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警隊長捂着嘴半蹲在地上,吐得昏天黑地。
直到,厲涵實在看不下去了,偷偷對着他使用了一個小小的屏蔽術法,這才從滿地血污和猙獰人頭帶給他的恐懼中暫時解脫出來。
卻仍舊不敢靠近血污一步,揹着身對着走廊的牆壁唸佛。
厲涵和胡圖圖也懶得再理他,各自忙碌,屋裡屋外的找尋線索。
死者的頭顱和身體分開,創面平整光滑,肯定是被極其鋒利的利器割斷,如果兇手是璟誠,根本不需要什麼利器,他變身後的頭髮原本就比鋼絲更鋒利。
不知道是不是出於私心還是其他原因,胡圖圖總覺得璟誠不像兇手。
雖然他最有這個實力殺人於無形。
可連胖女人這樣傷害過他和他母親的人,璟誠都能留下她一條性命,又怎麼會對管家痛下殺手?
命案發生時屋內只有三個人,胖女人,管家,葉璟誠。
如果璟誠不是兇手,那麼最有可能的就是……
如果是她,還有幾個疑點?
第一,她爲什麼要殺害管家?
第二,她到底用了什麼樣的方法將管家殺害,即便她身強力壯,管家畢竟也是個男人,不可能毫無反抗的任由別人割下自己的頭。
第三,她用的什麼兇器,命案發生後,兇器背藏在了哪?
胡圖圖腦海中瞬間浮起這三個疑問。
第一點狠容易找到答案,從胡圖圖進入這個家開始,胖女人就在不停的想法設法告訴她璟誠有問題,說他是個妖怪,殺害了她的丈夫和兒子,還要害他。
她對璟誠又恨又怕,否則,也不會裝瘋賣傻這麼多年。
她恨葉璟誠,卻想不到和他對抗的方法,所有人都以爲她瘋了,包括警察和她自己的親生女兒在內,沒人相信她說的話,如果她想報仇,設一個局陷害葉璟誠,讓所有人誤會他是殺人兇手,逼他在衆人面前現形,或借司法渠道將葉璟誠繩之以法,也許就是最好的選擇。
第一個疑問想通後,胡圖圖蹲下身子,東叔沒了腦袋的身體就趴在臥室和客廳交界的地面。
屍體已經僵硬,脖頸和地面的鮮血也已經凝固,屍身趴在地上,手和腳自然的撲倒在地面。
胡圖圖眉頭一皺,一般人在承受了頭和身體被分割的劇烈痛楚後,爲何四肢還能保持這樣的姿勢,甚至,連一絲掙扎過的痕跡都沒有。
可她明明看到死者的面部表情極爲驚恐,按道理說他的四肢不應該如此鬆弛?
胡圖圖蹲下身子,剛要伸手去觸摸東叔的右臂。
厲涵忽然拽住她的手。
“我來,你在一邊看就好。”說完,不由分說將胡圖圖拉了起來,自己卻蹲下身子,開始檢查東叔的四肢。
他的手上不知何時戴了一雙很奇特的手套。
淡藍色,看起來很柔軟,和手掌手指都異常的貼合。
厲涵驗屍的手法很專業。
先從手指縫開始,手腕,小臂,大臂,肩膀,順着咽喉處往下,直到腹部和小腿,任何一個位置都沒有疏漏。
死者身上並無任何特殊之處,只在頸部被割開的血肉間,發現幾根很纖細的乳白色絲狀物。
既有點像動物的毛髮,又好像蠶絲之類的,很細,也很短。
厲涵小心翼翼的將它們收進隨身攜帶的塑料袋中,繼續檢查其他的地方。
看着他專注的眉眼和鎮定自若的樣子,絕對不是第一次面對如此血腥的場面。
看着厲涵熟練的手法,胡圖圖心裡莫名就有些不是滋味。
一直以爲她都把他當成中看不中用的牡丹花,不學無術的浪蕩公子。
可自從瞭解他之後,才發現他其實非常博學。
不僅熟讀各類書籍,對各種妖魔鬼怪的出處,秘聞如數家珍,學識淵博,還精通東西方各種術法,甚至還掌握了堪比高級黑客的電腦知識,懂外語,脣語,甚至,手語啞語也樣樣精通。
現在,連驗屍手法都如此專業。
這麼多的知識點和實際應用的本領,他是如何全部都掌握的如此熟練,如此精通的。
他才二十六歲。
別人在他這個年紀能掌握一兩種實際的應用技能已經很不容易了,可厲涵卻懂得這麼多,就算他天資比別人聰慧,也不難想象出他爲此付出的辛苦和努力。
厲涵這麼拼命的原因不外乎只有一個,多掌握一門技能也許就多一分查出父母去世真相,替他們報仇的機會。
別看他表面上放浪不羈,一臉無所事事的模樣,內心,也不知比旁人沉重多少倍。
這樣想來,厲涵這些年,的確吃了很多苦,過的太不容易了。
“圖圖?”厲涵揹着身把驗屍結果複述了一遍,卻發現胡圖圖沒什麼反應,忍不住回頭又喊了一句。
卻看到對方癡愣愣盯着自己看,臉上的表情透着濃濃的憐惜和不忍。
“圖圖……”厲涵忍不住伸手在對方面前晃了晃。
“嗯?”胡圖圖茫然回過神來,臉頰微微一熱,“查出什麼問題?”
厲涵脣角一勾,這種情況下也能走神走成這樣,自己都說了兩遍了。
“死者手指指甲沒有任何撕扯過的痕跡和殘存物,四肢肌肉也很鬆弛,沒有痛苦掙扎過和肌肉痙攣的情況,鑑於死者這種死亡方式,這種可能性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在死之前,失去了抵抗和掙扎的力量。”
儘管厲涵心裡覺得好笑,還是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檢驗結果。
“你是說他失去了抵抗能力但還保存着一絲神智,所以表情纔會如此驚懼?”
回頭看一眼血污中的人頭,胡圖圖眸光浮起一絲清明。
“想必他被人下了藥物,但由於時間較短,神智並沒有完全昏迷,一個人看着自己被對方隔斷頭顱,任誰都會驚懼萬分,這種死亡方式太痛苦了。”
厲涵點了點頭,胡圖圖的推斷和他不謀而合。
“你覺得誰是兇手?”胡圖圖猶豫了一下,問。
“現在下結論太早,咱們得進一步尋找線索,你還記得那兩個保安嗎?莫名其妙爲何會一起拉肚子?還有管家,瞬間能使人失去抵抗力的藥物可不是普通的迷藥。”
厲涵掃視了一眼四周,神色,淡然從容。
“”從保安離開到璟誠進入這間房間,最多不超過十五分鐘,這麼短的時間,不可能一點蛛絲馬跡都留不下。還有,你不覺得有一點很奇怪嘛?屋裡有三個人,兇手如何當着另一個人的面殺人嫁禍?這不有悖常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