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陰森森對着胡圖圖笑,嘴角每抽動一次,裂開的下頜骨就加大一分,最後,整個下巴幾乎都掉下來了,只連着一些血筋。
骨頭茬子捅破臉上的皮鑽出來,臉上到處都是骨刺,整張臉和刺蝟似的,看的人一陣惡寒。
除了這個小鬼,還有五個身形外貌都差不多的小鬼,光着身子,佝僂着四肢,和小狗似的趴在地上,不停圍着街坊鄰居們轉,有的還伸出麪條似的黑舌頭舔食那些人的冷汗,一個個詭異極了。
“圖圖,你看到什麼了?”厲涵壓低聲音問。
“還能有什麼,一羣冤死的小鬼,沒吃沒穿沒着落,不禍害人還能幹嘛?”奶聲奶氣的童音從頭頂上放飄來。
兩人擡頭一看,不知何時鍋巴飛了出來,凌空橫躺在半空中,好像靠着什麼東西一樣,身子微微歪着,左腿翹在右腿上,一邊顫,一邊嘬手裡的雞腿。
一邊嘬還一邊皺着眉頭。
“爸,我知道怎麼回事了,我會解決的,先讓大家回家,我保證他們不會在出問題了。”胡圖圖瞪了一眼鬧事的小鬼頭。
那些小鬼忌憚的看向胡圖圖這個方向,卻不是害怕她和厲涵。
“大夥先回去,該幹嘛接着幹嘛……這裡的事我們會解決的,行了,先別問這麼多,圖圖說沒事就會沒事,請大夥給我們點時間。”
胡大叔沉穩的勸說着所有的街坊,人們面面相覷,不知該不該相信他的話,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散了。
這段時間的經歷太詭異,若沒有胡家的朋友,恐怕所有人都活不成了,事到如今,大夥也只能選擇再相信胡大叔一次。
人們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連那對老夫妻也遠遠躲去了別人家,那幾個小鬼也想跟着人潮溜走,胡圖圖瞪了一眼鍋巴,“別顧着吃了,攔住他們。”
“他說過給我準備好吃的,結果,還得小爺自己找肉吃,這什麼東西嘛,又臭又腥,比我們妖界的東西還難吃。”
小鍋巴嫌棄的將手裡的雞腿虛影吹散,心不甘情不願的飄落在厲涵肩膀上。
小肚子一挺,“你們幾個小鬼給小爺我站住,否則我活吃了你們!”
六個小鬼聞言停下了腳步,烏黑髮青的小臉陰沉的嚇人。
“看什麼看?再看,抽了你們的神魂讓你們永生永世只能當餓死鬼,餓死你丫的。”小鍋巴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吐沫星子亂濺。
爲首那個身體殘破的小鬼頭擺出一副兇狠的模樣,一激動,身體徹底散了,稀里嘩啦掉了一地,只有一顆孤零零的頭齜牙咧嘴的狐假虎威。
“哈哈!笑死俺了,你丫的一羣小鬼豆子也敢當着小爺我的面嚇唬人,回家吃奶吧。”小鍋巴捧着小肚子哈哈大笑。
忽略他這肉乎乎可愛的形象和奶聲奶氣的嗓門,光聽這言語保準以爲這是個地痞流氓在講話。
胡圖圖嘴角一抽,這個鍋巴怎麼回事,剛遇到時還滿嘴之乎者也,現在又成小混混了,靠不靠譜啊。
“聽見爺爺說什麼了嘛,趕緊給我過來,跪成一排!麻溜的!”小鍋巴一口兒的京片子。
六小鬼對視一眼,眸光瞬間騰起一片血紅。
身形一晃,將胡圖圖他們幾個圍在了當中。
烏黑的濁氣從六小鬼身上冒出,好像蒸騰的烈焰相仿,不停上下吞吐。
陰寒的感覺瞬間席捲了中央的三個人,胡大叔看不到究竟發生了什麼,也聽不到鍋巴的聲音,一時間不由的緊張萬分。
厲涵比他好一些,鍋巴是他的鬼靈,他自然能看到也能聽到,但鍋巴沒和他合體,他看不見六小鬼。
只覺得一股陰氣圍住了自己,憑本能,倒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嘿,還敢和本小爺尥蹶子了,看我不抽的你們滿臉桃花開你們就不知道花兒爲什麼這樣紅!”鍋巴唸叨着不知那年那月的經典臺詞,瞪圓眼珠子伸出一根小手指,對着幾個小鬼的方向啪啪啪連點了六下。
六小鬼彷彿被重物當頭壓着,身體緩緩跪倒,那個原本就碎成渣滓的小鬼更慘了,剛凝聚成型的身子徹底被壓碎,連鬼頭都癟了,眼泡也被擠出了眼眶,慘不忍睹的耷拉在眼角。
臉上的陰厲之色被驚恐替代,其餘幾支小鬼也惶恐之極的看着鍋巴,喉嚨中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卻聽不見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鍋巴別嚇唬他們,他們本來就夠可憐的,才這麼小就被人害死。”胡圖圖瞪了一眼鍋巴,朝六小鬼走過去,地上那對碎骨慢慢聚攏起來,小鬼頭慢慢站了起來。
“@……%@”咽喉一陣簇動,發出的聲音卻根本不是人聲。
“你彆着急,慢慢說。”胡圖圖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變的柔和一些。
小鬼頭喉頭又是一陣簇動,顫抖的太快,腦袋也跟着搖晃了起來,滿頭碎骨頭茬子不停晃動,一塊塊往下掉。
“你別問了,他們都是人彘,死之前被挖眼拔舌下了禁止,根本無法開口講話。”小鍋巴收了法力,幾個小鬼一陣鬆快,再看向胡圖圖,眸光雖然還是赤紅一片,但已經沒了憤恨。
“人彘?”胡圖圖吃了一驚,細細一看,那幾個孩童的四肢上果然有明顯斷裂的痕跡,臉上都沒有耳廓和鼻子,由於眼窩都是紅的,倒看不出有沒有眼珠兒。
“可惡,誰這麼狠毒,對這麼小的孩子下這樣的毒手,我絕不會放過他們!你們別怕,姐姐一定幫你們報仇。”
胡圖圖伸手摸了摸小鬼的頭,信誓旦旦的保證。
“還能有誰?哼,人類,其實原比我們妖殘忍多了,爲了一己私利什麼都乾的出來,最是卑鄙無恥,忘恩負義。”
小鍋巴靠在厲涵肩膀,奶聲奶氣。
“無論人與妖,都有陰狠毒辣之輩,但我們絕不是這樣的人。”胡圖圖反駁。
“廢話,否則小爺我纔不會跟着你們,自討苦吃。”鍋巴白了胡圖圖一眼,伸出手指塞進嘴裡猛嘬。
“厲涵他們太可憐了,就不能讓他們恢復嗎?”胡圖圖沒理睬鍋巴的嘲弄,看向厲涵,眸光中盡是不忍之色。
“六丁搬運鬼童一旦被祭戀很難超生,別說是我,就算我爺爺親臨,恐怕也沒能力度化他們。”
厲涵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