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蹭什麼呢,動作快點!”刀疤臉縮了縮脖子,心中莫名其妙有點忐忑。
原本這種事他乾的多了早就習以爲常,爲啥心中一陣陣發慌啊。
“大哥,卡……主了,打…打不開。”瘦猴哭喪着臉,兩個手掌像捂在冰塊兒上,兩條胳膊幾乎凍僵了。
“你他媽才卡主了,廢物!”刀疤臉狠狠瞪了瘦猴一眼,“讓開!”
瘦弱打着哆嗦讓開,今天這事太邪門了,先是摩托車莫名熄了火,接着是怎麼也打不開的後備箱,還有這溫度,太冷了,明明才夏末卻像寒冬臘月般,冷得人心慌意亂。
沒等刀疤臉靠近,更詭異的事發生了!
後備箱‘啪’的一聲彈開,裡面的傢伙事兒無聲無息飄了起來。
在場的人全嚇傻了,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眼睜睜看着那些作案工具一個個騰在半空中,輕輕晃動。
刀疤臉乾嚥了口吐沫,鼓足勇氣,朝離他最近的一個扳手伸出手。
他的心‘噗通噗通’的跳着,額頭冷汗直冒,眼看手指就要碰到扳手了,毫無預兆的,所有工具急速墜落在地上。
“哐當,哐當……”清脆的金屬聲撞擊着地面,聲音格外空曠。
“大哥……要不咱們撤吧。”瘦猴顫抖着開口。
“艹,老子不信這個邪,怕個球,神鬼怕惡人!”刀疤臉還真是夠兇悍,發生了這樣詭異的事,竟然還不肯罷休。
“都他媽動手,誰在瞎嘀咕,老子廢了他!”在刀疤臉的恐嚇威迫下,其餘幾人哆哆嗦嗦撿起地上的東西。
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根本邁不開步子。
“一羣廢物!”刀疤臉伸手奪過一個人手中的鐵板子,惡狠狠朝小吃店防盜門走去。
宋錦眸光冷徹透骨,這個人渣,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眼淚。
“弄死他們得了,一羣雜碎,活着也是浪費糧食。”白珺珺嬌媚的聲音變的有點陰狠,左臉頰的毒蠍微微睜開了紫紅色的眸子,彷彿要從臉上爬出來一般。
“主人?”相對白珺珺的狠辣,白易沉穩許多,弄死凡人是要揹負業債的,他現在是有主子的鬼,沒有命令不能輕易動手。
“殺了他們太便宜了,這件事背後必有人指使。”
宋錦勾脣冷笑,“他不是想燒死我嘛,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好了。”
白珺珺眸光亮了,這主意好,她就喜歡折磨人!
手中短棒一揮,幾縷慘白的綢帶無聲無息探了過去。
輕輕一卷,這些人腰畔中的汽油罐都被捲到了半空。
“幽冥鬼火!”白珺珺輕吐出四個字。
一團團碧綠的火一瞬間被點燃了。
“別燒死他們……”就在白珺珺剛要指揮着燃燒的油罐撲向那幾個小混混時,宋錦忽然開口。
白珺珺一翻白眼,真膽小,不就是幾個人渣嘛,死就死了唄。
沒等她回答,宋錦輕描淡寫的又來了一句。
“燒他個百分之八九十燒傷面積就行了,我這個人心軟,見不得血腥,懲戒一下嘛沒必要要了他們的命,還髒了自己的手。別太急,要慢慢燒,一點點燒,光燒皮不燒瓤,跟住他們,看他們去哪,見了誰,還有什麼陰謀。”
白珺珺手一哆嗦,我了個去,就您這樣還心軟呢!
不過,我喜歡!
白珺珺一臉興奮的指揮着鬼火落在那幾個人身上。
一眨眼功夫,六個大漢都被火點着了,皮肉焦糊的聲音滋滋響起。
“有鬼!救命!着火了!”加上刀疤臉在內,所有人都嚇壞了,他們不停拍打着身上的火苗,發瘋一樣在地上打滾。
火苗慢慢熄滅。
灼熱的感覺卻始終無法消退,白珺珺嚴格執行着宋錦的命令,只燒皮不燒瓤,慢慢的燒,狠狠的疼。
慘叫聲驚醒了這片兒的區民,一盞盞燈亮了,有人推開窗戶往外看。
“快跑!”刀疤臉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六人如喪家之犬跌跌撞撞朝遠處跑去,白珺珺得意的白了一眼宋錦,捏着裙襬跟上。
白易深深看了新主子一眼,默不作聲的立在原地。
身後捲簾門一陣晃動,門開了,一個年輕人率先衝了上來。
“大半夜的誰在外面點火,嗆死了。”六個玻璃罐殘骸還在冒着黑煙。
空氣中充滿了嗆人的煤油味。
“凱子,出什麼事了?”一陣咳嗽聲響起,一名年歲大一些的男人緊跟着走了出來。
宋錦的心微微一顫,這兩個人就是剛纔奮不顧身救她的親人,她的爸爸和哥哥?
“出啥事了?怎麼滿地扳手?呦,還有三輛摩托車,這些個油罐子咋回事……小心點……火還沒滅。”街坊鄰居們走出了門,不少人手裡拿着手電筒。
看到路面的情況後,一個個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胡大哥,這事沒那麼簡單,您怎麼看?”一名穿挎欄背心膀大腰圓的男子走過來,手裡還拎着一根又粗又長的擀麪杖。
“這分明就是有人想嚇唬咱們,逼咱們簽字搬離這條街,看來,明的不行他們想來陰的了,這些人什麼都乾的出來,街坊們,咱們這條街,恐怕太平不了了。”胡大叔緊鎖着眉頭。
“你是說他們想恐嚇咱們,這次是把油罐子扔地上,下回說不定要燒咱們的鋪子!”一對老夫妻聲音有點發顫。
“這還有王法嗎?老子和這羣雜碎拼了。”拿擀麪杖的漢子扯着大嗓子直囔囔。
“他們要是講理就不會這樣做了,我看,不如把字簽了算了,我這條老命可經不起折騰了。”
“憑什麼啊,這可是咱們辛辛苦苦打拼下來的產業,憑什麼拱手讓給他們,就他們給的那些補償,喝西北風都不夠,我可不想流落街頭,我死也不離開我的店!”
“我也不走,咱們去法院告他們!”
“無憑無據,怎麼告?這社會,民不和官鬥,認了吧……”
“我在這條街住了一輩子了,我捨不得走啊。”有人抹着眼哽咽了。
人們七嘴八舌議論,有的羣情激奮,有的一臉哀怨,不少女人都掉了眼淚。
宋錦看着在場的街坊鄰居,他們都是普通的小生意人,和自己生前接觸的大集團負責人明顯不同。
他們沒有顯赫的財富地位,衣着平凡,舉止粗俗,一輩子最大的財富也許就是這份半店半家的產業,可現在,卻有人想奪走這唯一的東西,拿走他們賴以生存的一切。
宋錦看着人羣中那兩張臉,年輕的臉上充滿了滄桑,年老的滿是疲憊,這都是她的親人。
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
如果換做以前的她,對這種大集團徵地佔用早就習以爲常,在她看來,大資本吞併小資本是經營策略,也是一個商業集團融資發展的必要過程,可現在,看到了他們的悲憤,傷心和痛苦,宋錦心中五味參雜。
人,只有真的站在不同的層面,才能理會其中的辛酸苦辣。
以前她也做過類似的事,雖然她沒有強取豪奪,也不會恐嚇威逼,但她的確這樣做過,一句話,一紙文書就奪走了許多人的賴以生活的全部。
雖然她不是他們,可又有什麼區別?
對不起。
宋錦看着滿街道個表情各異的臉龐,胸膛內說不出的慚愧。
我曾經也做對不起大家的事,我會補償,幫你們守護家園,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