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賢沒有食言,第二天一早就來了畜牧組。
餘楠木憋着一肚子悶氣,哪個都不理,個人幹各人的。
比他更來氣的,是餘老四。去年,媳婦就爲鄧思文的事跟餘楠木鬧過,在這件事上,餘老四是堅決擁護林小丫的。在他們老餘家最艱難的時刻,林小丫還在想方設法維護他們,餘楠木那小子怎麼能見異思遷呢?
所以,餘老四錯誤地認爲,餘楠木還是對鄧專家餘情未了,人家小丫剛爲他生了個大胖小子呢!這貨居然敢明目張膽吃乾醋,當他老子是死的呢?
“大賢,你過來,”餘老四對正在豬欄裡鏟屎的林大賢說道,“你是偉大的人民英雄,怎麼能幹這種事呢?還是先休息一陣,晚會兒跟着鄧專家去養羊場吧!”
林大賢懂女人,像鄧思文這樣的,你不能追得太緊,否則的話,很容易引起她的反感。不過,現在餘老四給了他機會,他拒絕才傻呢!
這時,陸晴川對他招了招手,“大賢哥,你過來一下。”
林大賢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川川,你不會也反對我追鄧專家吧?”
昨天,他親生的父母輪番教育了他一夜,勸他莫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人家拿着國家津貼的大專家有眼睛角角瞧上他?要是他敢對鄧專家死纏亂打,他們就把他綁了,送公安部門去。
林大賢簡直想死的心都有了,周志剛連將軍的孫女都能娶,他憑什麼不能娶個專家?
“那能一樣嗎?人比人氣死人,不對,你跟周志剛,是人跟豬比,你說咋比?”
林家壽的話像刀子一樣,往林大賢心裡頭扎。但睡了一夜,他釋然了,他老子也就嘴裡講講而已,其實還是很以他爲榮的。可陸晴川就不一樣了,一刀下來能扎死他。
“大賢哥,老實跟我講,你追鄧姐姐是什麼目的?”在這個問題上,陸晴川很嚴肅認真。
林大賢指天發誓,“當然是以結婚爲目的啊,紅皮書上不是講了嗎?不以結婚爲目的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我是英雄,不是流氓。”
“如果你敢耍流氓,小心我收拾你!”
林大賢忙點頭不迭,“不等你收拾,我個人先把個人給收拾了。川川,你是不是想幫我?”
陸晴川用一種凝視傻子的眼神打量着他,“想得美!你要追的對象是我的好姐妹,我不爲難你就算好的了。”
說好的女人不講義氣的呢?這叫什麼事?被敲打了一頓,林大賢的態度更堅決了,屁顛屁顛地跟着鄧思文上了幹狗嶺。
餘楠木反對他追求鄧思文,但不反對他在畜牧隊幹活,這不周有德剛走缺了人手?白送上門的人,不用白不用。
這樣就形成了一個循環,林大賢越是黏着鄧思文,餘楠木就越是刁難他。最終的結果是,餘楠木被餘老四揍了一大餐。
“要是再讓我發現你對小丫不忠,你就等着被趕出咱老餘家,反正現在孫子也有了,留着你也沒多大個用。”
餘大媽原本是相信兒子的,後來讓餘老四成功洗腦了,也用鍋鏟在餘楠木頭上敲了幾下,“對,不光趕你出家門,還得趕出落煙坪。小丫多好啊,你還敢動歪腦筋!”
就這樣,餘楠木找鄧思文深談過一次之後,再也沒摻和他們的事了。倒是餘老四,拼命給林大賢製造機會。沒過多久,鄧思文主動跟陸晴川攤牌了,“我準備跟林大賢相處試試,他這個人表面上花花腸子多,但本質不壞。”
“搞對象是你們兩個人的事,你們覺得可以就好。”陸晴川頓了頓
,“不過,你算得上是公衆人物,事沒定下來之前,保密工作得做好。”
雖說舊年年前,康有志和馬春花被人打扁了,暴屍街頭,但男女作風問題到處都抓得緊。像鄧思文這樣的紅人,是全國學習的榜樣,一個不小心,就會身敗名裂。
爲了這事,陸晴川專門跑了一趟隊裡,大隊幹部們對這兩人採取了保護措施,一個爲隊裡畜牧業的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另一個貢獻沒有,卻有英雄的頭銜啊!
周麥生讓大家分開行動,挨家挨戶的提醒,既然要保密,總不能聲勢浩大地開會說吧?
當然,一般的隊民絕不會出幺蛾子,如今落煙坪是全市的先進大隊,他們出門在外都昂首挺胸的,哪會傻到往個人頭上扣屎盆子?存在風險的,還是林大軍那家。
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有那麼多雙眼睛盯着馬南湘,陸晴川省事多了。前世,也就是差不多這個時候,周天福出事了,害得她天天兩隻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現在終於能鬆口氣了。
眼看着麥子由綠變黃,周麥生把隊民們分成了好幾組。每到收莊稼那一陣,什麼山鼠啊、野豬啊、鳥啊、獾啊,全聞着味兒來了,得派人去守去趕。這年頭,人都吃不飽,何況那些畜牲?不好好守着,莊稼能糟蹋近半。
何春香跟伍月嬋告了假,周雪娥生了個胖墩墩的女伢子,兩妯娌當了外婆,得過去幫着伺候幾天。陸晴川是想跟着去的,她跟雪娥的交情擺在那裡的。可一路得轉幾趟車,何春香怕她辛苦。
雞啊蛋啊的何春香帶了不少,陸晴川託她帶了一對銀鐲子去,畢竟沒到穿金戴銀的時候,這玩意稀罕。
何春香曉得她有心送,歡歡喜喜地替陸晴川收下了。
這頭衆人忙得揹着腳板子跑,鞋廠那邊卻出事了。周保生、周麥生一時走不開,再說他們在那邊沒有認得的人。陸晴川便自告奮勇走一趟。
去之前,她到學校找了周天福,這伢子已經打齊她的肩膀高了,爹媽不在家,個人做飯,懂事得很。
“晴川姐姐,找我什麼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