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伊人,思之若狂。
說的應該就是我此時的心情。躺在牀上輾轉反側,滿腦子都是他的面目,或是以前的頑皮調笑,或是現在冰冷儒雅,好多好多的他,重重疊疊,揮之不去。我起身,呆呆的坐在牀邊。爲什麼什麼都沒有的時候,發覺自己的心更加渴望他呢?明明一切都是他害得!
氣自己的不爭氣,氣他的冷漠和遺忘,眼淚又不知不覺流了下來。
“小姐,你又哭了???????”疏桐沒有掌燈,披着衣服,走來,坐在牀邊,抱着我的肩膀。“說好我們不哭的。”
我靠着她的頭,咬着嘴脣,點了點頭。
過了好長時間,疏桐慢慢地說:“我知道小姐還愛着他。”
我愣住。
疏桐輕笑,“女人都是傻子,我也愛上了一個人,甚至爲他犧牲掉了自己的一切,卻也心甘情願,不是嗎?”
我擡頭看着疏桐的側面,此時的她恬靜而美好,睫毛低垂,也掩不住沉浸在愛的喜悅,哪怕是單戀,也會因爲一點點和他有關的事而高興幸福。
這一夜我和疏桐睡在一起,彼此成了彼此的依靠。
起牀時早已日上三竿,走出門去才發現李寰宇坐在外面等我。
我尷尬地問道:“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不知道?”
“看你睡得熟就沒着人叫你。”他也輕聲回道。
“哦。”我低頭找座位,坐下。擺弄着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繞着,他則端着茶杯有一下沒一下地喝着,誰也沒有說話。
“我明天要出遠門。”他說道。
我擡起頭,有些擔憂地看着他,畢竟現在朝廷大亂,京城也不是很安全,他這出去??????
“放心只是辦點事情,很快回來的。”他看着我笑着說道。
我放心的低下頭,看着腳尖。
他也看着我,似乎要說什麼,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擡起腳,離開了。聽見他離開,我的眼睛隨着他的影子而動,多麼希望他此時回頭看見我的渴望,回頭呀,回頭呀,我的心裡吶喊道。
他似乎聽到了我的聲音,停下腳步,真的稍微露出一個側臉,輕輕一瞥,只是一瞥!就離開了。我的心也落了下去,從來不曾有過的期待和失落,這感覺讓我有些慌張。摸着早已平坦的小腹,難道我是個心腸冷毒的女人,面對殺死自己孩子的人,竟然還會愛他?
他走得時候,很多人站在門口來送,我也在其中,只不過是個不顯眼的角落,靜靜地看着他與璇璣戀戀不捨地道別,似乎這一去再也不會回來一樣。他一直輕聲在對璇璣說些什麼,璇璣只是乖巧的點頭,我想應該是些生活上瑣碎的交代吧。我低下頭,儘量不去看他們的甜蜜。
突然覺得有一束目光射來,擡頭碰上他複雜的眼光。他臉對着璇璣,眼睛卻看向我,說道:“在家等着,如果我沒回來就是失敗了,到時會有人接你離開的!”話一說完,他就翻身上馬,揚鞭,走起!
看着馬蹄揚
起的黃沙,我還在回味他剛纔那句“失敗了”的話。
“人都走了,姐姐還在看嗎?”璇璣走到我面前。
我擡起頭冷漠地看着她的下巴。
她冷哼了一聲,扭着水蛇腰走了。
每日我都會坐在梳妝檯邊看着窗外的太陽,升了又落了,每一次外面傳來的馬蹄聲都會讓我誤以爲是他回來了。
那噠噠的馬蹄聲,不是歸人,是個美麗的錯誤。
外面早已亂成一片,我也只是從下人嘴裡聽到隻言片語。
東邊奔來的小廝,“聽說李將軍倒戈了。”
“哪個李將軍?”
“還有哪個?當然是當年賜姓的李子辰了?!”
“早就聽說李將軍在外殺敵無數,沒想到這次竟然一路殺到京城來了,他真的倒戈了嗎?”
“那當然,他可是當年二皇子的陪讀呢。”
西邊走來的小丫鬟,“我聽我爹說,昨兒個李相在朝堂上跟尚書大人爭執二皇子該不該登基的事,當場氣得吐血,現在還沒好。”
“你爹是咋知道?”
“我爹是李相府上的馬伕啊,那天就是他拉李相回府的,親眼見的呢!”
李相病倒,李寰宇又不在身邊,我得回去一趟。叫上疏桐便朝大門走去,卻被管家攔住。
“夫人,王爺有令,在他不在期間誰也不可出府。”
“可是李相他病了,我就是想看看。”
“王妃已去照顧了,就不用您再去了。”管家說的沒有一絲情理。
我只好點點頭,苦笑,“也對,她纔是他的妻,我又算什麼呢。”
“聽說了嗎?明日李將軍就要破城了,咱們家王爺要是再不回來,那二皇子定是要當上皇上了!”一個小丫鬟拉着另一個小丫鬟低聲說。城外越來越亂,風聲越來越緊,府裡的人也惴惴不安,每日大家都在嘁嘁喳喳地說着外面的情況,無一不是擔心,這一錯,他們可能也會搭上性命。
“那你支持誰?”這個丫頭顯然小,什麼都不懂。
“廢話,當然是咱們王爺了!”大的打了一下小的頭,然後有些擔心地說,“萬一王爺失敗了,咱們可都得預備點??????”
“姐姐要預備什麼?”小的天真的問道。
“笨!”
“哎呦!”小的捂着敲痛的頭。
“當然是逃跑啊??????”大的悄聲說道。
“哦???????”小的似懂非懂點頭。
“疏桐,你說會不會???????”我實在坐不住了,擔心地問疏桐。
疏桐含笑走過來,抓着我的手,安慰道:“不會有事的,小姐放心。”看着疏桐那副淡然的樣子,我也淡然一些。
“小姐?”
“嗯?”我的眼睛沒有離開書,只是用下巴示意她我聽到了。
“沒事。”
“小姐?”
“怎麼了?”見她半天沒反應,我把書放下,看
着她,“有什麼事嗎?”
“小、小姐,”疏桐怯怯地看着腳尖,“如果、我說如果,王爺失敗了,您願意???????”
“我當然跟他走了!”我想都沒想就打斷了她的話。說出後,疏桐驚訝地看着我,就連我自己都驚訝於自己的堅定。我們互相看了一眼,我低頭繼續掀了幾頁書,疏桐則胡亂地擺放着幾個無所謂地花瓶。
當夜,管家急匆匆地敲門,讓我們收拾一下,現在就隨他出府。我知道李寰宇出事了。從牀上跳下來,隨意地穿了一件衣服,跑到隔壁去叫疏桐,發現她竟然不在!那邊管家一直在低聲催促,我挨個房間的尋找疏桐。
“夫人,快走吧,千萬莫要驚動僕人,不然就走不了了!”管家一把拉住我。就這樣,我被硬生生地拉上一輛馬車,撇下了疏桐。
坐在顛簸的馬車上,我一直在求管家,派人回去救疏桐。管家卻說,李寰宇只吩咐他把我接出來。
我掀開車簾,看着遠去的王府。很快變成了火海,在我們走出去不久,就有人放了火,看來百里氏和李氏之爭已到了白熱化。今晚應該就能出分曉,今夜註定是個不平凡的夜晚。
火勢越來越大,我搖着外面趕車的管家,哭求他回去救疏桐,他卻不理會我,只是不停的鞭打馬,跑得更快更遠。
疏桐,疏桐,是我對不起你???????歉你的,我這輩子也許都換不了了。
我們的馬車很快與城外的李寰宇匯合。他在夜色中披了一件黑色披風坐在馬背上,上面沾滿了暗紅的血跡和灰黃的塵土,臉上就算風霜也掩不住的疲憊,讓人看了心疼。心疼之餘,我還發現坐在他身後的璇璣,我低下頭,放了簾子,坐進車內,不去看他們。覺得是那樣的刺目,那樣的心悶。
此次回來,李寰宇身邊只有輕騎十人護在身邊。我們是朝北方逃走的,跑得很快,我坐在馬車上顛簸地不行了。
北方?不是朝北漠的方向嗎?爲什麼李寰宇會去北漠?難道他通敵?
天剛微微亮,不知道我們跑了到底多遠,反正盡是荒山野嶺。突然一個急剎車,讓我在車裡翻了個跟頭,撞得頭快要冒金星了。我撫着磕破的頭,剛要掀簾看看什麼情況,一把把明明晃晃的刀就把車拆了個散架。
三個錦衣衛同時舉刀向我砍來,我無路可退,這時的我卻把求救的眼光看向正護着璇璣的李寰宇。三把刀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架在我的脖子上,是要用我要挾他嗎?
三個人沒有出聲,只留一人要把我拽走。我突然使出力氣掙扎向那邊的李寰宇求救。他一回頭,打掉圍攻他的人,“風!”十名輕騎中的一人,朝我這邊過來,救我。
朝廷來的人越來越多,打得新皇的名義,淼青登基了。
新皇登基,昭告天下,李氏一族擾亂朝綱,裡通賣國,當誅九族。因李皇后有先皇賜的免死金牌,故免一死,打入冷宮。據說,操辦這一切的是不理朝政多年埋首祭奉事宜的大祭司荼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