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木鱗角蟒

森林裡那一頂挨一頂鬱郁蒼蒼的樹冠中.點綴着黃的、綠的、紅的果實。這座古道錯雜,神秘莫測的殺道林,像時間一般古老,像春天一般年輕。

天地間一片靜謐,就像這森林在安睡着,沒人來打擾它的美夢。

狹窄的林道,彎彎曲曲,陰森可怖。孤桐兩人進入森林,彷彿跳進了一個綠色的海洋,立刻便被它吞沒了。

一陣強勁的寒風掠過樹頂,沉睡了千年的森林立刻從酣夢中甦醒了過來,那擎天巨樹梢頭的碧葉,連成一片,搖曳萬里,把林海上淡淡的白雲趕來趕去。

鬱鬱蔥蔥的原始森林.波濤如海。

仍舊冰寒的春風吹過後,林木好像被凍概了似的,重又恢復了原來的寂靜。樹上小小的葉片現出透明均勻的綠色,好像有人把它們洗乾淨後又塗上了一層油漆似的,鮮亮光滑。

樹林裡陰暗而寂靜。端莊的白楊一動不動高高聳立;白樺樹下垂的枝條在閉目養神;巨大的橡樹則像戰士一樣守護着菩提樹,兩人沿着林道逐漸深入,更看到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古樹,此外也在一些地方收穫一些奇珍異草。不過每次發現有好東西,魅姬便像找到了新大陸的小女孩,興奮着尖叫着衝向前去採摘。

沿着這林間小路行了一段時間,眼前的景色全然一變,兩旁原本雜亂品種的樹木全都變成了粗壯、高聳的古樹,這些高高挺立的古樹如同一把利劍,直插天空,穿過雲霄。

正採了一株煉丹藥材後,魅姬興高采烈的收起,說道:“諸位首座都說殺道林危險重重,我看是誇大其詞了,我們都採了這麼多寶貝了,卻什麼也每遇到……真是簡單愉快的尋寶之旅啊!”

孤桐忽然聽到一陣異響,從左側的叢林中響起,聲音悉悉索索,像某種動物在林中行走的聲音。

接着林中交錯斑駁的光線,他轉身望去,卻沒能看到一丁點的風吹草動。他心中微寒,知道碰到了一種蠻獸,伸手示意魅姬站在身後,右手握住劍柄,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茂密的叢林。

那細瑣的聲音,起先較爲濃密,且越來越響,感覺聽去也越來越近,着莫名的聲響迴盪在原始叢林中,令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恐懼。只是慢慢的聲音漸消了去,最後歸於平靜。

孤桐額頭上,一滴冷汗凝住,握着竹韻劍的劍柄,手筋微顯凸起,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肌肉都有些僵硬。

魅姬驀地臉色一變,伸手往前一指,失聲道:“這是什麼東西?”

孤桐眼珠一轉,擡眼朝她指的方向看去。

一條如水桶般粗壯的花斑巨蛇,猶如老樹盤根辦纏在一條古蹟斑斑的蒼松樹幹處,立起的上半身和舌頭,在蒼松的枝葉間隨着微風隱隱浮現,一雙蛇眼散發着幽幽綠芒,此刻竟頗爲人性化的,看着孤桐與魅姬。

孤桐從未見過這樣巨大的蛇,就是他上輩子所碰到的龍蟒在這種巨蛇面前也猶如一條蚯蚓,這種巨大的生活怎麼可能存在世間?難道這就是書本中所描寫的蠻獸?

他身邊的魅姬跟他的經歷相似,兩年來也盡呆在山上修行,又何曾見過如此龐然巨獸?一時間,兩人都愣在當地,噤若寒蟬。孤桐全身寒冷如冰,握劍的掌心中已是一層密密的冷汗。

巨蛇盤旋在樹上,一動也不動,就像死了似得,只是那巨大蛇眼中偶爾轉動的蛇瞳表示它正在大量着眼前對他來說猶如小狗般的兩人。這巨蛇巨大的身軀盤在眼前,對孤桐來說,猶如一座山峰般佇立在哪兒,給他帶來幾欲崩潰的壓力。

魅姬雖然面容失色,但她向來聰慧,其師尊白琳菲也不像風見塵般神龍見首不見尾,時刻對她教導,有時也會講到一些大陸上奇怪的蠻獸。在這條巨蛇觀察他們的時候,她也在觀察巨蛇。

“上古有蛇,枯木而生,色如樹皮,其粗可到水桶一般,名:木鱗角蟒。兇悍異常,見之需逃!”

她腦海中閃過這麼一句話語,頓時身子一抖,“竟是一條木鱗角蟒!”

孤桐澀聲問道:“你聽過這東西?”因緊張過度,說話的聲音都變得涸澀異常。

魅姬小心的看着木鱗角蟒,小聲道:“我聽師尊提起過,我宗前輩曾抓住一條幼蟒,投放在這殺道林,沒想到竟然存活了下來,還長到如此巨大的程度!此蟒危險,我們需要見機逃走!”

孤桐心知這木鱗角蟒不可力敵,點頭同意魅姬的觀點,轉身跟着魅姬往後退去,就在這轉眼之間,木鱗角蟒綠幽幽的蛇眼利芒暴起,像被什麼驚動了一般,隨着一聲震天動地的狂吼,血盆巨口朝兩人咬來。

孤桐和魅姬正被巨蟒的一聲吼叫,震得耳中嗡嗡作響,連耳膜都幾乎被震破。正驚駭處,轉眼卻見木鱗角蟒已經一口咬來,蛇口誇張的張着,森然如刀的牙齒甚至還掛着一絲絲不知什麼動物的殘肉。蛇口未到,一股腥臭氣息依然傳來,他頓覺胃部一陣抽搐,差點吐了出來,身後的魅姬直接秀口一張,吐的亂七八糟。

顧不得魅姬正在嘔吐,孤桐伸手一把將她抱住,直接一個懶驢打滾,朝側邊滾去。

只是這木鱗角蟒自靜到動,竟如風馳電掣一般,迅捷一場,孤桐剛滾去一圈,蛇頭已經猛地從地面掃過,以毫釐之差,躲過這致命的一咬。蛇頭一擊帶起的風聲,瑟瑟震顫,就在耳邊一般。

孤桐全身繃緊,將懷抱中的魅姬推進叢林下坡,讓她滾進茂密的叢林深處,同時冷喝一聲“快走!”。閃電般做完這些,沒有任何猶豫,轉身面對木鱗角蟒,腦海中再無任何念頭,整個靈臺清明如月,彈身而起,竹韻劍瞬間出鞘,拔出了輝輝煌煌的一劍,朝蛇身七寸處直刺而出。

竹韻劍再出鞘後,依然蔓延上一層濃郁的清脆藍光,劍意森然,這一劍,依然是孤桐凝聚全身精氣神的一劍。

劍快如風,五星隨行。

“叮!”的一聲,這一劍在木鱗角蟒一擊落空愣神的剎那,刺在蛇腹七寸處猶如樹皮的鱗片出。只是這氣勢森嚴的一劍,卻僅僅留下一條几乎看不出來的白印子。

如同刺在銅門鐵壁一般,孤桐受力,身軀如觸電般震顫不停,咬牙閃動身形,飛速後退,落地後,“蹬蹬蹬”的再退三步,才卸到所受巨力,面容依然是駭然失色!

木鱗角蟒經此一激,猶如生氣一般,巨目中泛現紅光,一聲痛吼震徹天地,四周的樹葉都被這怒吼震下樹梢,頓時落葉亂舞、草屑四濺,一時間竟遮住了視線。孤桐以手遮目,面顯痛苦神色,只覺雙耳猶若錐刺,疼痛異常,腦海中暈暈沉沉,一片混亂。

正在此刻,吼聲倏停,孤桐從飛揚的草屑中,駭然看見,巨蛇盤在樹上的身軀一動,原本拖在叢林中的粗壯蛇尾一掃,霎那間擊碎幾棵古樹,帶着木屑殘枝,鋪天蓋地而來。蛇尾跟在碎片後面,帶着凌烈氣勁掃來。

孤桐駭然非常,自知若承受着巨蛇一尾,千分之九百九十會變成肉泥。

剩下的那千分之一,就是屍骨無存!

便在這生死一發之際,孤桐運轉玄功,不管體內隱隱作痛的氣竅經脈,奮起全力,運轉輕功,轉身朝叢林深處,亡命而逃。

人在最危機的時候,小小的身軀內,莫不是能夠發揮出驚人的能量。

孤桐這全力而逃,加上他輕功卓越,竟然險之又險的擦着蛇尾,衝出了一丈有餘。他心中暗自一鬆,猛然間竟覺得一股沛不可擋的氣力從後背橫撲而來,頓時間全身一顫,竟然是被蛇尾一掃的餘力擊中,眼前已然一黑,幾欲昏眩。

若不知他咬緊牙關,知道此刻生死攸關,運氣體內一縷玄功氣勁,刺激識海劍魂,讓靈魂疼痛,以便保持清醒,否則險些就要命喪木鱗角蟒的一尾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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