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過後,一陣天旋地轉,宋錦差點以爲對方反悔把她打入十八層地獄了,再睜開眼,人已經漂浮在半空。
伸手摸了摸額頭,沒有受傷,鬆了口氣,四下張望。
四周依舊一團漆黑,但直覺告訴她,人已經離開了地府。
天很黑,頭上烏雲密佈,隱約能看到星星微弱的光。
風有點兒大,吹的身體有些站不穩。一股苦澀的鹹味隨風瀰漫在四周。
這種感覺和味道,好像漂浮在海面。
難道是臥龍灣?
對,一定是這。
答應自己重生回原來的城市,她所在的城市唯一有海的地方,只能在臥龍灣。
太好了,終於回來了。
宋錦深吸了一口氣。
無論如何,她又活了過來。
看着腳下一望無際的碧浪,眺望遠處的燈火璀璨,心中恍如隔世,短短兩天,她失去了所有。
換誰都會不甘心,她努力的那麼多年,眼看就要抓住幸福了,現在,一切化爲了烏有。
“即便重來一次,我絕不放棄,曾經屬於我的一切,我會慢慢全拿回來。”
腦海中,清晰浮現出一個人的影子,心口微微一顫。
得知我死亡的那一刻,你會傷心嗎?
即便在血池火海中都沒有絲毫動搖的心,此刻,卻微微有些酸楚。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緩緩涌動。
宋錦長長吁了口氣,想把這種不舒服的感覺全部吐出。
“唉……”一聲嘆息悠悠傳來。
“誰?”宋錦打了個激靈。
“你不是很聰明嘛!猜猜我們是誰?”笑聲如銀鈴般擴散開,原本嬌媚動聽的女聲飄蕩在漆黑清冷的夜空,顯得那樣詭異森然。
“你們?”宋錦眸光迸射出一股寒光,難道是地府的人?
“別害怕,我們不會傷害你的。”這次開口的是一個男人,聲音低沉渾厚,很有磁性。
宋錦一擡頭,一男一女忽然出現在眼前。
男人身穿一套純黑色的筆挺西裝,上衣口袋中還疊着一朵雪白的絹花,女人穿了件低胸的純白色拖地長裙,酥,胸上浮着一串漆黑髮亮的黑珍珠項鍊。
乍一看,就跟參加晚宴的美女俊男沒什麼兩樣。
只是,兩個人臉頰上都紋着詭異的青紫色花紋,一人紋在左頰,一人紋在右頰。
女人紋着一個張牙舞爪的毒蠍子,男人則是一條青蛇。
讓人匪夷所思的是,這兩團紋身不停的蠕動,好像還是活的。
“你們是什麼人?”宋錦強行定住心神。
“我們不是人,呵呵……”身穿白裙的女子捂着嘴咯咯笑出了聲,她一笑,臉頰上的毒蠍子也搖頭擺尾起來。
蠍目倏地睜開,紫光迸射,一股暴虐又殘忍的氣息撲面而來。
宋錦心口一顫,這女人的氣息好陰冷,太詭異了。
“別害怕,姐姐最喜歡美女了,不會刁難你的,別怕……”女人柔弱無骨的芊芊玉手一擡,掌心中竟出現一根白色的短棒,晶瑩剔透的,頂端還開着一朵乳白色的花,花瓣又細又長。
女人抿脣一笑,笑容柔和親切,她笑的很美,眼神卻冰冷兇狠。
“別怕……”女人緩緩揮動着手中的短棒。
那團花竟慢慢開了,花瓣繁複纖長的和菊花一般,又好似許多又軟又綿長的帶子,在宋錦眼前飄來飄去。
一陣睏意襲來,宋錦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剛要閉眼睡去,眉心中忽然迸射出一股淡淡的青光。
一股清流瞬間席捲了全身,宋錦立刻清醒了。
青光照在女人手中的短棒上,那些花瓣瞬間枯萎,女人大驚失色:“通靈……鬼眼!”
通靈鬼眼?宋錦忍不住伸手摸了下額頭。
沒有任何異樣,只是眉心中間的位置有點涼,就像塗了風油精一樣。
“珺珺,不許胡鬧。”男人給女人使了個眼色,正色對着宋錦鞠了一躬,“白易見過主人。”
“你們姓白?”宋錦一怔,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一句話來。
害你的白氏兄妹已經受到應有的懲罰,這一輩子都會吃苦受罪。
難道這對男女就是害自己無辜喪命的罪魁禍首?
沒等宋錦詢問,男人就解釋道:“我兄妹兩人一時疏忽抓錯了人,被判官抽了鬼骨,貶黜了身份,望主人不計前嫌收留我們,必當誓死追隨,絕無二心。”
主人?宋錦冷笑。
如果真如口中說的這般忠心,剛纔也不會縱容那個女人囂張跋扈的試探了。
這個男人之所以前倨後恭,應該是忌憚自己額頭那股青光。
這就是鬼眼?如何修煉,如何使用,爲什麼剛纔簽訂合同後那人沒直接告訴自己?
還有,這對男女爲何會跟着自己,還稱自己爲主人?
宋錦上下打量着這對男女。
這兩個鬼,一個心思陰沉一個囂張跋扈,都不是聽話的主兒。
這樣的保鏢,她可不想要。
至少,在轄制住他們之前,她不想放兩個定時炸彈在身邊。
宋錦沉思的時候,白易卻在懊惱,早知道判官大哥將鬼眼通靈術傳給了她,打死他都不敢讓白珺珺給對方下馬威。
鬼眼通靈術是地府的神通術,不但能曉通陰陽,還能轄制萬鬼,十分厲害。
難怪判官大哥會將他們發配給她人當護身鬼僕,先前他還覺得丟人丟份,現在看來,這可是一次百年難遇的機會。
他們被抽了鬼骨,法力大減,充其量也就比遊魂強那麼一點點。就算順利完成了使命,等這個女人重生轉世平安過完此生,他們最好的結局也就是淪爲畜生道,慘遭輪迴之苦。
可現在不一樣了,只要她肯收留他們,也許一切都能重來?
白易剛有點興奮,一擡頭,心中騰起一股寒意。
對方正一語不發的盯着他,眸光漆黑又銳利。
白易心頭微微一顫,這次他真的失算了,一個僅憑三言兩語就能打動地府判官,改寫了重生合同的鬼魂,他怎麼妄想小小的恐嚇就能鎮住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