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地搖了搖頭,將盤踞在心頭之上的恐懼用力地從腦海之中甩了出來。鍾天此刻不由得對斬業升起了濃濃的感激。
若是沒有先前的亂花之葬,那一副屍山血海的場景,讓鍾天已經擁有了打破幻境的實力。怕是鍾天又會再次陷入那一種,難以走出的恐懼之中。
那種無力感,雖說已經經歷過,可是從中走出的鐘天,依然還是出了一身冷汗。而後看着眼前停下腳步的何婷婷,驚訝地張開了嘴巴。
眼前的少女,原本就雪白的肌膚之上,此刻已然沒有了一絲血色,像是從棺木之中走出的屍體一般。
泛紅的眼睛,沒有了往日的機靈神色。直直地看着眼前的鐘天,那一種詭異的感覺,看着鍾天渾身發毛。嘴角以一種奇怪的角度裂開,完全脫離了鍾天的認知。
那一張裂開的嘴巴,紅脣在蒼白的臉上顯得尤爲突兀,整張嘴像是被一個手藝粗糙的裁縫匆忙縫上去一般,詭異的朝着左側歪曲着,還在不斷地喘着粗氣。
白色的氣霧,不斷地從何婷婷的口中噴出。緩緩飄散在空氣之中。鍾天看着眼前的少女,察覺到詭異之時,不由得再次嚇了個激靈。
此刻的何婷婷,竟然……只有呼出的氣,而沒有吸入的氣!
“婷婷,你怎麼了?能聽到我說話麼?”
鍾天悄然朝着身後移動了步子,拉開了與眼前之人的距離,而後朝着何婷婷說道。目光緊緊盯着眼前的何婷婷,生怕少女突然動手。
“你……爲什麼……要……回來……”
突然,何婷婷的嘴脣翁動着,桀桀的聲音,像是直接傳入鍾天腦海之中一般,從四面八方傳來的陰冷氣息,讓此刻冬天的夜晚,更加寒冷了幾分……
細細的雪花,緩緩地從空中飄落而下,灑落在鍾天的肩上,讓鍾天此刻一身白衣,更是雪白了幾分。
可是,比起雪花飄落身上帶來的寒意,眼前散發着濃重戾氣的少女眼神之中的寒意,要來得更加溫暖幾分。
看着眼前詭異的少女,鍾天低下頭,想要避免看着少女此刻泛紅的眼睛。像是兩顆永不暗淡的血月一般,陰森之感猶如跗骨之蛆,悄然縈繞在了鍾天瘦削的身軀旁。
身邊的氣氛,逐漸變得有些詭異起來。鍾天心底一抽,一股暗流像是要將自己席捲一般,待到鍾天反應過來之時,眼前的少女,驟然消失在了鍾天的眼前!
翻手從釋迦珠之中抽出斬業古刀,鍾天緊緊攥着刀把,清冽的觸感,漸漸讓鍾天心中的戾氣化解開來,亂花的虛影,紛紛在鍾天的身後展開,像是一副美輪美奐的風景。
“好……好險……”
捂着胸口,鍾天喘着粗氣說道。一霎那,自己甚至看不出,少女是在什麼時候出手的,便已然中了招。陷入了險境之中。
“還好,亂花之葬可堪破幻境,否則今日怕是難以留下婷婷。”鍾天說罷,握着手中斬業的力道,愈發緊緻了幾分。眉頭一皺,看着眼前已然空無一人,心中不禁浮現了一股悲愴之意。
“若是和那不乾淨的東西對決,我怕還是有一絲還手之力……可若是和婷婷對決呢……”
鍾天心中,第一次面對着對手,出現了猶豫之色。鍾天從走上脈道修煉這一條路開始,便一直殺伐果決,即便是在面對着當時比自己高上一個等級的吳公,鍾天也依舊沒有任何退縮之意。
可現在,鍾天罕見的猶豫了。不斷在落葉枯萎一片的地上踱步着,清秀的臉上浮現出陣陣急切之色,那一種被壓制着的感受,不斷地敲擊着鍾天的心扉,像是在逼問着鍾天,應該作何選擇。
腦海之中,兩道聲音,不斷在鍾天腦海之中縈繞,兩種截然不同的意見,皆是有着自己的道理,一度讓鍾天恨不得撕碎自己瘦削的身軀,想要從這一切之中解脫而出。
身上方纔已經消失了的戾氣,不知在何時,再次回到了鍾天的身上,不僅沒有消減的跡象,反而像是被點燃了的草原一般,洶洶戾氣翻滾着,在鍾天瘦削的身軀之上,不斷閃動。
“殺了她吧,否則那附身在她身上的東西,只會把你殺掉!”
“不能殺她,她可是你的朋友啊,若是你真的出手了,豈不是對不起何婷姐?!”
“殺!”
“不殺!”
……
“啊——————”
鍾天痛苦地捂着腦袋,眼神漸漸變得血紅起來。定睛一看,似乎與眼前的何婷婷,別有着一番神似之處。尖銳的聲音,像是一道驚雷一般,在這一處寂靜的山林之中驟然響起!
“鍾天?!”
劉成、柳媚兒相視一眼,一下子便認出了鍾天的聲音。兩人剛剛找到躺在地上的潘蓮兒,待到兩人趕到之時,潘蓮兒此刻,早已經失去了意識,暈厥了過去。先前在追逐何婷婷之時,顯然已經消耗了不少。
柳媚兒揹着依然沒有意識的潘蓮兒,朝着劉成點了點頭。兩人對視一眼,心領神會。柳媚兒一甩手,將自己一直攜帶着的脈石射向劉成,劉成擡手接住,而後翻手從儲物器之中取出斬馬巨刃,深吸一口氣,朝着聲音的方向,疾射而去!
見劉成離開,柳媚兒也是輕輕嘆了一口氣。看着劉成漸漸遠去的背影,臉上恍然浮現而出的苦澀,讓人不禁有些看不透。而後也是揹着已經暈厥過去的潘蓮兒,開始朝着寨子的方向走去。
“希望……鍾天不會有事吧……”
柳媚兒輕聲說道,不知是對着背上的潘蓮兒說的,還是自言自語。
鍾天無力地跪倒在地上,身後再次有着亂花紛紛揚揚,漫天的花瓣,此刻與半空之中的雪花交織成爲一片,灑落在了兩人之間。
“居然能打破雙重禁制?!”鍾天眼前,何婷婷桀桀地說道,那一道聲音,猶如干枯的樹枝相互摩擦一般,聽了不禁讓人全身雞皮疙瘩。
鍾天笑了,看着眼前的何婷婷,緩緩直起身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感受着正常的呼吸。方纔就在一瞬間,鍾天便要將自己瘦削的身軀自己撕裂!那一種糾結,像是架在鍾天脖子之上的刀刃一般,不禁讓鍾天陷入了癲狂之中。
幸好及時將斬業拿了出來,方纔用亂花之葬擊破了那東西的障眼法。那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讓鍾天對於眼前的何婷婷,更是恐懼了幾分。
原來,自己方纔並沒有從識海禁制之中逃脫出來,這一種惡毒的脈技,彷彿像是知道你的想法一般,讓你假意以爲自己已經解脫而出,實則又是另外一層神秘的幻境之中……
“別再裝神弄鬼了,趕緊給我從何婷婷身上滾出來!”鍾天大喝一聲,手上斬業古刀緊接着朝着眼前的何婷婷便是一記揮砍。
破風之聲驟然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僵持,眼前的“少女”桀桀一笑,詭異角度的紅脣一吐,接連不斷地濁氣朝着鍾天噴射而出,隱隱之間,竟然化出了一道黑蛇的虛影!
鍾天見狀,心中大感不妙,手腕顧不上疼痛,咬着牙,強行將手腕一轉,變揮砍爲劈砍,直直朝着那黑蛇虛影,當頭一刀!
那黑蛇虛影像是頗具靈性一般,趁着鍾天變招之際,便朝着左側一閃身,雖說身軀龐大,可依然躲過了鍾天的劈砍。
“哼,區區脈師,還想與我一戰?”桀桀的聲音,再次從何婷婷口中發了出來。其中帶着的蔑視之意,讓眼前的鐘天可燃起了熊熊怒火。當即呵斥道。
“妖孽,可敢現出原形與我一戰,藉助他人軀體,算何本事?!”
鍾天的話像是一顆火星,將眼前的“少女”點燃一般,本就通紅的雙眼猛地張的渾圓,憤怒地看着眼前鍾天,眼神之中的血紅之色,更加地可怖起來。
“要不是被那脈陣囚禁,你以爲你還能活着說出這些話嗎?!”話音剛落,黑蛇虛影便在一次地蠕動起來。
虛影之上,一塊塊蛇鱗栩栩如生,像是一條真正的黑蛇一般,吐露着鮮紅的信子,嘶嘶地聲音,讓眼前的鐘天不寒而慄,手上的斬業古刀攥得更緊了一些。
“砰!”
正當鍾天與黑蛇虛影僵持之際,身邊驟然傳出一道破風之聲,眼前黑蛇遲疑一瞬,便接到了那從天而降的一刀斬馬巨刃!
斬馬巨刃足有千斤之重,在加上劉成接近乾坤脈境界的實力,隨着一陣刀光閃過,眼前的黑蛇虛影便消散在空氣之中。
“大當家?!”
鍾天驚訝地說道,看着突然出現的劉成,臉上頓時重新燦爛了起來。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那黑蛇……不好對付,你要多加小心纔是!”劉成正色說道,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彷彿剛剛的一擊得手只是鍾天的幻覺一般,身邊那一種凜冽的殺意,還未散去!
“嘶嘶……今日算你小子走運,來了個幫手。下次見面之時,你身上那誘人的氣息,也是足夠當作我的牙祭了……”
沒等兩人反應過來,那一道桀桀的聲音,已然消失在了從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