月老作美,又是一樁大喜事!陸晴川喜顛顛地忙前忙後,楊衛國和梅素素到了領證的年紀,這次回去肯定直接把證給領了。結婚了,總不能還像以前分開住吧?
陸晴川把畜牧場的一間空木屋收拾得乾乾淨淨,並買了些風景畫報回來,用圖釘一張張釘在簡易的木板壁上。
“不錯!”胡向前抱着手掃視了一番,很難得的誇獎道。
“離不錯還遠着呢!胡老大,得你放水了。”
陸晴川的意思是,還得添些擺設,胡向前很爽快的答應了。
今年隊裡有了不少餘錢、餘糧,把隊民的基本口糧也上調了,家家戶戶不光能吃飽,個個月還能剩個十斤八斤餘糧。
周保生很開明,允許大家用剩糧換錢,如此一來,衆人手裡都有幾個小錢,日子活泛多了。
牲畜組這邊稱得上是個大肥差,每個月要交好幾次大糞,工分、口糧、錢隨便換,可以說現在知青組家底不薄。雖然陸晴川是掛名的組長,但她時常東奔西走的,很多事情交給了胡向前打理,包括錢。
“你看着辦就成了,主要辦得體面些。”
有了他這句話,陸晴川添置了一張牀、一張寫字檯、一個小衣櫃、一個洗臉盆架、一對大紅花搪瓷臉盆,一對錫桶,一對熱水瓶。還有女孩子用的木梳、桃形鑲錫框鏡子,放置在了寫字檯上,房子空間本來不大,擺放不下梳妝檯了。
再在每樣擺設和門上貼上大紅喜字,帶着濃濃喜氣的氣象就出來了。
“哇!真漂亮!”白明月歡喜中帶着幾許羨慕,陸晴川瞅瞅她,再瞅瞅站在她身後的王威,有意無意地說:“等哪天你結婚,我也給你佈置一間這麼漂亮的新房。”
嘴上說得歡歡喜喜,陸晴川心裡卻沉甸甸的,等他們真正開始了再說吧,那麼多的事都改變了,她不相信改變不了他們的命運。
白明月沒有留意到她復要的表情,嬌羞地一跺腳,“我纔不結婚!”
梅素素和楊衛國事辦得快,前後九天就回來了。看着陸晴川幫他們裝飾一新的溫暖的小窩,二人感動不已。
他們拿着結婚證到隊裡登記了一下,又給每家每戶發了把糖果、花生,就當知會了所有人了。
喜氣來了,簡直擋都擋不住,陸晴川收到李大伯的信,說李遠征的調令已經落實了,不過要等到他完成手上的工作。
“太好了!你們終於不用天涯海角了,到時候趕緊把婚結了。”陳小鳳把縫紉機踩得飛快,腦海裡勾勒着她們今後的幸福生活。
陸晴川心裡當然也美滋滋的,每天盼着時間過得快些,再快些,她就可以跟遠征哥哥長相廝守了。
她越是滿面春風,某個人越是恨得牙癢癢的。那個人便是馬南湘。她捧着圓滾滾的肚子坐在禾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對面路上的陸晴川。
這個女人,是她馬南湘的剋星,李遠征因爲她不愛她,陸晴朗因爲她娶陳小鳳。還有肚子裡的這個孽種,怎麼都是她乾的好事。這時,她的嘴角突然緩緩的向上揚起,扯出的那抹笑意,竟寒冷得讓人毛骨悚然。
沒過多久,林大軍灰頭土臉的回來了,看着馬南湘那似笑非笑的樣子,好像在嘲笑他一般,這令他更加惱火。
“就巴不得老子不好,老子衰了,你能好到哪裡去?”林大軍鐵青着臉吼道,在竈房裡忙活的吳翠花一聽,暗搓搓的高興,她兒子終於開始收拾那女人了,太好了。
可她還沒高興完,就聽到外頭有人鬧。
“林大軍,你賠我的口糧!你以爲吞了就算數了?”
“就是啊,你以爲吞了就算了?吃了多少全給我們吐出來!”
“吐出來!” ……
一聽這陣仗,不對頭啊!吳翠花連忙出來觀望,禾場裡聚了十幾個隊民,圍着林大軍吵吵嚷嚷。
喲呵,這些人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敢跟她兒子嚷嚷?大軍可是大隊會計,巴結還來不及呢,居然敢找事?
“哎哎,你們工分不想要了是吧?”吳翠華尖着嗓子喊道,如今落煙坪風生水起,工分不光是口糧,還是花花綠綠的票子。
領頭的林大壯黑着臉吼道:“大伯孃,你還好意思跟我提工分?林大軍連我的口糧都陰,是不是人?”
“他不止剋扣我們知青的口糧,還黑我們的工分,今天必須給個說法!”黃建華也不示弱,這口氣她們從來落煙坪那天起,憋到現在了。
吳翠花不以爲然,要是不陰你們的工分,不陰你們的口糧,她和林小梅吃什麼?她白眼一翻,你們鬧得越狠,扣得越多。
嘴上當然不能這麼講,那是貪污,大罪!“你們空口白牙的,說我們大軍貪了就貪了?小心我去老支書那裡告你們!”
林大壯惱火的很,以前他對這個堂弟言聽計從,卻沒想到他的口糧都會被剋扣。要不是今天早上領了口糧周冬桃硬要復秤,他哪裡曉得會少給他十斤大米!“大伯孃,我看你是飯脹憨了,隊裡不是有了證據,會開除大軍?”
什麼?林大軍被開除了?吳翠花驚得半天沒緩過勁來,坐在禾場裡紋絲不動的馬南湘也騰地起身,林大軍被開除了,就代表他以後在落煙坪是砣臭狗屎,天天干最差最累的活,掙最少的工分,恐怕連自己都難以養活。
那她怎麼辦?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不行,她絕不能過這種沒有未來的日子!
想到這裡,她突然衝向人羣,一把捏着林大壯的衣領,“敢誣陷我們家大軍,我跟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