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陸晴川帶着餘楠木上了幹狗嶺。這裡背陰,涼水坑的水緩緩地流淌着,把滿坡的綠草滋養得又肥又壯,佔畜牧組鮮草供應的一半以上。
“你看這裡怎麼樣?”陸晴川雙眼放着精光。
餘楠木隨手扯了幾蔸草,點點頭,“草質很好,可以發動隊民們幫我們收割。”
陸晴川笑道:“其實我喊你來,並不是探討割草的事。現在畜牧隊有一百八十多隻羊,每天需要大量的鮮草,我準備把這一塊圈起來,用來養羊。你覺得怎樣?”
放養的想法餘楠木也曾經有過,但僅侷限於畜牧組的後山,後來因爲羣體中毒,計劃便被擱淺了。如今陸晴川將放養的地點選在這裡,他也覺得很好,每天從這裡割草,再挑回畜牧組,浪費不少人力。
只不過凡事有利有弊,“這裡面積太大,得派不少人手來管理。”
這個問題陸晴川早想到了,“所以要把地圈起來啊!至於人手方面,可以把姚大爺和他帶的那幾個老人用上,反正羊就在這個圈子裡,照看起來不費勁。然後,我再跟周支書商量一下,將咱隊裡的民兵充分調動起來,晚上來這些地方巡邏,也不用擔心丟牲口了。”
餘楠木帶着欽佩的目光注視着陸晴川,這個女伢子不光主意大,而且心細如髮,所有的細節都考慮得一清二楚,簡直是滴水不漏,“你想得真周到!”
“只是這裡離畜牧組遠,以後得麻煩你兩邊跑。”陸晴川帶着歉意地說,餘楠木爲落煙坪付出了很多,她已經託鄧大爺聯繫了曾玉球,曾老闆的關係網非常龐大,希望他可以幫餘老四提前釋放。
餘楠木既然決定原諒,早就沒把個人恩怨放在心上,“我是隊裡的畜醫,只要是隊裡的牲口,我就會負責到底。”
有了他的承諾,陸晴川更加放心大膽了,連夜寫了一份申請報告,呈給周保生。
老支書看了,心花怒放,隊裡太缺少有想法的年輕人了,有陸晴川這樣敢想敢做的人帶隊,肯定能把大家的積極xing調動起來。
他把大隊幹部聚在了一起,專門商討圈養羊的事,陸晴川和餘楠木也參加了會議。
周保生同意的事,周麥生、何春香、周志達絕對的擁護,王有財最會見風使舵,自然不會反對,民兵隊長周長庚也習慣了隨大流,既然大家都同意,他沒有反對的理由。
陸晴川的提議算是全票通過,周保生趁熱打鐵,趁眼下農閒,將隊裡的人全組織起來,在幹狗嶺建了一排羊舍,以及五間簡易木屋,供姚大爺他們吃住。
羊羣似乎更喜歡放養多一些,適應得很好。陸晴川看着滿山活蹦亂跳的羊兒,心裡喜滋滋的,總算又完成了一件大事。
姚大爺笑得憨憨的,慢悠悠地卷着喇叭煙,“小陸,你的辦法真好,羊兒才搬來幾天,就長大了一圈了。”
陸晴川也有這種感覺,笑得眉眼彎彎。她聽供銷社的人說,羊毛可以兌換布票,這樣一來,大家穿衣的問題也能解決了。
“這是今天的檢查報告。”餘楠木每天有一大半的時間都守在這裡,在他的努力下,羊兒沒有出現任何不良反應。陸晴川翻閱了一下,每隻羊都做了詳細的跟蹤紀錄,“很好,楠木哥,辛苦你了。”
“這是我份內的事。”餘楠木望着點綴在綠草叢中的羊羣,“我跟周鄉長簽了生死狀,如果在規定時間內完不成任務,我就得離開這裡。”
陸晴川聽出了他語氣中的壓抑,爲他打氣,“眼下落煙坪糧草豐足,按照這個勢頭髮展下去,指定不需要一年,牲口就能翻一番。我們牲畜組是一個團隊,大家都會盡全力幫你的。”
聽了她的話,餘楠木感覺到自己有了堅固的後盾,立馬錶了決心,“我保證不拖大家的後腿。”
見他還有話想說,陸晴川猜到是餘老四的事,“那邊應該很快有回信了。”
爲了這事,陸晴川收了工專程去了趟黃傘坡,鄧大爺正陪着周大娘在院子裡躲貓貓。見到陸晴川,鄧大爺有些難爲情,周大娘卻玩得不亦悅乎,跑得滿頭大汗,她纏着陸晴川一起玩。
“老婆子,川川不喜歡玩這個,我陪你玩。”鄧大爺哄了許久,把周大娘勸得哇哇大哭,陸晴川細心地幫她擦乾眼淚,“乖,莫哭了,我陪你玩,快去藏起來。”
周大娘旋即止住了哭,高高興興地躲在了草垛後面,嘴裡不停地念叨着,“你找不到我。”
“到底藏哪裡去了?怎麼就是找不着呢?”陸晴川故意在草垛旁轉來轉去,周大娘信以爲真,捂着嘴偷着樂。
鄧大爺回屋拿了封信出來,“剛收到曾老闆的信一陣,還沒來得及給你送去呢!”
“你身體不好,有事捎個信給我就成了。”陸晴川拆開信,曾玉球說,餘老四的事情已經有了眉目,最遲下個月底就能回家了。
她趕忙把這個好消息送到了東香婆婆家,一家人喜不自禁,不停地向陸晴川道謝。
東香婆婆把她攢了好久的一手帕毛票子捧了出來,“川川啦,人家幫了咱這麼大的忙,我也沒什麼好東西謝他,這點錢你拿着,幫我買點肉和麪,給人家送去。”
謝禮陸晴川託曾玉球辦事的時候就送了,是六隻臘兔子、六隻臘野雞。曾玉球混得如魚得水,做的全是投機倒把的大買賣,一般的東西入不了他的法眼,這些山貨他倒稀罕的很。於是,陸晴川把壓薯洞底的好貨都搬給了他。
這不,事情辦得妥妥的了。
陸晴川不肯收東香婆婆的錢,“那位朋友說了,舉手之勞,不要咱的錢。”
“他不要,就你收着。”東香婆婆摸索着把錢往了陸晴川衣兜裡塞,餘老四老婆、林小丫也在一旁邊勸說。
陸晴川正爲難着,幸好伍月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