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分兩路的熱血軍在暮色的掩護下悄悄向鬆峰攀爬着,谷口那面的絕壁雖然陡峭,但其後面的山勢還是可以上去的,傾斜的坡度和繁茂的松林使熱血軍戰士們行進得很艱難。若是光爬上這座山峰對於熱血軍來說不是什麼難事,但現在是要儘量地隱藏身形,連兵器的反光都不能有,一路小心謹慎地這樣爬山讓士兵們的體力消耗得很快。
幸虧常烈選擇上山的機會非常好,所以在快到山頂的時候,兩邊的熱血軍一直都沒被發現,直到能聽到峰頂歐國士兵散漫的談笑聲,常烈才示意大家停下來。他在等,等何忠在山那邊的信號。
一聲尖利的哨音突然劃破驚醒了沉寂多年的羅斯山脈,是歐國軍隊的報警哨聲。這本就是常烈和何忠約好的,由何忠在那邊先發起進攻,以吸引兩邊人的注意。
這就是常烈等的信號。
於是,震天的喊殺聲,突兀地在還在山這邊觀戰的歐國士兵後面響起。當驚慌的歐國士兵慌忙拿起武器抵抗時,熱血軍已經如潮水一般涌向了山頭。但歐國軍隊也不是癰手,短暫地忙亂之後,憑藉山頂狹小的地勢兇狠地穩穩地守住了熱血軍的第一波衝鋒。
熱血軍擅長的四人合擊之術頭一回顯得無用武之地,看着同伴的死去,熱血軍的士兵們紅着眼睛發起了連續不斷的衝鋒。僅僅一個小時過去了,兩邊的山頭之下,留下了數千熱血軍的好男兒。而歐國軍隊在每個山頭上據守的僅是兩千人的隊伍。
“停止進攻!”常烈眼見形勢對已方太不利,果斷地發出命令。“萬夫長先清點下傷亡人數!”
沉悶的空氣中立時傳來沙啞的報數聲,這團的萬夫長王凱眼睛裡都快冒出火來了,身上的輕盔已經破爛不堪,他帶頭髮起的好幾次衝鋒都被打退了下來。望着山上一地的屍體,這鐵塔一般的漢子幾乎將滿口鋼牙咬碎。
“常帥!這次我一定拿下山頭,不殺光他們你拿我是問!”
王凱轉身朝身後的士兵一聲大吼:“媽媽的,這次進攻只許前進,不許後退,死也要死在山頂!是漢子的等會踩着老子的屍體上去!”
“吼!”剩下的七千多熱血士兵齊聲低吼,將滔天的殺意撒向山頂之上。
常烈緩緩地拔出腰間的長劍,他忽然明白這支軍隊爲什麼被稱之爲青年熱血軍了。正因爲這是一支新軍,纔會有老兵油子們所沒有的奔騰熱血,這種與敵俱亡的氣勢恰是壓倒一切的必勝之心。
“狹路相逢勇者勝!”常烈將手中長劍一舉,滿頭的白髮根根直立而起,大吼一聲:“殺,殺光他們!”
“殺呀……”
這次熱血軍的進攻再沒停頓,常烈揮舞着長劍衝在了第一個,憑藉其凌厲的強大劍氣硬生生將大歐國軍隊的防禦層打開了一個缺口。
熱血軍士兵齊聲怒吼,跟瘋了似的撲了上去,那怕就是敵人的槍尖到了自己的胸前,也義無返顧地硬頂猛衝。
血戰,在半個小時後終於結束了,常烈渾身浴血站在鬆峰峰頂,凜冽的山風吹動他花白的頭髮。一聲低沉的長嘯沖天而起,在空曠的羅斯山脈久久迴響。虎雖老,但雄風依舊在!
對面的山頭也同時響起熱血軍的歡呼聲,兩邊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取得了勝利。
阿輝和王文在山下一直在焦急地等待着山上的消息。當常烈的嘯聲響起,阿輝他們才露出歡欣的笑容。
“我們成功了!”阿輝仰望長空,胸中升起萬丈豪情,振臂高呼:“傳令全軍,馬上通過鬆峰谷!”
浩浩蕩蕩的熱血軍趁着夜色穿過了近兩公里長的鬆峰谷,從峰頂下來的士兵們受到英雄一般的迎接,常烈卻俏無聲息地獨自回到了自己的帳篷。
等王文悄悄尋來時,正好看見常烈在昏暗的燈光下包紮着傷口。老人的臉色有些蒼白,原本挺直的脊背佝僂着。
“誰!”本想偷偷退走的王文還是驚動了常烈,尖銳的殺氣在瞬間爆發出來。
“是我,烈叔…..”王文低聲迴應着,擡腳進了常烈的帳篷。
見是王文,常烈的臉色纔好看了點,手中的長劍又回到了鞘中,他整理了一下盔甲道:“你來做什麼?”
“烈叔….您受傷啦….”王文上前幾步,關切地說着,眼睛瞧向桌子上常烈來不及收拾的藥品。
常烈胸中升起一股暖意,露出罕見的一絲笑容,指着身邊的凳子道:“一點小傷而已,上戰場哪有不受傷的。來,小文,有事坐下說。”
“其實也沒啥事,”王文諾諾地笑了笑,“大家都在歡慶今天的勝利,惟獨不見您老人家,所以阿輝派我…..”
“別提他!”常烈臉色一變,揮手打斷了王文的話。
“其實….其實….”
“沒什麼好其實的!”常烈將手在桌上重重一捶,“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雖然阿輝以前只是個殺手,殺人也是爲了生活。但我的兒子畢竟是他殺死的,至於是誰要買我兒子的命,我想不用多久我就會知道了。”
王文倒沒再說什麼,只輕聲嘆了口氣,起身跑出帳外,從帳外抱了一個大筐進來。笑道:“我知道烈叔好靜,所以特意帶了些酒菜來的,呵…..”
常烈看見王文手裡的東西,立時大笑起來,探手抓住一瓶酒,“咕咚咕咚”連喝了好幾口才放下酒瓶。
“小文啊,你的來意其實我很清楚,但你什麼都不用說,好好陪我喝喝酒。”常烈說到這連咳了幾聲,眉頭也皺了幾下,似乎牽動了傷口。
“烈叔!”王文緊張地忙想去扶他。
常烈用手捂了下腰間,搖頭示意自己不礙事。
“你走吧,我想自己靜一靜。”常烈將身體挺了挺,忽然發出了逐客令。
王文有些無奈地站起身來,向常烈告退。
看着王文離開的背影,常烈的眼睛複雜地眨了幾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