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西餐都上桌的時候,大夥兒都到齊了,赫連靖卻還沒有看到柳聞櫻的身影,洗澡出來之後,她就不見了,還以爲她到樓下去了呢。
“咦,阿姨呢?”赫連陽也發現她不在餐桌上。
“還說呢,信誓旦旦說要準備西餐,西餐倒是不用準備了,現在呢,還讓我們都等她,你看看像不像話,真以爲自己是大小姐,少奶奶的命啊,才進門沒幾個月就不把我的話聽在心裡!”陳麗雯本就對柳聞櫻絲毫都沒有覺得舒服。
赫連靖拿起刀叉:“既然牛排已經好了,我們吃吧,不用等她了!”
唯一知情的赫連風想到,難道她真的已經去找遠藍建設的總裁了不成,還讓他保密,現在說出來對袁夢瑤或者是對赫連靖來說都是自己的不是。
何況自己也答應了她,不告訴別人。
“吃飯,阿靖,以後你好好管管,你看看夢瑤,那麼忙總是抽空回家陪我吃晚餐!她倒好家裡唯一一個不用工作的人,還整天都不見到蹤影,中午不在,晚上又不在,像什麼樣子!”陳麗雯教訓道。
赫連靖吃着牛排,心裡也是窩火,腳還受着傷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知道了,媽,吃飯吧!”
袁夢瑤自然是聽得心裡美滋滋的,“媽,大嫂不過就是出去溜達一圈,您別見怪,今天胖師傅的牛排很合胃口呢,您多吃一點!”
“還是夢瑤識大體!”陳麗雯微微嘆了一口氣,繼續吃着晚餐。
這時候門開了,一跛一跛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了餐廳:“對不起,婆婆,我來晚了!”
“你也知道自己晚了嗎?我從來沒有覺得你有過時間觀念!”陳麗雯放下餐具,抹了抹嘴脣,轉身從她的身邊擦肩而過。
袁夢瑤站起來:“我也吃飽了,媽,我陪您去看會電視吧!”陸陸續續餐桌上的人都走了。
赫連靖從桌子身邊站起來,柳聞櫻細細端倪着,他的眼角,他的臉頰上都是怒氣。
柳聞櫻,你個傻瓜,明明昨天還答應婆婆要做西餐的啊,現在呢,什麼都搞砸了啦!柳聞櫻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
“吃過晚餐,到臥室來,我有話問你!”赫連靖從她身邊走過。
“大少奶奶,快點吃牛排吧!”胖師傅端出了熱氣騰騰的黑胡椒牛排,她的肚子本就在打鼓了,香味迷人更加是誘.惑着她的肚子。
“阿姨,你快點吃飯吧,我去樓上做作業了!”赫連陽也最後一個從她的身邊離開。
今天的晚餐就剩下她一個人在吃,看到他們都像是黑麪神一般一個個都離她而去,好像是暴風雨席捲過之後,剩下了回潮的不平靜。
……………
惴惴不安地回到臥室,慢慢地打開門,晃了一眼,沒有看到赫連靖的身影,柳聞櫻轉身輕輕關上門。
迴轉一個身,剛想輕輕拍拍自己的心口,一道黑影遮住了她的臉,“啊!”潛意識驚嚇往後退了一步,本就崴了的腳,重心不穩,不斷地往後呈現跌落的拋物線。
一個伸手,環住她往下掉的身影,將她拉回離地面越來越遠的地方,一個深呼吸,還好沒有跌倒下去。
柳聞櫻扶住赫連靖的手臂,搖搖晃晃的姿態才慢慢恢復過來。還沒有等柳聞櫻回過頭來要說謝謝,赫連靖的右手一扶她的腰,將她順帶着,像是拎過來一般,推在了大牀上。
“啊!”柳聞櫻雙手一甩覆在墨藍色的被子上:“你幹什麼呀?”剛剛感謝的言語轉換成他的粗暴。
“我幹什麼,你到哪裡去了?”赫連靖站在一邊,他的眼神掃過她的腳踝,瞬間又收走了,那一瞥便可以看到她的腳踝還腫着。
“我沒去哪裡啊!”
“還說謊,沒去哪裡,哪裡都找不到你的人,關師傅是和你一塊兒走的,你告訴我沒去哪兒?”赫連靖的眼神穿入她忐忑不安的眼中。她沒想過要騙人,不過讓他知道她去找那個總裁,求他給他一個機會,那麼高傲的赫連靖肯定是接受不了。
柳聞櫻背過身體,不敢望着他的眼睛:“我……我……我有東西丟在學校了,我回去找!”
“你撒謊,你到底會不會說真話,這麼喜歡騙人,你覺得好玩嗎?”赫連靖的臉上沒有任何的鬆弛表情,他當然知道他本不該發脾氣,但是就是忍不住麼,再她的謊言裡,他一次又一次被激怒。
柳聞櫻極力地用手支撐着身體想要從大牀上爬起來:“我沒有騙人,你可以去問關師傅啊,我知道我晚回家是我的錯,我答應婆婆的事情,沒做好也是我的錯,你就不要發脾氣了麼,我覺得一點都不好玩!”
帶着撒嬌低落的聲音討好着眼前這個男人,她從他的嘴裡能感覺到那麼一絲絲的關懷。
爲什麼,聽着她的聲音,赫連靖覺得再硬的口氣都硬不起來了。
“都受傷了,你還不好好消停!”赫連靖低語,看着她的腳腫得像是個糉子一般就覺得心裡不好受。
柳聞櫻擡頭望着低頭的他問道:“你是……在關心我嗎?”
“鬼才關心你,我是怕你不符合媽的標準,免得順帶着我被罵!”回絕,不過他說謊的樣子很可愛,眼神遊離不定,好像並不集中一樣。
柳聞櫻輕輕一笑:“哦……我知道了,以後不會了!我發誓,我發誓就這一次,好不好?”舉起自己的手,裝的好像很委屈的樣子。
柳聞櫻跌跌撞撞從大牀上爬起來,左腳一墊,想要擡起右腳,離開這張大牀上,右腳一用力:“哎呀!”疼痛難捱。
“都說安生一點,你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是嗎?”
赫連靖彎了彎身體,想給她一點依靠:“我是想回去榻上麼!”
一臉無辜的樣子,也好像不能斥責她一般。
“好好的牀,你不躺,你非要弄出點事情,你才覺得舒服是不是,小孩子!”赫連靖一把將她再一次拉上大牀上。
“我睡牀,你睡哪裡啊?”
“你以爲你一個人睡得了多少!”他的意思是,他也要睡牀上,柳聞櫻已經不能再問下去了,被他拉來拉去,一把拉到被窩裡面。
望着他的臉頰,其實他不發火的時候,安安靜靜,也沒有笑容,但是很安心,讓人特別的舒心,好像就是要依靠一般,怎麼是不是受傷了,心裡也變得脆弱起來,又不是燒壞了腦子,怎麼腦海裡迸發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哎呀!”
“你又怎麼了?”
“我忘記去看陽陽寫作業了?”掀開被子,又要離開這張大牀。
當然結果是被禁錮在這張大牀上:“陽陽已經大了,他有自己的分寸,作業自己會寫,你就消停消停,不要在我的眼睛面前晃來晃去!”只有嚴厲的斥責,才能讓柳聞櫻停下來。
柳聞櫻停下的是自己的不知所措,赫連靖從她的身邊繞過,往另一個方向躺在了大牀上。
心不停地跳動着,頻率越來越快速,好像就要逼近心口了一般,因爲離他那麼近,他們躺在一張牀上,低着頭,手裡緊緊拽着被子,不敢動彈,從來沒有這樣緊張過,這種緊張油然而生,不是因爲畏懼,而是好像空間裡就剩下了他們兩個人彼此,彼此的呼吸聲音都能聽得到。
“你累了可以先睡!”赫連靖的聲音從背後傳過來,柳聞櫻甚至都不能安心地躺下來。
“啊?”轉過身去,看到赫連靖的手裡已經拿着一大摞的資料在翻閱。
他專注地看着資料,她瞥見了資料上寫的都是度假村的建設方案,看來香港的那個總裁的項目對於他來說,真的很重要。
柳聞櫻低頭輕輕溢出:“對不起!”
“你不用向我道歉,我說過我的字典裡永遠都沒有謝謝和對不起,如果道歉有用,那麼還會有那麼多的犯錯和犯罪嗎?”他還是疾言厲色,他還是冷若冰霜,字字如磯,聲聲冷漠。
“偏偏你沒有的,我都有,我是說今天讓你去參加陽陽運動會把你的案子搞砸了,對不起!”
“你以爲說對不起,案子就能挽回了嗎?你以爲你做錯了,現在說一句對不起,事情就能改變了嗎?”繼續看着案子,赫連靖沒有擡頭,他思索着該怎麼樣才能挽回局面。
“是,是我的錯,我知道對不起沒有用,但是如果你不原諒我,我心裡會很難過的麼!”柳聞櫻憋屈着,她是錯了麼,但是她的錯還不是爲了他的兒子,又不是爲了自己。
“知道是你的錯就是了,何必需要我的原諒呢,我原不原諒你根本就不重要!”
“但是我覺得很重要啊,你原諒我,我心裡就會好受一點!”
“我從來不說虛僞的話!”還是桀驁不馴,想要讓赫連靖改變說法,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了啦,這件事是我的錯,但是換得你和陽陽都笑啦,你不覺得很值得嗎?”柳聞櫻回想起來他們父子兩在田徑場上,碩大的笑容,她是從來沒有見到過他笑得那麼燦爛過!
“你知道這個案子不僅是幾百萬那麼簡單,而是可以維持我們一年營業額的保障,算了,和你說這些也白說!你這種人根本就不會明白!”赫連靖也覺得今天是自己撞壞腦袋了,纔跟她走,其實他今天很快樂,起碼他面對了自己和兒子真實的想法,但是回到家,知道沐風弈改投別家的時候,他纔回到現實,現實就是這個案子會讓赫連集團下半年的業務全部停滯,所有有關這個項目都停止讓他頭痛不已。
“是,我是這種人,我這種平民當然不會懂,和你說都白說,當我對牛彈琴,行了吧!”柳聞櫻拉過被子,躺下來,背對着他睡下來。
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話的確是有些過分,赫連靖也不知道怎麼開口,一擡手,又收了回來,又不是他的錯,幹嘛要道歉麼。
半夜,夜燈還亮着,赫連靖看着數據都沒有想到換掉這樁案子法子,大半夜了始終都沒有想到。想想她該睡着了吧,背對着他一動也不動的身影。
關燈,赫連靖也躺了下來。
當黑暗侵襲着這個房間的時候,柳聞櫻的眼睛才慢慢閉起來,原來事情並不是自己想象那麼簡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