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元和金昊欽的到來,讓樁媽媽幾個高興了好久。
金子也覺得結婚是人生大事,要有父母兄長看着自己穿上嫁衣,風光出嫁,得到他們的祝福,人生纔會完滿。
上一輩子是她的遺憾,父母苦心栽培養育了她一場,卻不能看到她戀愛嫁人,這一輩子,她不想讓自己再錯過什麼,她一定要幸福!
當晚,金元父子拒絕了劉謙的宴請,由金子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家常菜給父子倆接風洗塵。
用過晚膳後,父子三人一面喝着茶湯,一面互訴衷腸,氣氛融洽溫馨,惹得樁媽媽歡喜落淚。
金元和金昊欽這一次是專程告假而來,桃源縣衙門的庶務暫且交給了張師爺,有緊要的案子,便直接轉交仙居府府衙處理。趙府尹也知曉金元此次進京是參加自己女兒與蕙蘭郡主嫡長子的婚禮,心裡豔羨之餘,少不得賣金元一個面子,斷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而金昊欽這次查獲了一起大案子頗得趙府尹賞識,又因辛苦勞累許久,趙傳索性大筆一揮,給他放了長假,讓他安心來帝都陪護妹妹。問了彼此的生活情況後,發現大家都過得不錯。金府內宅也是風平浪靜,宋姨娘雖然有時候霸道一些,但她終究不過是個姨娘身份,也不敢造次,再加上紅姨娘性格溫吞,也不愛計較,大家相處,便也相安無事。
只是聽說金妍珠的情況不大好,一驚一乍的,瘋瘋癲癲,常常一個人說胡話,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一刻也離不開人。現在只青黛和馮媽媽留在身邊伺候着,沐沐等丫頭,都被她打怕了。再不敢進院子伺候。
金元只說了幾句,便下意識的收住了話頭。
閨女大婚在即。要說些高興的事情纔好。
金子明白老爹的好意,也沒再追着問,只應金昊欽所求,講了上個月轟動上京城的沐千山案子。
晚些時候,管家給安排了廂房,金元便與金昊欽起身去了外院。
第二日,金元領着金昊欽去松竹園給老夫人請安。
老夫人從前對金元沒好感,至今依然。不鹹不淡的跟他們父子倆說了一些話。又問道:“瓔珞出嫁,你這父親可置辦了什麼嫁妝?”金元這次也是有備而來,莊子田地什麼的,他在上京城這寸土寸金的地方消費不起,再一個是不確定瓔珞以後是否一直長居帝都,不好置辦。好在這些年他攢了不少積蓄,再加上金綺繯嫁了個好歸宿,漕運大族不缺銀子,一年裡孝敬他的錢銀也不少。他一介外方官員,挨不着這些權貴大閥。應酬少,花不到幾個錢,便都攢了起來。
對於瓔珞十三年來的漠視。金元心中甚是內疚,再說什麼補償也彌補不了已經造成的傷害。金元不敢說這是補償,這僅僅是他這個當父親的,給女兒添箱的心意。
金元遞了一個單子給翁氏過目,沒想到翁氏看了一眼,倒是怔住了。
十萬兩白銀。
天,他金元一個八品外放官員,俸祿就是算上十輩子,也不可能掙來那麼多錢。
翁氏不由瞟了幾眼金元。看他是一副老實實在的模樣,沒想到心竟是黑成這樣。這得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啊,天......
金元將翁氏陰晴不定的臉色看在眼裡。也不作解釋。還是金昊欽看不過外祖母一臉嫌惡鄙夷的嘴臉,拱手回道:“父親一向兢兢業業愛民如子,不是外祖母您想的那樣!這筆錢是父親辛苦攢下的,很大部分是二孃綺繯所孝敬,綺繯的夫家乃是仙居府李氏漕運大族!”…
原來如此!
就說他這畏首畏尾的模樣,焉敢幹出那等貪贓枉法之事?
翁氏臉色緩和,想起金昊欽提起的那個二妹妹,竟然嫁得那般富貴,心裡又有些不平衡。有個爬上別人丈夫牀榻,不要臉不要皮的娘,女兒還能嫁得那麼好,真是沒天理.......
她懶懶的看着金元一笑,加上這十萬兩白銀,嫁妝就委實不薄了,再加上瓔珞是從她劉府出嫁的,那代表着可是她劉家的面子!
應付了他們父子一會兒,翁氏就推說身子乏了,讓他們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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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元知道老太太從前就不待見他,就是現在也不可能改變主意,也沒感覺什麼,樂得自在,與兒子一道出了松竹園。
午膳時分,劉謙和金元一道用膳。
金昊欽卻能體察妹意,帶着金子一道出門逛街,又在東市的酒樓包了雅間用飯。
兄妹倆推開槅門的時候,赫然發現雅室內坐着兩個人,竟是辰逸雪和辰語瞳。
一個多月未見,金子只覺得心底空落落的,陡然看到他,眼底一陣溼熱,聲音梗在喉間,說不出話來。
辰逸雪一如既往,一襲錦緞黑袍,只是面料已經換成了冬日的夾衣料子,墨發綸起,眉目清雋,俊美至極。
二人遙遙相望,都捨不得移開眸子。
辰語瞳撲哧一聲笑了,搖頭看着金昊欽道:“完了完了,咱們都被人赤.裸裸地忽視了,不如咱們撤吧,不要白白當顆電燈泡......”
金昊欽附和着一笑。
辰逸雪這才緩過神來,看着金子笑意繾綣,低聲道:“還愣着做什麼,快進來!”
他的聲音低沉而醇厚,如磁帶般悅耳動聽。
金子嫣然一笑,褪下屐履,踩着棉襪進雅室。辰語瞳便先辰逸雪一步,上來給了金子一個擁抱,隨後又欠身施了一禮,調侃道:“見過大嫂嫂!”
金子被辰語瞳逗紅了臉,彼此打趣了幾句,這才入席坐好。
辰逸雪也不顧及着在妹妹和金昊欽面前,拉着金子的手問最近過得怎麼樣,只恨不得眼前只剩下他們二人,那他就可以將金子擁在懷中。盡情訴說相思情意了。
辰語瞳也權當視若無睹,和金昊欽說着話。其實他們在洛陽城遇到,陸路可是結伴而來的呢。一路相互扶持。辰語瞳對金昊欽這個憤青大哥的印象,改變了不少。
等上了菜。四人高高興興地用了午膳,而後又在辰語瞳的提議下,一道去了毓秀莊看做好的大婚禮服。
傍晚辰語瞳和辰逸雪回府上的時候,聽蕙蘭郡主說辰逸然和辰老夫人還有柳夫人、表妹柳若涵也來了。
蕙蘭郡主和辰靖夫婦原想着路途遙遠,不忍老夫人舟車勞頓,傷了身體,便修書過去說等這邊婚事辦完了,便一道回去仙居府補辦一場。可老夫人不同意,她說這是她嫡親大孫子大婚,還是陛下親自賜的婚,她就是爬,也要爬來帝都。蕙蘭郡主和辰靖扭不過她,又擔心母親在路上無人照顧出了意外,便寫信讓柳夫人一家三口一道來上京城,順便觀禮。
因這裡到底是端肅親王府,是蕙蘭郡主的孃家,不合適住在一塊兒。蕙蘭郡主就提前命人收拾了一處別院讓他們一家三口入住。
而辰老夫人。也不大樂意入住端肅親王府,他們辰家在上京城也有宅邸,只是緊吧窄小。一家子那麼多人,再加上奴僕,便擠得慌。蕙蘭郡主知道婆婆好強,她跟着兒子孫子入住親王府,就像是入了贅似的,心裡不舒坦,便也沒有強求,只讓人收拾了辰府,親自送老夫人過去住。
後來。蕙蘭郡主夫婦爲了照料辰老夫人和端肅親王,沒少兩邊來回跑。再加上操持兩邊的庶務、兒子的婚事,弄得一個頭兩個大。辰老夫人終究不忍心兒子媳婦勞累之苦。便主動提出搬去端肅親王府住。蕙蘭郡主當即就掉淚了,她嫁過去二十來年,頭一次爲婆婆的明白事理而落淚,實在是太感動了啊!
辰語瞳和辰逸雪去給老夫人請安,陪着吃了晚膳,回來後聽說柳若涵身子不大好,便想着去看看。
蕙蘭郡主知道她們表姐妹倆感情一向處得不錯,便答應了。爲了辰逸雪大婚的事宜,她是忙得抽不開身去瞧瞧,辰語瞳去看看也好,便讓管事娘子幫着打點禮物,第二日讓辰語瞳去拜訪姑父姑母,順便看看若涵那孩子。
第二日辰語瞳洗漱用膳後,便出發去了柳夫人一家暫住的別院。
院中的丫鬟小廝大多是端肅親王府那邊撥過來的,對辰語瞳自然熟悉,進去通知了柳夫人後,便引着辰語瞳進內院。
走在抄手迴廊上,遠遠便看到柳夫人迎出來。
辰語瞳喚了一聲姑母,上前施禮問安。
“許久不見語兒,出落得越發標緻了!”柳夫人含笑讚了一句,拉着辰語瞳的手往屋裡走。
二人寒暄了幾句,便問起柳若涵的病情。
柳夫人神色一黯,嘆了口氣,只笑着說:“涵涵沒什麼大礙,就是受了風寒!”
辰語瞳提出去看柳若涵,柳夫人同意了,讓身邊伺候的丫頭領着辰語瞳去柳若涵起居的院子。
院內收拾得很乾淨,不染纖塵。
小丫頭先進去告訴了柳若涵一聲,只聽到屋裡傳來一陣窸窣響,便聽柳若涵婉轉如啼鶯的聲音響起:“快請語姐姐進來!”
辰語瞳快步進屋,柳若涵正在丫頭的攙扶下下榻,身上披着白狐皮大氅,臉色青白,毫無血色。
辰語瞳心中一跳,忙上前握住她微涼的手,驚道:“怎麼病成這樣?可有請大夫?”
“看了,語姐姐莫急,大夫說是感染了風寒!”柳若涵扯出一抹笑容。
辰語瞳眉頭微蹙,扶着柳若涵進內廂坐下,自個兒也跽坐下來,手自然而然地搭上柳若涵的手腕。
她下意識的想要抽回去,卻被辰語瞳按住了,微笑問道:“涵涵信不過語姐姐的醫術?”
柳若涵臉一紅,她怎會懷疑?只是擔心被她瞧出什麼罷了。
扶脈過後,辰語瞳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她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娘子,怎麼會憂思過度將自己折磨成這樣?
擡眸盯着柳若涵,辰語瞳耐心問道:“涵涵可是有心事?你抑鬱成疾,若是不及時排解,後果很嚴重!”
她這不是危言聳聽,而是真的關心着這個表妹的身心健康。
柳若涵低下了頭,抿着嘴不說話。
這教她如何啓齒?
氣氛有些凝滯,辰語瞳環視了一圈,擺手讓伺候的丫頭都出去。
丫頭們見狀,忙看向柳若涵,柳若涵不願拂了表姐面子,便讓她們都退出去。
“到底怎麼了?你不說出來,我怎麼幫助你?”辰語瞳性格比較直接,不懂拐彎抹角。
柳若涵心中早已經壓抑得很難受,便辰語瞳如此說,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
“語姐姐,我,我......我喜歡大表哥!”柳若涵哽咽道。
辰語瞳聞言,腦袋轟的一聲,變得一片空白。
她從沒有想過,涵涵會喜歡上自己的表哥,這近親是不能成親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