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姜婉兒無視他的表情,讓司馬星宇猶如吃屎般噁心。本來她她只不過是朝霧城一介府邸的大小姐,就算現在登上了府主之位,卻也不過是江湖三流之外的勢力,怎麼能夠與他藏劍閣相比。
難道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真的憑藉身價地位來交往不成?
范姜婉兒明明感受到司馬星宇的眼神,卻故意裝作看不見,扭着腰肢,往前踏了幾步,愈加靠近孤桐的身側,輕輕說道:“表哥的做法其實很簡單,他不過是將神劍藏起來,然後歸山後彙報宗門長輩,這樣的情況藏劍閣的長輩自然會拍人出來追殺。”
她盯着司馬星宇,繼續說道:“可是一個從未出現的人,盜走了劍,任他們都有翻天徹底之能,遇到這樣的事情,也只能是望洋興嘆。”
司馬星宇也盯着她,冷冷的哼了一聲。
孤桐淡淡笑道:“想來,藏劍閣的高手,也只能空手而回?”
范姜婉兒挪開目光,說道:“藏劍閣的長輩自然不會放棄,所以便一波一波派人下山,最後其他五柄長劍都追回來了,可是這墨劍無鋒卻好似掉入汪洋大海般,竟然一點消息頭緒都不可差!”
孤桐說道:“方向錯了,能夠查到頭緒就是笑話,我有點明白司馬兄的計劃了。”
范姜婉兒心下暗驚,她只不過是稍加描述了一下事實的端倪,孤桐竟然能夠從中分析出一些線索來,此人的思維縝密,反映敏捷,實在不在她之下,只是爲何三年前卻沒能發現的?
如果當年便發現孤桐的潛力,怎麼會允許司馬星宇拿他來做替罪羊?這樣優秀的人物,放到身邊,重點培養,沒過幾年,就可能達到孟謙現在的高度,甚至如果資源充足,還能遠遠高過孟謙的程度,也有可能成爲他范姜府中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
一步錯,步步錯。
古人說:一失足成千古恨。她此刻竟然體會到這懊惱和怨恨。
范姜婉兒低低嘆了一聲,繼續說道:“久尋不得的情況下,藏劍閣高層便着急了,便在門人弟子中發出懸賞,只要屬於藏劍閣的弟子,無論誰能追回墨劍無鋒,宗門便允許他在有生之年佩戴此劍,只要他還或者,藏劍閣絕不會追回。”
說完,她又輕嘆一聲,道:“這懸賞太如表哥的心思了!”
孤桐面色出現豁然,慢慢的點了點頭,如同范姜婉兒般,似嘆息樣的舒了口氣,說道:“原來是這樣一回事,司馬兄此舉果真厲害,竟然逼得碩大的藏劍閣只能出此下策。”
范姜婉兒點頭笑道:“對於藏劍閣來說是下策。”微微一頓,面向司馬星宇,嬌顏輕笑,說道:“然而對於表哥來說,那可是上上之策。”
孤桐大有深意望了她一眼,慢慢低垂下頭。
司馬星宇面對嬌笑如花的范姜婉兒,面上的表情實在精彩之極,心中卻不由暗咒她,這女人真是夠狠,見風使陀,察言觀色的功夫用的滴水不漏。
孤桐低着頭,回到大椅上,坐定後,嘆道:“此時,我才明白三年前那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只是還有一個人,我需要問他幾句話。”
這時衆人的陽光都不由落到他身上。
孤桐淡淡一笑,平靜地道:“其實這個問題倒不是很重要,只是想弄明白,當年你們是想要怎麼處置我?”豁然帶頭,帶着冷冷肅殺之意,盯着擂臺正上方的周光。
朝霧城衙門總捕頭,當年可是他派人把孤桐送入大牢的!
周光一呆道:“我……我只是收了司馬公子的好處罷了,並不清楚……”
孤桐搖頭說道:“可是當年我可明明聽到,押送我的兩個衙役,跟郭猛交代過,要好好的招待我,而且好像還送了一份書信。”
周光臉色一邊,急道:“那都是司馬公子的安排,我並不之情。”
說完,拿雙眼焦急的望着司馬星宇,分明期待他能說上話,讓孤桐莫要緊逼他,到了這時他也看清場中的局勢,司馬星宇一片淡然,根本不怕事情暴漏,而范姜兄妹被孤桐武力所鎮,配合如初,這反而讓他站到極爲尷尬的局面。
首先,他是站在司馬星宇這一邊的,可是在孤桐連番追問下,他的後臺司馬星宇竟然一身不出,既不否認,也不反駁,這似乎是要將他提出合作的前兆啊。
練武室中,在場的幾個人,就屬他周光無權無勢,修爲也不高,如果司馬星宇棄卒保帥,他也只能乾瞪眼,根本無計可施。
在周光的注視下,司馬星宇猶如不曾察覺一般,悠然望着屋子裡陳列的兵刃。
孤桐淡然道:“是非黑白,自有公論,若此事真的全是司馬公子的安排,我自然會找他算賬,但是倘若最後的一部,是你周光親自安排的話,你便要小心我手中之劍了!”
周光心裡升起一股寒意,他原木以爲孤桐只是想要從他這裡瞭解當年之事,所以再此之前,一句話也沒有問題,知道事情要水落石出的時候,才冷不丁的問上一局,但孤桐這麼一說,顯示他根本就不曾如他說的那般,恩怨情仇隨風吹,要放過他們,只追究主謀!
范姜婉兒說道:“後面發生的事情,我與敬野便不清楚了,這些想來是表哥跟周兄以及郭猛做了私下交易吧,但是我們與表哥的書信中,並沒有想要置桐先生與此地的意思。”
范姜敬野也點頭說道:“是的,我們當時只是想要先把先生弄入大牢,然後買通獄卒,用一個死囚替代先生去死,等風聲過了以後,在送先生離開大荒草原。”
孤桐臉上現出錯愕的神色,望着姐弟兩人,緩緩道:“果真如此?”
范姜姐弟不假思索的點點頭。范姜婉兒說道:“桐先生畢竟是我范姜府的人,怎麼能雖然就處死呢,能夠李代桃僵纔是最好的決策,可是看來似乎表哥並不這樣想。”
司馬星宇憂上添憂,心若火焚地一聲長嘆,依舊緊閉着嘴,不言不語。
孤桐望了他一眼,然後盯着周光,沉聲問道:“現在你告訴我,是司馬兄交代你處我於死地還是你自己故意爲之?”
周光全身震顫,臉色變得慘敗,顫聲說道:“都是公子交代的,我一介小捕頭,怎麼敢自作主張!”
孤桐盯着他,搖頭說道:“你在顫抖,人只有在撒謊的時候,纔會緊張的顫抖!”
周光努力讓自己恢復平靜,訕訕的笑道:“先生與紫兒姑娘一場爭鬥,讓我驚爲天人,此刻被先生追問,一時之間有些緊張,我怎麼敢對先生撒謊。”
他的表情和舉止,讓人一眼就看出他在撒謊,而且是在推卸責任,抹黑司馬星宇,但是古怪的是,司馬星宇被抹黑後,竟然還是一片淡然,並不否認。
情況實在變化的有些詭異。
孤桐說道:“這正是最令人疑竇的地方,你口口聲聲說這是司馬公子的建議,可是范姜姐弟卻說司馬星宇在迷信中並未提到此點,反而考慮接受他們兩位李代桃僵的意見,這讓我該相信哪一方?”
范姜婉兒說道:“我們知道的情況便是這些,絕非妄言,那些書信……”
孤桐截斷她,說道:“這不是我關心的重點。”接着搖頭苦笑道:“最大的問題並非在這些,而是司馬兄爲何一言不發,是默認了事實,亦或是覺得聽到了一部很好的笑話?”
衆人默然下來,廳內一片令人難過的寂靜。
這是衆人的目光都不由落在司馬星宇的身上,可是他此時卻猶如隔離在衆人之外,悠然的欣賞着練武室中陳列的諸多兵刃,竟然對衆人灼灼的目光無知無覺。
“司馬師兄就沒有什麼話想說嗎?”忽然,一陣輕柔的女聲,在衆人耳邊悄然響起。
孤桐訝然望向紫鳶,想不想這仙子般的女子,竟然會說出話來,而且看着意思,似乎在幫他逼着司馬星宇說話,以紫鳶相思閣跟藏劍閣的關係,這番問話,司馬星宇應該無法無視。
果然,司馬星宇收回視線,低嘆一聲,說道:“故事很精彩,我正聽的興起呢,爲何要說話打斷呢。”
紫鳶眼眸流轉,嘆了一口氣,忽然站起身來,拉着嵐兒徑直離開練武室。
她這一舉動,太過突然,驚訝的神色倏地爬上衆人的顏容。司馬星宇卻表情一邊,瞬間站了起來,剛要追趕而去,眼前一花,一道人影悄然堵在路上,長劍孤傲,如青竹般翠綠,眼神冷漠,似劍鋒般銳利。
邁出的腳步,硬生生收了回來,眼看着紫鳶兩人走出沉重的鐵門。
鐵門敞開又闔上,無聲無息。
司馬星宇擡起頭來,同各人環視一遍,說道:“其實,你們何必如此這般,事情已經過去了,所有都塵埃落定了,我們每個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而桐兄也不曾死去,反而獲得更高的機緣,這樣的結局,不是完美無缺嗎?你又何必要拘泥於事情的真想呢?”
孤桐緩緩搖搖頭,攔在他身前,說道:“我就是想要知道,因爲我不喜歡被別人矇在鼓裡!”
司馬星宇閉上眼睛,好一會纔再睜開來,道:“劍道即心道,最好從一而終,莫要被其他事情所幹涉,如果太過於關心其他俗世,劍道難成,桐兄如此執着,實在沒有意義,浪費衆人這麼多時間,還不如去連連劍術呢。”
衆人面色一滯,不曾想到他竟然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乍一看,似乎全無道理,可是細緻體味,卻又感覺似乎帶着天地勤奮的意志,似乎如同那般: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然而這話在此刻說來,怎麼聽也覺得不合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