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含玉手上的那隻荷包,靈犀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可因那略有刺鼻的味道,靈犀忍不住又打了兩個噴嚏,然後乾嘔了起來。
待到平靜下來後,靈犀對含玉笑道,“將這荷包裝好,還給那個叫落香的小宮女。”
靈犀又對小德子道,“注意着點,本宮只以爲她是機靈過頭了的,卻沒想是別人推出來的幌子。”
“奴才定將後面之人揪出來。”小德子一彎腰,轉身出去了。
含玉下去後,靈犀看着窗外的開得豔麗的牡丹,對荷葉一聲長嘆,道,“老祖宗才走了幾日,她們就迫不及待的要下手了。”
“只可惜她們的如意算盤打錯了。”荷葉道,“娘娘並未有孕,她們便是想害娘娘,也無從下手。”
“誰說無從下手?”靈犀低眸一笑,道,“你不覺得這半年來太子在咱們的宮裡過的太過安逸了嗎?想想當年五公主初到靈研殿時,那是有多少人在暗中做下手段。雖然今時不同往日,我穩居高位而太子的生母在被賜死前也無和別人做下仇恨,可這樣的安逸,總是讓我覺得不正常。”
“娘娘擔心有人會對太子動手?”荷葉眼中滑過一絲擔憂。
太子是一國儲君,如果他在落雪閣中出事,那靈犀要面臨的可就不單單是永安帝一個人的震怒了,到那時只怕整個朝野都會站出來一起聲討靈犀。
“我也只是擔心,實在是隻有太子出事,纔是扳倒我的最好法子。”靈犀又是一嘆,回過頭看荷葉,道,“荷葉,你說這人什麼時候能安靜下來,好好過幾天日子?”
荷葉低下頭,沒有回話。
後宮,是最不可能安靜的地方,因爲這裡承載了太多人的**。
**不滅,爭鬥不休。
永安十二年四月二十七,靈犀在衆妃嬪給她請安過後,獨獨留下了菁嬪。
落雪閣的內殿中,靈犀坐在竹榻上,菁嬪就坐下竹榻一側的矮几上,微頷着頭,偶爾擡眸看一眼靈犀,又將眼眸低下去了。
旁邊的小几上,擺放的琉璃瓶中插着一束開得正盛的百合花,陣陣香氣縈繞在兩人之間。
含玉帶着小宮女走進來,給靈犀和菁嬪上了茶盞後,帶着幾名在一側打扇的小宮女下去了。
靈犀指了下菁嬪面前的茶盞,淡淡的出聲道,“這是苦丁茶,入口雖然有些子苦,可卻是夏日裡清熱解火的好東西,能讓人隨時保持頭腦清醒。”
菁嬪擡眸怯怯的看了眼靈犀,伸手將茶盞端在了手中。
輕飲一口後,菁嬪皺起了眉頭。強忍着將那苦澀的茶汁嚥下後,她把茶盞放回了原處,然後拿起帕子擦拭了下脣角。
靈犀亦是拿起茶盞,將茶盞中的苦丁茶飲了一口。淡然的將茶汁嚥下後,靈犀冷冷的看着菁嬪,道,“本宮清醒了,菁嬪你可是清醒了?”
菁嬪站起身跪到靈犀的面前,收起了臉上怯怯的神色,一臉誠懇的道,“皇貴妃娘娘,臣妾沒有害你的心。”
“你是沒有害本宮的心。”靈犀冷言道,“你不過是想假借本宮的手,假借皇上的手除去沁嬪而已。”
小德子已在兩日前將事情的原委查了個一清二楚,證據由最初的指向沁嬪,又指向了菁嬪。
原來落香前去紫宸殿給永安帝報喜的路上,正巧遇到了菁嬪身側,同去給永安帝遞食盒子的小宮女萬紫。
落香與萬紫是同一批入宮的宮女,其中的情宜相比別人也要好上幾分。個自分了主子後,萬紫成了菁嬪身側的二等宮女,而落香則成了靈犀身側的三等宮女。
雖說在靈犀身側侍候的三等宮女要比萬紫這個二等宮女要揚眉吐氣兩分,可到底品級是比萬紫底上了一個等級。
如今有了炫耀的機會,落香自不會放過,所以便將靈犀晨起嘔吐的事對萬紫說了。
萬紫是個機靈的,將食盒子交給小井子後,轉身便將此事回稟了菁嬪。
菁嬪此時正在爲沁嬪的事煩心,聽到靈犀有了身孕,不由得心思一轉想了一招借刀殺人之計。
她思起她懷孕時靈犀曾經拿着一個茉莉香的荷包對她說,那裡面裝的是落胎的利器一品紅。
菁嬪知道一到百花盛開的季節,靈犀喜歡用百合花薰殿,所以她便命人找來百合香的荷包,在裡面摻了大量的一品紅,又命萬紫將這隻荷包交與落香佩戴。
菁嬪的確是沒有想過害靈犀,因爲靈犀身側的宮女嬤嬤太監數都數不清,太醫更是隨叫隨到。她只想孕中的靈犀有小小的不適,永安帝盛怒之下一查,便會查出落香的親姐姐是在沁嬪的身側當差的……
到時,一切都水到渠成。
即便是沁嬪身懷龍嗣又如何,她謀害皇嗣,而且是謀害靈犀的皇嗣,等待她的將是失寵和靈犀的報復。
只可惜,菁嬪沒有想到的是靈犀根本就沒有孕……
“皇貴妃娘娘既是都知道了,臣妾辯無可辯。”菁嬪臉色微白,眼中露出恨意的道,“沁嬪她左三番右四次的害臣妾,臣妾怎麼可能容得下她?如今她腹中有了龍嗣,臣妾更是動她不得。臣妾愚鈍,一時糊塗纔會想到這條拙計……”
“你讓本宮說些什麼好?”靈犀看着跪在地上的菁嬪,頭隱隱有些發痛,“落香是侍候本宮飲食的,她身上是不能佩戴香料的……”
菁嬪擡起頭,看着靈犀瞪大了眼睛,道,“萬紫出賣了我?”未等靈犀說話,菁嬪已悽婉一笑,自語道,“自是萬紫說的,落香身上不能帶香料,定不會有人查覺她身上有一品紅。如果不是萬紫……”
“夠了!”靈犀心中煩躁,一聲冷喝道,“安小婉!你還能變成何種樣子?你自己看看,”靈犀將桌几上的一面銅鏡扔在菁嬪的身前,“你看看你現在的這副模樣,你哪裡還是那個讓皇上念念不忘的安小婉!”
菁嬪從地上將銅鏡拾起來,看着鏡面裡面那個如花美貌的人影,將手輕輕的撫上了自己的左臉。
良久,她微微扯起嘴角,鏡子裡的人影配合的做出了微笑。
菁嬪看着鏡子,對靈犀挑眉道,“皇貴妃娘娘,皇上念念不忘的安小婉已經死了。她在死前,剝去了臉上的皮。很痛,痛入骨髓,可那痛卻比不上她心中的痛。她在忍受臉上的劇痛時,在想,爲什麼她那麼愛那麼愛皇上,可皇上卻說她心比臉醜。死後,她想明白了,一副好的皮囊,抵得過一副好的心腸……”
“皇貴妃娘娘。”菁嬪看着靈犀,很認真很認真的問道,“您說,皇上如今這樣寵愛於我,他到底是愛我同安小婉一模一樣的靚麗容貌,還是愛這副容貌下,安小婉那顆曾經純善的心?”
將銅鏡扣在地上,菁嬪喃喃泣道,“臣妾何嘗不想還如以前一樣,單純,善良,沒有心計。可那樣的安小婉,皇上他不要。心比臉醜,”菁嬪捂着臉痛哭,“心比臉醜……”
靈犀看着跪坐在地上痛哭的菁嬪,長嘆一口氣後眯上了雙眼。
“皇貴妃娘娘。”菁嬪突然不哭了,她將手從臉上拿下,對靈犀做了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道,“娘娘,您看,臣妾美不美?”
拿着帕子擦掉臉上的淚水,菁嬪臉上又露出了那副怯怯的表情,嬌弱的道,“臣妾這樣,還會有人看到臣妾的心嗎?臣妾的心,是不是就如臉一樣美了?”
臣妾的心,是不是就如臉一樣美了?
這個問題,靈犀回答不了,也沒有人能回答得了。
永安十二年五月初十午後,晴嬪急匆匆的趕到了落雪閣中。
她對歪在竹榻上的靈犀福了一福後,輕聲道,“皇貴妃娘娘,嫺才人不好了……”
靈犀輕眯着眼,胸腔一沉一浮,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
晴嬪又想說話,荷葉輕語阻止道,“晴嬪娘娘,皇貴妃娘娘已經睡了……”
“說吧……”靈犀未睜眼,只淡淡的道,“她怎麼不好了?”
晴嬪微頷下頭,道,“昨個兒在半月閣中侍候着嫺才人的宮女來報,說嫺才人絕食已經有些時日了,眼看着,便不行了。”
靈犀睜開雙眸,眼光凌厲的掃在晴嬪身上,冷聲道,“絕食有些時日了?”
晴嬪被靈犀看得一哆嗦,雙膝一軟跪了下去,擡眸看着靈犀,神色怯怯的道,“皇貴妃娘娘,嫺才人若是死了,不正合了您……”
看到靈犀面色不善,晴嬪後面的話嚥到肚子裡不敢說了。
靈犀從竹榻上坐起身,看着晴嬪道,“可宣了太醫?”
晴嬪搖了搖頭,膽怯的道,“嫺才人是罪人……”
“她是罪人,皇上爲此廢了她的妃位,禁了她的足。”靈犀的聲音越來越冷,“抱走了她身側的孩子。可皇上仁慈,她依舊是皇上親封的從五品才人,皇上未曾下旨不讓她吃,不讓她喝,不讓她醫病。晴嬪你何處來的膽子,敢這樣虐待皇上的妃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