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龍潭鄉出了落煙坪這麼優秀的生產大隊,周煌輝也上了幾次縣裡和市裡的表彰大會,因此,對於周麥生的懇求,他十分重視,“周隊長,有話直說。”
周麥生看了眼陸晴川,然後說道:“是這樣的,咱鄉里就只有一家米粉店,我們隊想開家公社飯店,掙了錢跟公社平分,虧了就當是我們爲社會做貢獻了。”
那個時候是不允許私人做生意的,那是投機倒把。周煌輝聽了,端起茶杯抿了幾口茶,其他幾個鄉確實都有公社飯店,開一家也未嘗不可。只不過龍潭鄉的地理位置不好,來來往往的人少,想必沒什麼油水可撈的。但人家不是說了嗎?虧了就當他們爲社會作貢獻了。
周煌輝放下杯子,“這個提議是好的,可畢竟是公家的事,我一個人做不了主。這樣吧,等過了這幾天,我開個會,到時候再通知你。”
“那我等你通知。”周麥生曉得這事急不來,跟周鄉長道了謝,又說道:“周鄉長,我還有件事想求你幫忙。”
周煌輝大手一揮,“還什麼求不求的?快說!”
周麥生關上了辦公室的門,然後將朱自霖的事說了個大概。
聽說人已經安全送出了流雲市,周煌輝長長鬆了口氣,“多虧了你們!只是人藏得那麼嚴實,他們是怎麼收到風的?”
雖然周麥生也懷疑是林大軍跟馬南湘搞的鬼,但人是在落煙坪出的事,萬一周煌輝追究,他和周保生都脫不了干係。所以,周麥生沒有說實話,“暫時還不清楚原因。”
“真希望把這羣瘟神送走。”周煌輝拿起紙筆,開了證明,“趕快去打電話,讓那邊準備好調令和接收證明。現在市裡正在給你們評先進,千萬別在這個節骨眼上整出什麼岔子。”
陸晴川帶着證明去電話房打了電話給李民樸,讓他轉告李大伯,朱自霖一行已經前往雲市,大概三天後到,順便讓他們準備調令。
“民樸叔叔,遠征哥哥聯繫上了嗎?”最後,陸晴川忍不住問起了李遠征,儘管趙青成一再保證他平安無事,但長時間沒收到他的書信,她內心難安。
同樣惴惴不安的,還有李民樸。研究院的兩位大領導都落得這般田地,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兒子的xing命堪憂啊!
“川川,你莫擔心,朱總工講了,遠征不會有危險的。”他這樣安慰陸晴川,李大伯已經在盡力聯繫遠征了,希望會很快有結果。
掛了電話,陸晴川鬱鬱寡歡,這讓周麥生心裡很難受,如今周雪娥出嫁了,每每看到她,就像看到周雪娥一樣,“小陸,朱總工不會騙你的,可能小李目前有難言之隱,
相信過了這一段,就能聯繫上。”
是啊!前世遠征哥哥出事是在73年,現在應該很平安,況且李大伯說了,遠征哥哥的調令在年前就能下來。陸晴川這麼一想,心裡好受多了,準備一心一意地處理林大軍和馬南湘的事。
“這兩個作死的,朱總工他們哪裡得罪他們了?”伍月嬋恨得牙根子癢癢的,要是朱總工出了事,周保生和周麥生烏紗帽丟了事小,xing命不保事大。
陸晴川不以爲然地笑笑,“他們之所以這麼做,不光是針對周支書、周隊長,也是針對我。”
見大家不明所以,她解釋說:“朱總工跟趙總工是研究院的領導,他們平時對遠征哥哥閉口不談,就曉得他們在保護他。如果他們出了事,恐怕遠征哥哥也不好。”
周保生沉吟了片刻,“你的意思是,他們早曉得了朱總工和趙工的身份?”
這點也正是陸晴川想不通的,朱自霖、趙青成凡事小心謹慎,林大軍和馬南湘是怎麼收到風的呢?
“可惜我們沒得有力的證據證實是他們出賣的,要不然,這樣的人,絕不能留在咱們落煙坪。”伍月嬋仍然忿忿難平,落煙坪這一年多剛剛順風順水,可不能讓兩粒老鼠屎攪壞一鍋湯。
周保生見她激動,勸道:“你急什麼?等上面把食堂批下來,不就什麼都結了?”
於是衆人又將話題轉到了食堂上來,陸晴川怕回去得太晚,陳小鳳又得擔心了,便先走一步。
學校裡的一羣人早等得急不可耐了,剛見到陸晴川進院子,他們齊齊圍了上來。
“朱大叔他們已經安全地離開了,我也沒事,讓大家擔心了。”陸晴川先開口,免得衆人心神不安,現在畜牧組牲口多,他們都聚在這裡耽誤事。
等大家都散了,陳小鳳牽着陸晴川進了睡房。
“昨天林小梅來過,我旁敲側擊了,朱大叔這事,八成跟馬南湘脫不了干係。”陳小鳳坐在縫紉機前,把補好的衣服一一疊好,“她心腸這麼毒,咱們總不能這麼算了吧?”
陸晴川笑道:“那當然,現在收拾她的人已經來了。”
陳小鳳喜出望外,急急問道:“是哪個?在哪裡?”
“你還記得康有志嗎?”
“他來烏梅縣了?”聽到這個人渣的名字,陳小鳳的臉色立馬不好了,直覺告訴她,康有志來了,
指定沒好事。
陸晴川把在火車站的事告訴了她,更是駭得她小臉慘白,都快要哭出來了,“還好沒出事,要是你落在這個畜牲手上,我可怎麼向晴朗哥交代?”
“好了,我這不是好端端的嗎?”陸晴川抱着她瘦削的肩膀安慰道,陳小鳳哪敢把心放下來?“他都找到流雲市了,找到落煙坪只是分分鐘的事。”
陸晴川眼裡迸射出冷冽而又鎮定自若的光,“對付他們的辦法我已經想好了,只等上頭批下來,林大軍和馬南湘就能抱團離開這裡了。”
見陳小鳳不解,她附在她耳邊低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