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傢伙,心眼挺小的,許向均不過是說了句大實話,他就準備一鍋端了。李遠征看在眼裡,冷冷一笑。
“秦主任,我這裡不能停的!”許向均已經感覺到秦春風在針對他,有點莫名其妙,而且,他確實走不開。
“我幫你看着,你有什麼走不開的?”秦春風就這德性,對下面的人頤指氣使,官僚作風十足。
“那就辛苦秦主任了。”許向均敢怒不敢言,免得往後日子更難熬。
李遠征留意到,許向均過去後,三號臺的兩個人互換了眼色,其中一個人把操作檯讓給了許向均。
“小李啊,”秦春風笑的樣子十分怪異,“既然艦母是你參與研發的,那這些很簡單的操作應該完全沒問題吧?”
李遠征當然明白,若是他說不行,秦春風則更加確定他是靠洛將軍上位;要是說行,出了事,他的責任更重大。看來這小老頭,已經把坑挖得好好的,就等着他往下跳呢!“好,我來吧!”
一抹得逞的笑意從秦春風的老古董眼鏡下一閃而過,李遠征假裝沒看見,認真地在電腦上操作起來。
與此同時,許向均也在操作檯上一通忙活。
秦春風在心裡默唸道:“一,二,三!”
只見二號臺吊在半空的巨大鋼板陡然調轉方向,與三號臺的鋼板相對而行。由於速度過快,兩塊鋼板相撞時,後果不堪設想!許向均駭得臉色煞白,在操作檯上手忙腳亂地按着。
眼看着兩塊鋼板就要撞上了,秦春風望着李遠征,笑得很得意,眼神裡分明寫着:小子,你死定了!
突然,一聲巨響過後,二、三號操作檯停止了運轉,相隔不到二十米的兩塊鋼板由於慣性,在半空中劇烈地擺動了幾下,最後慢慢靜止了。
秦總工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他從未想到,剛踏進來,就碰上這麼驚險的一幕,雖然沒有造成嚴重後果,但他仍然心有餘悸,衝着秦副主任大吼道:“秦春風,這到底怎麼回事?”
秦春風還沒從驚愕中回過神來,喃喃自語道:“爲什麼會停下來?”
“不停下來,你還巴不得被撞上啊?”秦秋風雙手叉腰,沒好氣地斥責,“電工跟技術部門的人呢?還不趕緊給我查?”
“這事當然不能讓技術部門的人來查,我看八成就是技術部的問題。”結果出現了改變,秦春風還是有些心虛的。他倒不是怕秦秋風,而是怕李遠征把這事捅到南省,那他的好日子就到頭了。技術部全是李遠征的人,當然不能讓他們插手。
秦總工瞅了他兩眼,“誰都不用,我自己來!”
半個鐘頭後,總工程師辦公室,秦春風站在辦公檯前,眼睛在秦春風和李遠征身上來回掃視,臉上佈滿陰雲,好像隨時就會有一場暴風驟雨來臨。
秦春風倚老賣老,“我都講了,小李年輕,還得磨練磨練,你又不信,這下好了,出事了吧?”
李遠征波瀾不驚,鷹隼般犀利的雙眸彷彿已經看穿了秦春風的五臟六腑,“秦主任,這次的事故與我們技術部沒有任何關係。”
“怎麼沒有關係?”秦春風等的就是這句話,把早前準備好的生產計劃書擺在了秦秋風桌子上,指着一段用紅筆圈出的位置說:“吶,你看,這裡肯定不合理啊!”
“是你發現的,對嗎?”秦總工問道。
“是啊,當時我就提出了異議,是你非得護着那小子。”
秦春風的話剛落音,秦秋天桌子一拍,指着他的鼻子罵道:“是你個頭啊是!秦春風,你以爲我不曉得你狗肚子裡那二兩油?你派人喊我去車間,我就猜到你又要出幺蛾子了。你以爲我剛纔在車間裡沒有講什麼,就什麼沒發現嗎?事故的問題就出在二號臺漏電,導致跳閘,那麼大漏洞你一無所知,怎麼當副主任的?出了問題就曉得推三阻四!幹得了幹,幹不了卷着鋪蓋滾蛋!”
以前,無論秦春風犯了什麼錯,全是由秦秋風擦屁股。他萬萬沒料到,今天秦秋風會將他劈頭蓋臉一頓臭罵,懵逼了老半天才回過神來,“不是,秦秋風,你到底什麼意思啊?怎麼還幫起外人來了?信不信我揭你的老底?”
“揭啊,你快揭啊!”這次,秦總工無所畏懼,見秦春風怔在原地,他接着說,“好,你不揭我揭了啊!不就是當年高考,你在考卷上填了我的名字嗎?這些年來,動不動就拿這件事威脅我。無論我怎麼努力,都活在這件事的陰影裡,對你百般忍讓。秦春風,這裡是國家的重點工程製造基地,不是在我們家。你總仗着有我幫你,瞞上欺下、爲所欲爲,今天,這一切終於要結束了!”
頓時,秦春風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訥訥地問道:“春風,你要幹啥?”
將積累在心中多年的怨氣發泄出來後,秦總工平靜地從抽屜裡拿出一封信,雙手捧到李遠征面前,信封上寫着“辭職信”三個字。
“李主任,拜託你幫我把這封信交給洛將軍。以前,我之所以護着秦春風,並不是擔心我的前程受阻,而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接班人。自從在南省研究院偶然聽說了你,我便跟趙工要了你,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我覺得你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從今往後,製造基地就拜託你了。”
到現在,秦春風急了,他的能力遠在秦秋風之下,若是沒有弟弟的庇護,這個副主任肯定當不下去了。他一把奪過辭職信,腦子也短路了,“秋風,你不能辭職,當年的事,並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