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發生的事,並沒有在我預想之中繼續下去,因爲這空間內的黑暗,似乎不在轉換,我不明白,我們接下來是要無盡的承受這種黑暗,還是母艦再考慮用其他的殘忍的方法折磨我們。
在這讓人感覺漫長的等待之中,我已經像老鼠一樣,將自己大腦中最深層的記憶碎片,重新排列,或許說是重新拼組,開始來說,這麼做對我很難,因爲,人的大腦不可能欺騙自己。
但是,這個宇宙中,任何事情,就像是安排好的,我本不能做到這種地步,但是,8名兄弟的死亡,已經讓我的腦細胞在痛苦與憤怒,仇恨與沉默中,發生了變化,我用這些內心所產生的不同的條件反射,在極度的控制之下,我將原本屬於我最深處的記憶用另外的一段記憶填補與置換,我感覺到這培養液不在那麼冰冷,那些管子似乎讓我的血液也開始更快的流動,看來,我做到了。
而現在,這股黑暗,將開始慢慢的讓我的力量逐漸衰減,我並猜不到這暗黑還是否會再次散去,會否能夠輪到我被釋放,但是,我必須努力的保持腦海中的現狀,我不能讓這段重新置換的深層記憶消失,因爲我不知道,我現在新的記憶是否已經被提取出去,或者是否會被母艦發現。
在這液體之中,外界的一切都彷彿是徑直的,甚至經過我對大腦進行的自我欺騙,導致了我對空間與時間上的錯覺或者是喪失能力,當我想通一切之後,我竟然已經感受不到,究竟已經過了多久,可不管如何,我不敢將思維再用到其他地方,我繼續的保持着,而我鬧鐘僅有那一小部分再暗示自己,希望暗黑階段趕緊過去。
終於,在漫長的忍耐中,我閉上的雙眼,似乎感受到了一絲猩紅,這顯然是因爲外面已經有了光而導致的,我立刻睜開眼睛。
只見空間此時已經一片純白,我的培養液開始從我的眼角下方,冒出無數的氣泡,我不知道現在正在發生的是什麼,因爲這氣泡越發的密集,充斥在束縛我的這個透明罐子之中,而且這股氣泡開始讓我感覺很不舒服,就像是一顆千金重的石頭,開始從我的身體上擡起,我渾身感覺像是在膨脹,並且渾身開始麻木,甚至,呼吸都開始變得困難。
咔咔的細微作響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這聲音我似乎明白,束縛我的罐子應該在做出某種變化,再接着,我的身體裡就像是被摘除出去了某些器官一樣,那感覺,似疼非疼,但是卻又像是在大夢初醒時,被忽然從萬丈深淵扔下去時的那種迷惘與茫然,我的眼前瞬間一暗,我感覺重力在牽引着我,再一個聲響,傳入我的耳朵,當我的眼睛不再渾噩的時候,我睜開了雙目,卻發現我已經倒在了純白色的地上。
原來,此刻,我已經被從束縛着我的液態罐中被釋放了出來,一些液體順着我的頭髮,從我的臉頰一側蠕動而下,從上一次昏迷之時,這是第一次讓我的身體開始有了觸感。
我自然性的爬了起來,這種不適充斥着我的全身,我首先得先與這種不適做抗衡,我立刻想到了,爲什麼之前我的隊員們被釋放出來後,都是那麼的狼狽與迷惘,而現在,那種感覺正是我能夠體會得到的,這種釋放的確也是一種關聯,我的身體與神經就像是被改造過一樣,讓人不由自主的在大腦中充斥着放棄一切的茫然情緒。
我伸出一隻手臂,張開五指,側在我的一旁,我仔細的看着,知道我能夠清晰的看清我的五根手指,然後我將頭移動過來,用手掌狠狠的擊了自己一巴掌,我感覺到了疼痛,但正是這種疼痛,讓我的迷茫的感覺消散了一些,我便沒有進行思考的繼續嘗試着擊打自己,我寧願疼痛,也不願意被這層迷茫籠罩着自己的心扉。
這時,我似乎突然聽到了一聲呼喊!“不!毒蠍!”這聲音聽起來撕心裂肺,但是又那麼熟悉,我猛然的擡頭一看,不錯,我看到的正是我自己,而且,不知哪一刻開始,空間已經轉變成了虛擬的太空,我此刻正站在太空之中,而頭頂就是那母艦的外部輪廓,那艙門被漸漸的關閉,另一個我,被隊員們拉着,是的,這段場景,就是我剛纔在黑暗中極力對自己內心深處記憶的置換內容,我現在所看到的,就是當時,我們潛入母艦,釋放病毒,逃返回家園那一段記憶,X小組正是那個時候,爲了保護我們而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然後,畫面開始漸漸的轉變,我腳下的太空星辰漸漸的變成了實地,一道道白色的區分線出現,我再擡頭環顧四周,此刻場景已經來到了,空軍基地,另一個我與活着的全部隊員正在與X小組招手,而X小組的所有人也都在遠處轉過身,毒蠍還朝着另一個我們喊了一聲:“偶像!”這畫面是多麼的讓人感到溫馨與難忘,世間的一切都不是毫無理由的誕生,我想,並非是我付出了多麼大的超凡的毅力將這份記憶攝入我的最深處,相反,或許,這倆段記憶,正是我對X小組的懷念而造就本歸與我內心的最深處。
就在這種讓我難忘,又感到無比的懷念的場景之中,空間逐漸支離破碎,影像緩緩消失,正剩下一片純白,而這純白之中,我的身前,出現了應該出現的人。
毒蠍與他的整支X小組,全部站在我的面前,他們手中沒有武器……
“……”我想開口,但是看着毒蠍他們,我並不知道我要說什麼,我欲言又止,呆呆的看着他們。
而毒蠍他們也站在對面靜靜的看着我,他們的眼神之中依然冷峻,但是那名之前殺害了我8名兄弟的X隊員,他的冷峻的眼神之中,卻似乎少了點什麼,我觀察了片刻,終於看出了他的眼神之中缺少了什麼。
那冷峻的眉宇之間,冷峻之中少了一股殺氣與殘酷之氣,我第一想到的是,或許我的記憶已經將他們徹底的喚醒了。
我沒有去理會我內心對自己的質疑,我沒有去想我的判斷是否正確,總之,我看到了熟悉的高傲的嚴峻的年輕的面孔,但絕對不是冷酷與殘忍的面孔。
‘吱……吱……吱……’一陣混雜的機械聲,從四面八方傳了出來,空間四周,那些培養液的透明罐子之中,一個又一個隊員從裡面被釋放了出來。
我聽到了距離我最近的尤里與劍魚的咳嗽聲,這讓我很欣慰,起碼相比與那些已經空裡的罐子之中,剩下的隊員似乎不必再一個接着一個的承受着那個死亡的遊……
不!正在我這麼想的時候,我還沒有徹底恢復完整清晰度的視線中,隱約的看到X小組的身後,開始慢慢的走出來幾個人,而且他們穿的和被釋放出的我們剩餘的人是同樣的服裝……
那些身影從X小組的倆側展露出來,獵豹……水牛……老鼠……肥皂……老天,我看到了之前親眼看見被射殺的8名兄弟再一次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
他們看起來‘完好無損’……身上的彈孔也不見了,我的本能讓我會立刻往壞的方面去想,我懷疑他們已經被母艦復活,就像X小組的復活一樣,但是,我揉了揉眼睛,看着他們的皮膚,沒有發紫,再看着他們的眼睛,黑色的瞳仁也沒有任何的生化跡象!
“老天,你們沒有死!”我的身體雖然虛弱,但是我卻喊出了令我自己都吃驚的大喊聲。
空間內的培養液已經空了,所有剩下的隊員也開始從四面八方,虛弱的聚集過來,尤里與劍魚,緩緩的走向我,我轉過身,雙臂拖住他們倆個。
“隊長,這是怎麼回事?……”尤里虛弱的問道。
“老天,爲什麼他們還活着,我可是親眼……”劍魚也喘息着,表示很吃驚。
可我卻興奮的說不出話來,不知爲何,我覺得這場死亡遊戲,不論因何種目的而誕生,但此刻,那些活生生的隊員站在我們的面前,絕對不是災難降臨的象徵。
我一下子摟住尤里和劍魚,他們的身體很虛弱,而我比他們先恢復了一小段時間,我的力氣並不大,但似乎對他們倆個來說,顯然我的力度讓他們倆個將頭抵在我的肩膀處,動憚不得,急着讓我鬆開他們倆個,我顯然顯得有點激動了,我急忙鬆開雙臂,仔細的看着他們倆個,是真的,這種感覺,不像是被矇蔽在幻覺之中。
我立刻轉過身,看向X小組,其他被從罐子中釋放出來的隊員也都離我們越來越近,機長還拖着山貓的肩膀,朝着我們招手。
空間內的純白光芒,正如我此刻所感受到的希望之光一樣耀眼。
我的視線從四面八方再一次移到對面,此刻……毒蠍對我露出了那讓我久違了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