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開偌大的衣櫃,還是那個黑色大理石移門的衣櫃,一打開,他的衣褲總是佔據着主要的位置,統一深色系的風格,散發着淡幽淡幽的沉木香味,五年了,他對自己的穿着還是要求這麼高
。
以前,她在的時候,每天總是爲他搭配好合適的衣着,這是他的要求,也是她每天最樂意做的事情,那種感覺叫做幸福,現在或是換人做這件事情,亦或是他自己來做這件事。
門移開的剎那,她突然發現右側的一個位置,還和五年前一樣,放着那些他爲她添置的衣物,位置沒有動過。
她依然記得,那時候他爲她挑衣服的時候,喜悅的表情。
曾一度以爲,他們之間就會這樣一直都幸福下去。
看了看身上凌亂的樣子,或許她就已經不適合這些華麗麗的服飾了,因爲只有站在他的身邊,她需要華麗麗地打扮,而今,她不過是一個到處打工的普通女人而已。
再多的金貴在她的身上都顯得多餘。
衣服還沒有幹,水滴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板上,發出只能自己聽得到的聲響。
將襯衣的扣子解開,伸手拿過一條連衣裙,那條連衣裙曾是她最喜歡的一件,因爲她穿上的時候,他擁她入懷,說她那麼美麗。
蹭的一聲,臥室的門被打開了,柳聞櫻習慣性地用衣服遮住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膚,回頭,眼神裡充滿了驚訝,而赫連靖居然關門大肆地進入這個房間。
“我還沒有換好衣服,請你出去,可以嗎?”微弱,低如蚊蠅的聲響。
“你哪裡我沒有看過!你沒有發現我也全溼了嗎?”說着赫連靖毫無顧忌地脫下自己的衣服,在她的面前,他毫不在意。
而柳聞櫻卻覺得好拘束,是五年,讓他們之間變得陌生了嗎?
迅速套上了連衣裙,匆匆跑出去,“我去看陽陽!”她是怕她自己的眼睛看到一如既往他精壯的身體,蜜色的肌膚。
身材一點都沒有變形,腦子裡究竟在想些什麼?柳聞櫻忙着推開赫連陽的房門。
赫連靖發現五年了,她還是會臉紅
。
他一嚇她的時候,她總是不自覺地臉色通紅通紅,赫連靖不知道自己原來對她的感覺還那麼深刻,推門進來,看到她白皙的背脊,恍若初生的天使一般,曾經在這張大牀上,他輕撫着她雪白的背脊。
而今呢,她已經屬於別的男人了。
想到有另外一雙手,在那片美麗的領地上,開墾與佔領的時候,赫連靖就莫名地惱火,像是燃燒不盡的燎原之火,就要在此迸發。
憤怒。惱火。
赫連靖心在戰鬥。他恨她,恨意蔓延過了思念的感情,原來他們之間還有那麼多的牽掛,直到遇見的時候,纔會覺得這樣深刻。
深刻地不能自我。
深刻地想起了所有的一切,他想要忘記的那種被牽動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不好,他曾經恨夏雨琳,就是恨她,恨她那麼不在乎那段得來不易的感情,而今他卻是在心疼,心疼這個小女人,儘管五年前,是她的背叛,提離婚的人也是她,但是爲什麼再度見到她的時候。
他的心一顫一顫,顫抖着,他們之間不是沒有愛情嗎?
沒有愛情,他也會痛,痛徹心扉的痛苦。
柳聞櫻,你爲什麼不索性跑的遠遠的,就永遠不要出現在我的世界裡,那麼我就不會把癒合的傷疤慢慢揭開那麼痛了。
走進了赫連陽的臥室裡面。
柳聞櫻換了一套連衣裙,她五年了還是一點都沒有變,還是那麼可愛蘿莉,好像並不像是二十七歲的女人了,是不是因爲她還扎着馬尾辮,顯得她學生氣息很濃厚。
她握着赫連陽的手,替他用冷毛巾擦臉。
這時候醫生過來了,替赫連陽檢查了一下,說是着涼了,替他打了一針,如果明天退燒了,說就沒事了
。
這才讓他們都安心下來。
“陽陽,乖,會沒事的!”她的身上散發着巨大的母性光輝,屋子裡面因爲有她感覺到溫暖在蔓延,在泛濫。
“時間不早了,你照顧陽陽吧,我先回去了,我想婆……”柳聞櫻意識到說錯了,馬上改口:“夫人她不會想要見到我的!”
柳聞櫻想要鬆開赫連陽的手,赫連陽的手緊緊抓住她的手,好像是知道她要離開一樣:“媽媽,別走,別……走!”
“陽陽,乖,很快就不痛了,就會沒事了……”柳聞櫻真的不忍心看到赫連陽現在這個樣子,他生病的時候,就感覺到特別脆弱,好像一棵小樹苗現在就要倒下來一樣。
眉頭緊皺着,柳聞櫻很自責,如果她不去看他,他也不會生這場病,小孩子的抵抗力總是很弱,一吹風下雨就會着涼。
還好不是很嚴重,如果很嚴重的話,那麼她必定要自責死了。
“你就這麼急着趕回家去,你就不能滿足他小小的願望,留下來陪他一會兒,枉費陽陽一直記掛着你,看來你還是真的冷酷無情!”赫連靖的眼神深邃,他沉聲道,他的言語裡包含着很多的責怪的意思。
柳聞櫻也很想留下來,但是這裡,她不能多呆一刻,多呆一刻,她覺得自己就會奔潰,就會無所適從,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這五年的努力,不就全部白費,陽陽,你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讓我放不下卻又不得不放下。
柳聞櫻靠近赫連陽的額頭,他的額頭因爲發燒的關係滾燙滾燙,但是嘴裡還唸叨着她,“媽媽……求求你……別離開我……好不好……”她不能夠對他這麼殘忍。
赫連陽就是她的兒子,親生兒子,因爲只有母子連心,才知道那種痛。
柳聞櫻趴下來抱住赫連陽,“陽陽,我不會離開你,永遠都不會離開……”
“永遠都不要開空頭支票,如果話不能兌現就不要說出口
!”赫連靖看到他們彼此依戀,但是這個女人太不可信。
五年前,她不是還說的好好的,什麼站在他身邊,不管愛與不愛,但是之後呢,之後還不是離婚,還不是和別的男人跑了。
這世界上最不可信的人就是女人。女人的話最最不可信。
“我……”柳聞櫻一語頓塞了,是啊,她有什麼資格說不離開他呢,他根本不能,因爲她誰都不是,她不過是他的下堂婦,她不過是他以前的後媽。
現在呢,他叫她媽媽的時候,她的心陣痛。
她不該離開他那麼多年,錯過了這五年,他的成長,她每時每刻的想念終於兌現的時候,淚水還能不能止住?
柳聞櫻一直都擁着赫連陽,讓他躺在自己的懷裡,直到他沉沉地睡過去,她才鬆開他緊緊握住的手。
“對不起,陽陽,我過些天再去學校看你,現在我要回去了……”柳聞櫻站起身來。
赫連靖看着她的模樣,幾天前不肯承認自己,現在在兒子面前全部展露無遺的模樣,讓他心疼極了。
“我送你回去!”赫連靖回答道:“就算是當做你留下來陪陽陽……”他知道她不想和他有瓜葛,肯定不會樂意他送她回家。
赫連靖那麼私心想要知道是哪個男人擁有她,她到底生活在什麼樣的家庭裡面。
“不用了,你留下來照顧陽陽吧,我自己可以,陪陽陽是應該的,他生病都是因我而起!”柳聞櫻回答道。
他怎麼能送她回去呢,萬萬不能。
她不能讓他看到自己現在的生活,包括現在的家庭。
“如果我執意呢!”赫連靖挑眉斷然地說道。
他決定的事情,誰都改變不了。
赫連靖最後還是堅持送柳聞櫻,他們一前一後地走下樓梯,打門被推開了,一抹紫羅蘭顏色的身影,連衣裙的裙襬一步一步往前
。
“阿靖……”
“媽……”陳麗雯,柳聞櫻跟在赫連靖的後面,還沒有看到她的臉。
卻已經聽到她的聲音了。
陳麗雯非常驚訝地看到了柳聞櫻這個人:“你……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夫人……對不起,我現在就離開,陽陽生病了,我來看看他!”五年了,不再是她的媳婦,但是爲什麼看到她的眼神的時候,還是那麼懼怕她,以前赫連陽總是說,她見到了陳麗雯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
“不需要,請你離開我們家!”五年了,柳聞櫻離開五年,陳麗雯雖然開始的時候,有那麼一些不習慣。
現在早就已經習慣的時候,她又出現了,只要她出現的時候,他們家總是有那麼多的不安寧。
“我現在就離開,對不起,夫人,打擾了!”五年了,陳麗雯還是像五年前一樣不喜歡她,什麼都沒有改變。
她也沒有變得老,依舊風華絕代。
“媽……”赫連靖最後截止了他們的談話。母親不喜歡柳聞櫻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他以前也不幫她解釋,現在還是如是。
因爲現在他們什麼都不是了。
赫連靖將車門打開。
柳聞櫻沒有選擇坐在副駕駛座裡,因爲面對他,和他那麼近距離,她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打開後座的車門,坐在後座上,她只能看到他的後腦勺,而在後視鏡裡面,赫連靖看得到她眼神裡的害怕與憂愁,到底她五年過了什麼樣的日子。
難道和王梓域結婚之後,她不幸福嗎?會幸福嗎?每天都奔波在夜店工作,半夜纔會回家,這種生活怎麼能叫做幸福,她寧願拋棄少奶奶的身份,也要去和這種男人過這樣清貧的生活,都是她自己的選擇。
心裡有着兩種矛盾的想法在不停地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