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元臉色陰沉的厲害,他纔不會相信這瑪麗吳是在奉承他。
這個女人果真不簡單,一招佔了先機,竟還知道避其鋒芒,以退爲進,果真是個勁敵。
“湊巧不湊巧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既然瑪麗小姐對原石如此有研究,這三塊原石就交由你處置吧,不知道瑪麗小姐真的是慧眼識珠,還是……碰個了湊巧。”
李二元臉色極爲謙和,言語卻暗藏着歹毒。
“既然李老闆如此擡愛,恭敬不如從命。”就在衆人都等着胡圖圖發作的時候,誰都沒想到,她竟然一口應承了下來。
這時,工作人員已將原石坯子搬到了臺上。
三塊橢圓形的原石胚料,外表凹凸不平,顏色灰中帶黑,一看就是明顯的老坑料,也不知存放了多久,表皮都有些風化了。
“這種原石可是最難鑑定的老坑原料了,李老闆可真有心啊……”曾大頭搖晃着大腦袋搖頭嘆息。
衆人一聽,也紛紛附和了起來。
黑皮石是老坑中顏色最多的石料,外表粗糙,表皮異常堅硬,隔着外皮根本無法探知裡面的情況,就算再有經驗的鑑定師遇到這種料子都頭疼。
鑑定這種原石,像極了瞎子摸象,毫無下手點。
“這都是工作人員排好的順序,如果瑪麗小姐覺得有心無力,大可以直接去我的庫房挑選,也許能挑出兩塊好鑑定些的原料也說不定的。”
李二元呵呵一笑。
他的話乍一聽來很謙讓,細細品味,句句話都暗藏着深意。
如果順着他的意思,就是承認自己沒有真才實學,反之,則必須對這三塊原料說出些門道來,萬一說錯了,肯定貽笑大方了。
“不用換,就這三塊好了。”胡圖圖展顏一笑,走到三塊原石旁邊,伸出嫩白如玉的小手輕扶了下原石表面,回過頭,看了李二元一眼。
“李老闆,這種坑料的原石表皮太厚,用普通的手法擦石消耗太久,時間寶貴,我不敢耽誤大家的時間,您看,能不能下刀呀。”
胡圖圖此話一出,在場一片譁然。
解剖原石的確有兩種方式,擦石和直接下刀。
但這都是對已銷售出去原石胚料的處理方法,如果原石體積不大,通常都用擦石的方式,先用砂輪打去角質層,然後去粗砂紙抹去附着物,再用細砂紙層層拋光。
如果遇到較重的原石或表皮過厚的原石,也會直接下刀,然後再打磨拋光。
可那是針對已售出的原石纔會用的方法,李二元這三塊原石還沒賣掉,能隨機擦個天窗已經很不容易了,這位還想下刀?
如果這一刀下去,敗絮外露,這塊原石料豈不廢了。
李二元這樣精明的商人,肯做這種傻事?
“呵呵……”李二元冷笑完,不以爲然的擺了下手,“隨你吧,幾塊料胚而已,就當我送給瑪麗小姐的見面禮了,博美人一笑也算一樁美事。”
花花公子模樣的年輕人聞聽此言拍手大讚。
“哎呀,想不到李老闆也是個憐香惜玉的人物呀,這句話說的好,博美人一笑,絕對是一樁美事!”
說完,還朝胡圖圖飛了個媚眼,大喊道:“女神,李老闆都這樣說了,你就別客氣了,趕緊劃線下刀吧!”
胡圖圖點了點頭,隨即從檯面上拿起粉筆,也沒看,隨手對着三塊原石就化了三道白線。
“劃好了,師父,可以開始了。”
胡圖圖扔了粉筆,拍了拍手。
衆人一瞬間都有點懵,切割原石的師父也懵着,就算這原石不是自己的,也不能這樣隨意吧,你看看她化的這線,實在有違常理。
普通的切石,即便是切割大塊原石,也都是從邊角開始的,爲的就是萬一出綠,不損壞玉料的機理,未免一刀下去將玉料切割分離浪費了原料,人們通常都是從邊角開始切割,逐步將中心擴展。
即便是不太懂行的人也懂得這個道理,可這位瑪麗小姐畫的白線呢?
第一塊原石的白線畫在縱向最中央的位置,第二塊斜斜來了個對角線,第三塊更奇怪了,居然是橫着的,線不但不直,還彎曲着一個好大的弧度,乍一看上去,就像小孩子塗鴉隨手描繪的一樣。
這也太不負責任了!
“李老闆?”切割原石的師父遲遲沒動手,眸光看向李二元。
“就按她畫的線下刀。”李二元的面色看不出任何的異樣,神情淡漠的點了點頭。
切割師父輕嘆了口氣,主人都不在意任由這個女人胡鬧了,他一個打工的還有什麼可說的。
在工作人員的協助下,第一塊原石穩穩放在了檯面上,鋒利的鑽面對準了原石中央線。
滋啦啦!
一陣石渣飛濺,切割開始了。
“我買了幾十年原石,還真沒見過這樣下刀的,這個瑪麗吳還真讓人摸不透,說她不懂行吧,剛纔那老坑料分析的獨特精闢極有見地,說她是個行家,這一刀下去,指不定切出個啥了,摸不透啊……”
人羣中一位鬚髮潔白的老者嘆了口氣。
衆人一聽這話紛紛附和起來,一時間說什麼的都有,看衆人表情,剛剛提升起來對瑪麗吳的信任似乎也跟着這切割刀的深入,逐漸煙消雲散。
刀片飛速旋轉,石沫殘渣飛濺起一層白霧,切割師父不時用噴壺噴灑下清水,一來可以潤滑切割口,二來也防止石粉四濺。
石料並不算大,一會功夫不到,原石已切割刀了中央的位置。
從縫隙中看去,切面全是灰白麪的絮狀物,一絲綠意都看不到。
刀鋒繼續下行,原石眼看即將切割成兩半。
人們停止了議論,眸光集聚在同一個點上。
面上露出自控不住的期待。
反觀李二元倒是一點都沒緊張,他的視線甚至都沒在原石胚料上停駐片刻,眼角餘光始終聚集在胡圖圖的身上,眸光陰晴不定的閃爍。
“哎呀,完了,切垮了,太可惜了。”切割師父小心翼翼將原石兩個剖面攤開。
面色糾結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