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此次去的是慕容府,容綰害怕王玄和李天會被認出來,自然是不會帶出來的,事實上,自從來到了東魏以後,容綰都要求王玄喬裝打扮起來,亦幫忙看管好仍舊有些瘋癲的李天,李天如今雖然已經比以前好了許多,至少生活上許多事情能夠自理,但還是時不時的發瘋,而他不發瘋的時候就會變得十分沉默,雖然仍舊不像是一個正常人,可也不會給人添麻煩,比以前好看管多了。
容綰讓慕容名裝扮成了西魏女官的模樣,並且害怕慕容名的相貌和父親的相貌相似,而被慕容老爺看出端倪,還將慕容名的臉上蒙上了面紗,慕容名雖然如今已經長大,亦是女子,可慕容老爺卻是見過她小時候的模樣的,爲了以防萬一,她們必須謹慎行事。
而爲了讓慕容名帶面紗看上去更自然一些,容綰要求跟隨的宮女以及女官也都帶上了面紗,而她們帶面紗也屬於正常的舉動,本來內宅或者宮裡的女子,或者大戶人家的女子,輕易是不能見人的,出門帶面紗也是常有的事,就算是胡人嫵//媚開放,可現如今漢人和胡人根本就可以說是不分家。
而且,之前慕容名她們一行人跟隨使臣進宮,也有帶面紗,所以如此既能不讓人起疑,還能保護自己。
慕容名和容綰坐在馬車裡,習雲在馬車外頭,其餘人則是跟着馬車兩邊走。
“我倒要看看。咱們這個叔叔如今是個什麼模樣!我看看他沒有了我們慕容宗家的扶持,能過的如何!”慕容名說道。
看樣子,慕容名對慕容分家的怨恨不止是一點半點的。
容綰聞言忍不住再次勸道。“姐姐,你莫要將他們太放在心上了。”
“我纔沒有將他們放在心上。”慕容名說道,“你放心,我不會亂來的,我會慢慢的報仇!等我將慕容宗家平反以後,我會讓當年在慕容宗家落難時,落井下石。見死不救的那些家族統統後悔。”
慕容名都已經這樣說了,顯然和她說的不會亂來有些不符。容綰很擔心,一會兒慕容名會露出破綻來,畢竟慕容老爺當年可是見過慕容名的,雖然慕容名那時候也不大。才十來歲,可是那時候五官相貌什麼的,都已經差不多長得定了,就算和現在有區別,那也很容易會被認出來。
容綰忍不住仔細看了看慕容名,這會兒她被面紗遮住,根本看不到什麼,但是她面紗下面的容貌,卻是非常的年輕。她雖然此刻有二十來歲了,可看上去和自己大不了多少,頂多大一兩歲。那麼姐姐十來歲時候的模樣,和現在必定是差不多的。
容綰忍不住說道,“姐姐,你一會兒一定要跟着我,一定不要將面紗摘下來啊。”
慕容名見容綰如此緊張,忍不住笑了起來。“我知道的,我只不過是恨極了那些忘恩負義。背信棄義,無情冷血的傢伙,但還不至於爲了他們還讓自己陷入險境,我此次去,就是想要看看他們!好記住他們的樣貌,省的以後報仇的時候,認錯了人!”
慕容名不說慕容分家的時候就還好,一說起來慕容分家的人,眼神中就帶了濃濃的恨意以及憤怒。
容綰很是擔心,這個時候,馬車停止了行駛。
容綰大着聲音向外頭問道,“到了嗎?”
坐在外頭的習雲轉身掀開簾子,對立面姐妹兩人說道,“到了,你們下來吧!”
容綰看到習雲,立刻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習雲雖然不知道馬車裡,姐妹兩個悄悄的說了什麼話,但看到容綰的眼神,以及慕容名有些複雜的神色,以及他對於兩姐妹的瞭解,還有此刻正處於慕容分家大門口。
所以,他猜也能夠猜出個大概來,他默默的對容綰微微笑了笑,這是讓她放心,隨後說道,“快下來吧。”
習雲的意思,是告訴她,他會看着姐姐的對吧?
容綰下馬車的時候,不由多看了習雲幾眼。
習雲笑了笑,“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果然!
聽到習雲如此確切的說出這句話,容綰終於放下了心來,如果是姐夫的話,一定能看好姐姐的吧?
容綰轉過身來,伸手去扶正在下馬車的慕容名,“小心。”
慕容名看了一眼眼前兩人,想要問他們在搞什麼?卻瞧見兩邊的宮女,女官都跟了過來,便閉了嘴,“列隊。”
慕容名說道。
女官和宮女,以及其他人就列好隊伍,習雲,慕容名,和容綰則在前頭。
慕容家的僕從等他們列完隊伍纔過來,“歡迎魏國夫人來慕容府,歡迎貴國女官,御醫來慕容府,我家老爺已經在大堂候着幾位了,請跟小人進去吧。”
這慕容家的僕從,非常感謝容綰之前對他們的幫助,所以看見容綰是非常客氣的。
容綰輕輕頷首,“有勞了。”
“請。”僕從做了請的手勢,就在前面帶路了。
雖然彼此間很客套,但卻並不怎麼生疏。
慕容名見容綰如此客氣,眉宇間不由就有些冷,臉色也不大好,但好在面紗將她的臉遮了大半,基本上是看不出來什麼的。
一行人很快就來到了大堂。
慕容老爺瞧見一行人進了大堂,就趕忙站了起來,笑着客氣的說道,“魏國夫人來了,稀客稀客了!”
“慕容老爺客氣了。”容綰客套的說道。
慕容名瞧見慕容老爺的那一剎那,雙眼都眯了起來,這麼多年了,這老傢伙還是那副模樣,她瞧見這老傢伙都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如果當年他對妹妹和母親施以援手,那母親說不定到現在還活着,那妹妹也不會險些死掉,永遠離開她,
慕容宗家滅亡,慕容名恨了十幾年,她最恨的,是那個將慕容宗家害的家破人亡的人,還有慕容其他的分家,對慕容宗家的見死不救。
慕容名眼中寒芒四射,死死的瞪着慕容老爺。
不過,這會兒其餘的女官都一一進來,吸引了,慕容老爺的注意力,慕容老爺也沒有往慕容名這邊看過來。
等其餘的女官,還有西魏跟隨來的一行人都進來,大家都向慕容老爺施禮。
慕容名還站着不動,習雲在旁邊拉了拉她,慕容名才眨了眨眼,恢復了常態,也和衆人一起施禮。
慕容老爺也對西魏的這一行人施禮,隨後說道,“哈哈,大家太客氣了,這裡不是宮裡,大家其實不用這麼隆重,還行這樣大的禮。”
“慕容老爺說的哪裡話,這都是應該的,您是貴國的重臣,我們也是代表西魏。”容綰此刻是這裡所有人中,所屬西魏的人中,頭銜最大的官,所以她代表衆人笑着,說道。
慕容老爺不想跟容綰多客套,便感激的說道,“多謝魏國夫人!”
“慕容老爺客氣了。”容綰趕緊擺手,讓他不要多說謝謝,“對了,我這次來就是想要來看看慕容卿少爺,看看他是不是已經好了,上次我走的匆忙,也不知道他的病情如何。”
“拖了魏國夫人的福,犬子的病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如今已經和正常人沒有什麼區別了。”慕容老爺笑着說道,“上次魏國夫人雖然走了,可是留下了方子,我命人嚴格按照魏國夫人的方子來給犬子治療,並未耗時多久,犬子就已經能下地,後來經過調養,元氣也恢復的非常的快!”
慕容老爺說着,就對容綰鞠躬,“真是多謝魏國夫人了,否則犬子恐怕就沒有命了!”
“慕容老爺快別客氣了。”容綰趕緊側到了一邊,不想受這樣的大禮,不管怎麼說,慕容老爺是長輩,而且論血緣,還是她的叔叔。
“要的。”慕容老爺卻是鐵了心的要謝謝她,“除了魏國夫人對犬子的救治,還有對鄙府的大恩大德——我早就想要找機會去謝謝你了,可是實在是脫不開身,你知道的,我在東魏……”
慕容老爺沒有說下去,容綰就明白了,她趕緊說道,“我明白!慕容老爺身不由己!”
慕容老爺點頭,然後就站起了身子來,“不知道鄙人要如何感謝魏國夫人才好!”
虛僞!
慕容名瞧見慕容老爺這樣一副模樣,忍不住暗罵他,如果他真的想要感謝容綰,還怕沒有機會麼?用的着等人來了才說?而且,就算真的身不由己脫不開身去西魏感謝容綰,此刻容綰已經來到了東魏了,站在了他的面前了,他要感謝,竟然還要問容綰,難道他覺得這樣說以後,容綰會要他的好處嗎?或者是換了任何一個人,處在這樣的情景下,也不可能找對方要好處的吧?
“呵。”她低低的笑了笑。
雖然她笑的很小聲,可還是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大家忍不住齊刷刷的看向了她。
容綰一看,大急,亦暗道,糟糕了!
慕容名見狀趕緊收起了笑,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模樣。
慕容老爺卻笑道,“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