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元剛回到金府,便腳下匆匆,直奔清風苑而去。
管家何田在後面追着,不時提醒着金元小心腳下。這連續下了兩天春雨,地上溼轆轆的,若是萬一打滑,可不是開玩笑的。
清風苑那邊,此時正是人聲鼎沸,估計十餘年來,也只有今天最熱鬧全乎了。
院子裡擺設神壇,煙火繚繞,紅燭跳躍,各種符咒漫天飛舞,金子被強行按押着跪在席上,笑笑和樁媽媽一臉淚痕,被幾個僕婦死死地拉着。木魚聲,唸經聲直衝耳膜,在灰濛濛的上空傳蕩着。
金子咬着牙,冷笑着看着那些神棍裝神弄鬼。
開始她還是有些害怕的,畢竟,她是真的附魂在金三娘身上重生的,但一番功夫下來,她算看清楚了這些神棍。嘴皮子功夫耍得不錯,哄得那些善男信女一愣一愣的,真功夫不見一點。若他真有驅鬼辟邪的真本事,此刻自己爲何沒有半點不適?
不過想想也是,自己都徹底的在金三娘身上重生了,當然不算是幽魂了。這麼說,自己也有可能冤枉了人家,人家其實是有真本事的?
林氏跪在神壇前‘虔誠’的祈禱着,嘴中唸唸有詞,無非就是請惡靈退去呀,不要再纏着金瓔珞呀,不要再侵擾府中的衆人云雲。金子又好笑又好氣,那天從秋霜院回來,她也讓樁媽媽去打聽了一下關於五郎的情況,後來知道午膳時,五郎到底吃過什麼,憑金子的聰慧,一番推敲之後,自然知道了這其中的貓膩。
只是不知道這林氏手腳還挺快,不等金子發難,她倒開始倒打一耙了。
哎,就你傻不啦嘰的,人家是一早就計劃好了的,怎是倒打一耙了?金子自嘲的笑了笑。
金元到了清風苑門口時,頓時傻眼了。
這是鬧的哪出呀?
問了管家何田後,方纔知道這是做法事驅噩辟邪,金元頓時一口血氣涌上腦門,再看看被架着跪在席上的女兒瓔珞,一顆心揪得生疼。
耳邊嗡嗡的誦經聲吵得金元他腦仁疼,嘴邊的一字胡一頓一頓的,管家知道老爺這是生氣了。
“幹什麼呢,幹什麼呢?啊?都給我停下來!”卯足了勁兒,金元厲吼一聲。
一瞬間功夫,清風苑鴉雀無聲,頓時靜寂了下來,就連哭泣聲,嗚咽聲,唸經聲都在此刻盡數掩去。
衆人皆生錯愕,怔怔的看着金元。
林氏終於回過神來,迎了上去,問道:“老爺怎麼回來了?”
“這麼大動靜?我能不會來嗎?”金元分貝不減。
金子心中驚喜溢於言表。老爹你回來得真是太及時了!
笑笑和樁媽媽自然也是高興的,彼此相視一眼,握了握對方的手。
剛剛做法事的高僧走過來,朝金元頷首施了一禮,念道:“阿彌陀佛,這位施主,法事還沒做完,稍安勿躁,不然會影響結果!”
放你孃的狗屁!做啥子法事?我女兒好好的,若是讓你再嚇傻了,我跟你沒完!
心裡這樣想着,但嘴上卻不能這麼說的,這普陀寺的高僧,是百姓崇敬的,可不能隨意出口辱罵,不然,被戳後脊樑的,絕對是他金元。
“大師有禮了。只不過這場法事已經沒有做下去的必要了,本官府中的衆人皆虔誠清淨,怎會招惹什麼靈邪?且瞧我閨女瓔珞,靈韻動人,何來不祥之說?大師乃高人,不會連這點都看不出來吧?”金元含笑道。
高僧微微一怔,臉上一熱。
不等他開口回答,便聽得金元開聲道:“何田,給衆位大師各包上一個利是,你,親自送大師們回普陀寺!”
何田忙顛顛應下。
林氏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這就完事了?計劃就這樣泡湯了?
“老爺,這,這還沒做完呢,怎就讓大師們都回去呀?”林氏急道,剛要上前去拉住那些收拾東西便要離開的大師,又想起男女有別,在大庭廣衆之下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而罷手。
心中可是大大的不甘呀。
金元沒好氣的瞪了林氏一眼,抓着她保養得極好的手腕,啞聲對林氏道:“你還嫌這臉面還沒丟夠麼?這整個桃源縣都風傳成啥樣了?你讓不讓我擡頭了?你這是當着全縣的百姓,給我打臉呢!”
林氏頓時臉色一陣青白,這事鬧過了?
怎麼全縣的人都知道了?
哪個長舌婦嚼的舌根?
心中壓抑着的一口血差點噴出來。
金元不再理會她,吩咐着院中的婆子丫頭趕緊將庭院收拾乾淨了。又親自將金子扶了起來,溫聲細語的安撫了一番。
金子心中充滿感動,這老爹真是不賴,危急關頭趕回來救火了。
“女兒沒事!倒是榮哥兒,今日聽說還沒見好,父親不如帶女兒一起過去秋霜院看看吧!”金子提議道。
金元微怔,在瞭解了事情的始末後,便急乎乎的帶着金子直奔秋霜院。
榮哥兒可是他的老來子,可千萬不能有啥閃失。
一行人匆匆而去,只留下林氏一個人獨自站在院中氣得發抖。
金子有父親金元這支大旗,自然無人敢阻止,順利進入了秋霜院。
宋姨娘的秋霜院打掃得乾乾淨淨,院中也是種着各色花草,盆栽必是精心打理過的,長勢喜人。紅彤彤的芍藥開得旺盛,花瓣上沾染着珠露,嬌豔誘人!
丫頭們恭恭敬敬的施禮,打起簾子讓金元和金子進去。
宋姨娘施施然迎了出來,這才見着夫婿的面,一刻晶瑩的淚珠陡然滑下臉頰,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金元少不得要安撫愛妾一番,又細細的問了榮哥兒的情況。
宋姨娘細答之後,這才做驚慌狀,忙朝金子施禮欠身,抱歉道:“婢妾剛剛眼拙,竟沒看到三娘子,忘了見禮,還請娘子莫怪!”
金子不管她是有心還是無意,順手扶起她,道了一聲不妨事。因讓他們二人說話,金子便進入內室看望榮哥兒。
小傢伙的確瘦了不少,那日還肥嘟嘟的臉頰清減了很多,面色也菜菜。
撫上脈息,平穩有力,看來是慢慢在恢復了。
宋姨娘剛剛看見了金子的動作,進來驚訝道:“娘子懂醫?”
“不懂,只是十餘年來不曾出過清風苑,倒是有些許涉獵!”金子信口胡謅,臉不紅,心不跳。
也不算撒謊,這是她在現代的真實經歷罷了,家中其他東西不多,醫書一大把,素日裡金子也會拿來看看,再加上父母的薰陶,把脈開藥什麼的,也難不倒她。
“榮哥兒恢復的不錯,那個木薯粉,可千萬不能再誤食了!”金子淡淡道。
宋姨娘一愣,木薯粉......她也知道?
若是通過三孃的嘴將事情的緣由說出來,老爺一定會相信的,且夫人絕不會懷疑自己......
“三娘你知道是......”
金子聰明警覺,又怎會看不出宋姨娘的意圖,只是,這會兒她可不願再被任何人當槍使,即使明知道榮哥兒受了苦。看樣子,宋姨娘定也是發現了事情的端倪的,不然自己剛剛提出木薯粉時,她不會是這樣的表現。
丫的,我剛剛在清風苑中被迫害時,你咋不出現?現在要我幫你,我可沒有普度衆生的慈悲心懷......
金子含笑反問道:“知道什麼?瓔珞不明白姨娘指的是什麼呢!”
這是不願幫忙呢!
宋姨娘眸子轉了轉,應道:“沒,婢妾會用心照看着哥兒的,娘子和老爺放心吧!”
金元看着小兒子,心疼道:“唔,好生照看着!沒回來幾日,便弄得雞飛狗跳的。衙門裡還有一堆糟心事,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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