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大鳥冒着火焰朝兩人撲來,胡圖圖不由連連後退,本想閃避卻發現避無可避,無可奈何之下,只好飛起一腳,朝大鳥冒着火光腹部踹去。
擡腳瞬間,身畔的凌飛雪好像也擡高了右腿。
耳廓邊,只聽到噗噗兩聲巨響,火鳥一個倒栽蔥飛了出去,大頭朝下摔在地上。
‘砰’得一聲炸響。
飛濺漫天火星!
“主人……”火鳥抖了抖羽毛爬了起來,就地一滾,果真變成了下邊那個高大威風的男子。
此刻,他的表情十分怪異,一臉通紅,渾身抖顫,連下巴的上青青的胡茬都在顫動,也不知是激動的,還是被踹疼了。
“小雀雀你太冒失了,竟獻出朱雀真身朝我們撲來,你這是要燒死我倆嗎?”凌飛雪口氣有點責難,眸光卻已然溼潤。
“主人,朱雀知錯,能再見到主人,我實在……太激動了。”男子一個健步衝了上來,俯身單膝跪倒在地。
凌飛雪手掌微微擡起,顫抖了許久,輕輕撫上他的額頭。
“朱雀,好久不見。”
手指撫上朱雀額頭一瞬,指尖瞬間破碎,騰起點點星芒。
男子眸光一凜,膝蓋蹭地倒退了兩步,“主人,你的身體……”
“難道你真看不出來我只是一道殘魂?”凌飛雪淺淺一笑。
“當日我太過任性,以至於鑄成大錯,連累了你們,連句抱歉也沒有說,今天,終於有機會彌補,小雀,那件事,的確是我太心急了,你們可曾怨我?”
“朱雀不敢!”男子單膝跪地再次拜倒。
“無論主人做什麼樣的決定,朱雀無不遵從,主人不必擔心,朱雀會想盡一切辦法讓主人復生的,不惜任何代價。”
“復生?”凌飛雪輕輕勾了下脣角。
“我已經死了那麼久,身體恐怕都化成飛灰了,談何復生,朱雀,我剩下的時間不多,有些事,咱們必須得開始了。”
凌飛雪說完,眼角餘光掃了胡圖圖一眼,“你將我這鬼眼贈於別人,到底有何用意。難道你不知道駕馭這雙眼要付出很沉重的代價嘛?”
“朱雀只想完成主人未了的心願,是朱雀心急了,請主人責罰。”朱雀堅毅剛硬的臉龐浮起一絲羞愧。
“朱雀,既然你選擇了她,就不該瞞她,那件事的確太過艱難,你不能強行把這樣艱難的任務硬塞給別人。”
“朱雀知錯。”男子眸光低垂,態度異常恭敬。
“也罷,這也許就是天意,你真的和我很像,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凌飛雪眸光轉向胡圖圖。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胡圖圖總覺得凌飛雪的身影淺淡的許多。
臉龐和外露的手指幾乎都透明瞭。
“我叫胡圖圖,你們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胡圖圖眸心一片凝重,能讓凌飛雪無比擔憂的難題,甚至,因此付出生命代價也沒解決的難題,似乎已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圖圖,很抱歉,這件事是朱雀不對,他沒有徵求你的意見就把這樣的千斤重擔壓在你身上,是他考慮欠周。如今,鬼眼已和你的靈魂相融,如若分開,除非你再轉世一次,以朱雀的能力,應該可以保你下一生衣食無憂,如果你願意,我讓他替你安排。”
凌飛雪幾乎透明的面孔帶着淡淡的惆悵。
“我不能死,這裡,有我的家人和愛人,我絕不會離開他們。”毫不猶豫的,胡圖圖堅決的搖了搖頭。
“可你身上烙印了我的氣息,即便你不去找他們,總有一天,他們也會找到你的,到那時,別說你的命,就連你愛的人你也保護不了,這樣,你還願意堅持嗎?”凌飛雪嘆了口氣。
“他們是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胡圖圖心頭狠狠一縮。
“朱雀,起來吧,我元氣有限,關於這件事,你慢慢和圖圖講清楚,不許再有一絲一毫的隱瞞。”
“是。”朱雀眸光黯然,側身避開凌飛雪三尺。
以他的敏感如何感知不出面前的主人早已不是原來的主人了,她只剩下一道微弱的不能在微弱的元神,隨時都會幻滅。
“這件事要從八百多年說起,那時候,我和螃蟹已經被主人收服,一心一意追隨主人在人世間修煉,斬妖除魔,快意人生。”
男子長身直立,聲音包含滄桑。
胡圖圖一怔,上官邪和朱雀一樣,被凌飛雪收服了?
難道他也是妖獸?
“主人和世俗中那些爭名奪利的人不同,也不屑於和他們比試爭鬥,我們起了歸隱之心,便尋了機會隱遁在世間,到處遊歷,懲處妖物惡靈,逍遙度日,那些年,是我這一生最幸福的時光。”
男子剛毅的眸光中浮起一絲譴眷,擡眸看了凌飛雪一眼,眸光浮起一絲悽苦。
“那日,爲了抓捕一個怨氣極重的惡靈,我們沿着黃泉路追到了弱水河畔,闖進幽冥地獄。在那裡,我們看到了無數哀鴻遍野的孤魂,他們終日被浸泡在烈焰和毒水中慟哭,生生世世得不到解脫,女人仁善,一心想拯救度化他們,因此,我們便留了下來,在幽冥內一住就是十年。”
“在這段期間,主人用仁心和道術解救無數冤魂脫離苦海,閻君十分感動,念於主人的功勞還授封了我一個冥王封號。地府內,不僅關押着許許多多的冤魂惡靈,還鎮壓上上古時期的兇獸的魂魄,其中以六大凶獸最爲厲害,他們分別是混沌,窮奇,饕餮,檮杌,冥蛇還有蠱魔。”
“我和螃蟹天性好鬥,纏鬥中,雙方互有損傷。他們人數佔了優勢,彼此間卻互相猜忌,再加上身上有上古封印,根本無法離開弱水深淵,故而,我們略佔了上風。”
“也許是因爲連年打鬥又無法傷害彼此,不知什麼原因,我們的關係竟變的微妙了起來,甚至,變得有些惺惺相惜。”
“主人天性善良,相處中常常用道法度化他們,天長日久,這幾個冥頑不靈的兇獸漸漸有了臣服了意思,再後來,竟一個個斂去了惡行,還和我們一樣,化成了人形,甚至,不再吞噬血肉爲非作惡,肆意傷及其他的生靈。原以爲他們是真的被主人度化,想要洗心革面,沒想到,這一切的改變,都是一個蓄謀已久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