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圖圖原本就瘦小,身上又穿着肥大的睡袍,更顯纖弱,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了許多。
現在的她,和以前那個伶牙俐齒,心思敏銳的女子截然相反,看起來更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
厲涵的腳步,不由自主停了下來。
就算她是那個萬中無一又如何?
他不該自私的把自己的人生框架強加給別人。
他渴望恢復靈能,渴望得到族人的認可,不是貪圖陰陽師的地位和待遇,而是想證明自己的能力,最重要的,他要查出父母去世的真相,替他們報仇。
這一切對他非常重要。
然而,他不想因爲這些原因將自己和一個女人捆綁在一起。
先祖之所以一生幸福,是因爲他遇到了所愛。
父母雖然早逝,但他們一樣真心相愛,無怨無悔。
他渴望那樣的情感。
可面前的這個女孩?
看着被晨光鍍了一層紅光的身影,厲涵躊躇了。
她很真實,真實的就在眼前,伸手可觸。
她又很遙遠,遠的咫尺天涯。
……
“你來啦?”胡圖圖斜了對方一眼,頭髮蓬亂,微微有些潮溼,雙頰紅潤,雙眼泛着血絲,身上的衣衫凌亂,眸光散亂無神。
果真一夜沒睡。胡圖圖心下了然,這個男人,還真不聽話!
“早警告過你了別洗澡你不聽,出問題了吧。”胡圖圖將左手的橙子一拋,右手探出輕輕握在掌心。
“你真的能看到?”明知道答案,厲涵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你說呢?”胡圖圖看白癡似的看着他。
“爲什麼告訴我?”厲涵眸光充滿了不解。
“因爲你姓厲。”
“你怎麼知道的?你究竟是誰?”厲涵微微一怔。
雖然陰陽師地位尊崇,但世上知道他們存在的人少之又少。
以胡圖圖的身份根本不可能知道這些,唯一的解釋……
“誒……我覺得我會說嘛,能說嘛?”胡圖忍不住白了對方一眼,還出身陰陽師世家呢,連基本的陰陽法則都不懂?
即便對方身份特殊,但最大限度也只能讓對方明白,不能點破,這是規矩。
“抱歉……我可能出來的太久了,很多忌諱都快忘了。”厲涵面色微微有些尷尬。
“你和家族鬧矛盾被排擠了?還是你本身出了問題。”胡圖圖上下打量着厲涵。
身爲厲家人卻感知不到鬼物存在,一點法術都不會,再加上那晚他和小叔的對話,胡圖圖似乎明白了什麼。
“是我的問題,和家裡人無關。”厲涵略一遲疑,沒再隱瞞。
“想必這個問題已經解決了吧,否則你也不會站在我面前了。”胡圖圖聳了聳肩。
“你倒是很聰明……”厲涵忍不住苦笑了下,這個女人觀察力太厲害了,自己根本瞞不了她。
“說吧,找我什麼事?”
胡圖圖表情平靜又自然。
“我……”厲涵欲言又止,他該怎麼解釋,能怎麼解釋。
你是我的貴人,我離不開你,從今天起,你最好天天和我在一起,一輩子都不要分開。
他可開不了這個口。
先不說對方是胡凱的親妹妹,道義上不允許他做這樣無恥的事,就連自己這一關他都過不了。
從小到大,他親眼所見父母之間的點滴,發自內心的羨慕這種相融以沫的感情。
他心中一直有一個夢想,長大以後一定要找一個像母親那樣溫柔,賢惠,性格溫婉的女子,夫唱婦隨,攜手共度一生。
可眼前這個女子,明明不是心儀的類型,難道真的只爲了一己私利,連自己的感情都要出賣?
“你慢慢想,我去洗漱了,對了,幫我榨個橙汁,我需要補充能量。”胡圖圖隨手將橙子拋給厲涵,哼着不着調的歌下了樓。
欲擒故縱她可是高手。
她有的是時間和他周旋。
……
厲涵看着臍橙一側的齒痕,半天無語。
看着架勢,對方是把橙汁當蘋果啃了。
……
“好吃,切的很均勻,手藝不錯。”
胡圖圖翹着二郎腿,吧唧吧唧的吃着厲涵切好的橙子薄片,心裡那個舒坦。
她不是不知道橙子怎麼吃,實在是不想下樓進廚房給老爸和大哥添亂,他們倆一大早就在廚房忙了,自己吃個橙子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大不了啃掉皮就行。
誰知才啃了一口,酸澀的就放棄了。
恰好遇到了厲涵,有手藝這麼好的保姆,幹嘛不使喚。
……
胡圖圖吃的眉飛色舞,厲涵卻如坐鍼氈。
才和她面對面坐了一會兒,一星環居然再次被激活了,不僅如此,甚至連二星環也開始有了反應。
他的靈能真的開始復原了。
難道,自己真的要和她在一起,一輩子在一起?
厲涵腦海中浮起一個令他恐懼的念頭。
先不說她這瘦小枯乾的身材毫無女性的魅力,就說她的個性,聰明又狡猾,還挺毒舌,自己是說也說不過,算計也算計不過。
和這樣的女人過一輩子,這不是賣了自己還得替她數錢的節奏?
自己好歹也是人見人愛的超級大帥哥一枚,難道真要插在胡圖圖這朵乾癟無趣的牛糞上?
不插?
好像又有點捨不得。
這可是自己唯一恢復靈能改變命運的契機。
要不,先插了一切搞定後再分開?
不行!自己這麼善良怎麼能幹這樣無恥的事!
不對啊!
呸呸呸!
想什麼呢,都是鮮花插在牛糞上,自己又不是花兒!
……
吃完盤中的橙子片,胡圖圖拿起厲涵事先準備好的毛巾擦了擦手。
很好,毛巾很軟,溼度溫度恰到好處。
真看不出來,這牡丹花兒還真挺有當保姆的資質,是個好苗子。
“那個,我想問一件事。”厲涵糾結了半天,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說!”胡圖圖好奇的瞥了他一眼。
“你說一男一女如果不是那種關係,有什麼理由長相廝守?”
“長相廝守?”胡圖圖臉色一沉。
“你想什麼呢?”
“我不是那意思。”厲涵額頭冷汗直冒,趕緊解釋,“我的意思是說,一男一女如果只是朋友,沒有其他關係,總在一起,是不是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