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有令,留下花兮影,其餘,殺無赦!”
我們已被裡三層外三層地包圍了,十名輕騎如今也只剩下四人。我站在那個叫做風的人的身後,心裡隱隱作痛。
“王爺,我留下掩護,快走吧!”雷說道。
“要走一起走!”李寰宇大口喘着氣,痛苦地捂着胸口。
“王爺,你這身體???????”雷擔憂地說道。
“不用管我??????”一句還沒說完,李寰宇便吐了一口血,身體一軟,便要倒地,我剛想去扶,發現他已經倒在璇璣的懷裡。
李寰宇微微睜開眼睛,看了看大家,吐出一個字,“走!”
他們紛紛上馬,揚鞭,殺開一條血路。我就這樣被拋棄在刀光血影中,很快被帶刀的侍衛圍住,一把把明晃晃的大刀,或明亮如冷月,或沾滿了鮮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絕望地閉上眼,仰頭感受今晚的月色,和今晚的微風。
就在他們的威逼下,我才注意到自己白色的衣裙上沾滿了血跡,頭髮凌亂,淚水打亂了原本已經被塵土弄亂的臉龐。無心在去關心,就這樣吧,就這樣的走吧。手裡緊緊地攥着上祀節那天捆在一起的紅繩,直到指甲鉗進肉裡,手心有了疼痛感,我才找到了自我那微渺的存在感。
後來沒走多久,又不知從哪兒冒出一個人,帶着熟悉的面具,把我從錦衣衛中帶走。他使着輕功,夾着我,勁獵的風颳得我得臉很疼。淚被這樣吹乾,臉似乎都皴了,火辣辣的疼。終於他在樹林的深處停了下來,但是雙手仍然環着我的腰,“這裡他們應該找不到了,我的小娘子,呵呵。”
我看了他一眼,還是那個紅色的山鬼面具,無聲地推開了他。
“你要去哪裡,我的娘子?”他拉住我。
我扒拉開他的手,空洞地看着前方,“我不是你娘子!”
“怎麼不是,你手裡的紅線時怎麼回事?”他的鬼臉貼到我的臉上,裡面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我的紅線,我拿起來看着捆在一起的紅線,淚不自覺地又流了下來,明明紅線把我們捆在了一起,難道這是讓我爲他心碎嗎?
“哎呀,別哭呀,別哭,你一哭我的心都難受了。”他彎下腰給我擦着眼淚,嘴裡還自言自語說道,“書上都說女人是水做的,果然不假,這還越擦越多了。”
我撅着嘴打開他的手。他拿走我手裡的紅線,看了看,滿意地點點頭,“嗯,很好,我和娘子註定要糾纏終生的!”
我眼裡掛着晶瑩地淚水,不解地看着他。
“諾,諾,娘子你看這裡!”我朝他指的方向看去,每一條紅繩的末端都有一顆透明的紅豆,裡面竟然還有一個人影。“娘子,這裡面的人是我,不是李寰宇。你看,是不是?”他得意地說道。
那麼說那日李寰宇是知道這件事,可他爲什麼不說?當時的他心裡是怎麼想的?是失落,還是別無他想?
“好啦,好啦,我不準娘子在我面前還想着別的男人。”鬼面男拉着我的小手,搖晃着撒嬌。就那麼一瞬,我把他當成了以前愛撒嬌的李寰宇,看着他傻傻地笑了。
他拉着我的手,“我們走!”
“去哪兒?”
“當然去娘子最想去的地方嘍!”
“我想去的地方?”
“????????”他低着頭輕輕笑了笑,裡面有着很多的無奈,“別問了,好嗎?去了,你就知道了。”
看着這樣低沉的他,我有些不適應。就好像我們認識了很久,還是彼此很瞭解的樣子,他一直都是玩笑和撒嬌的,可這次的低沉和受傷卻是第一次見。我點點,沒有多問。
他走在前面,過了一會兒,低聲說道,“是我太愛你了嗎?”
“嗯?”我擡頭看着他,想象着他有些受傷的表情,一定讓人很心疼吧。
他卻突然開心地大叫,“我愛上你嘍!所以娘子要小心哦!一定要小心哦!”
一路上,他的耍寶,總是讓我忍俊不禁,看着他調皮地樣子,我總是不知不覺地把他當成以前的李寰宇。打打鬧鬧中,他總是會很細心地爲我停下來,欣賞路邊的風景。我心裡的陰霾也漸漸消失。忘記了過去中不開心的東西。
邊疆江城似乎永遠春天,楊柳弄春柔,離人動憂,淚難收。滾滾江水曾系歸舟。碧野朱橋當日事,人不見,水空流。夢中總見,白馬少年倚橋頭,簾動,青悠。恨悠悠,幾時休?飛絮落花時候,愁滿江城子底樓。
若干年前的江城子只是一個茅草屋,只爲給離人送上一碗離去故土的酒。一日,從遠處跑來一匹馬,馬上馱着的一個人。茅屋裡的女子發現竟是北漠的戰敗的士兵,驚訝之餘還是把他帶回治療。一年後,士兵的傷勢全好,整裝待發。可禁不住女子的一留再留,士兵答應再留些時日,女子笑了。可士兵自此也整日望着北方,女子淚流滿面,忍心不再看他滿面愁容,把他推上小舟,推向了北方。
那天女子隨手抄起士兵留下的北漠樂器月牙琴彈奏,動離憂,淚難收,人不見,水空流。女子夜夜彈琴,盼士兵的歸來,等了歲月蹉跎,白了青絲,最後香魂一縷寄情楊柳。
女子彌留之際,阿婆問她:“此曲何名?”
女子看着隔着南北的江水,淡淡一笑,“江城子。”變撒手人寰,去尋她的士兵。
江城楊柳年年綠,阿婆用剩餘的生命建了這傷人的傷心地——江城子客棧,只爲留下離人。
“娘子?”我倆坐在名叫“江城子”的客棧的房頂,肩並肩看着北飛的大雁。一路上他也叫着我娘子,剛開始我不同意,但是後來也不願意糾結這些瑣碎,隨他去了。
剛剛大尖住店的時候,因爲他一句“娘子”,我被迫和他同住一屋。晚上睡覺的時候,在我的虎目下,他像個小白兔一樣,眨巴着可憐兮兮的眼睛,抱着被子在地上睡。
在這段時間,他一直沒有摘過面具。許多個晚上,我都想趁他睡着的時候偷偷拿下面具,可每次當我爬向他時,他的眼睛都會好死不死地睜開,然後抱緊我,笑嘻嘻地說我想要他了。
我撥撥頭髮,看了看他那張鬼面,“幹嘛?”
“明天就要出關了,那邊是???????”
“是北漠!”我打斷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前方。想起他我的心還是會痛,我以爲這麼長時間了,也早該忘了,可越是想拼命地忘卻,越覺得他的影子正在一點點佔滿我的心。
“那你???????”他的聲音有些乾澀,沒有問出,喉結動了動,終究是沒有勇氣,他的心意我不是不知道,只是在裝傻。
“我就是去問問,問完我就離開。”我故作灑脫地笑着說。
“噯?你長什麼樣子啊?”我突然打岔,不想讓悲傷涌上,只想製造歡樂硬生生的壓制。
“?”他愣在那裡。
我奸笑着慢慢爬向他,“叫什麼名字?今晚爺包你?”我邊說手邊要摘下他的面具。
他就像個受驚的小兔,猛地跳起來,頭剛好撞到我的下巴。
“唔~”我皺着眉揉着下巴,“你想撞死我丫!”
“唔~娘子,對不起嘛,是你先非禮人家的啦。”他聲音聽起來懦懦的,每次都會用這招兒,我鄙視。
“那還不過來。”我故作蠻橫的樣子,招呼他過來。他一點一點挪過來時,我一把死死地摟住他的脖子,拌出惡狠狠的模樣,咬牙切齒地說:“小樣兒,不信爺治不了你!說,叫什麼!報身高!報體重!報三圍!”
他聽到此不知怎麼了突然來了興致,“三圍?我喜歡這個!”他抓着我的手就往他衣服裡塞,“來來,娘子摸摸不就知道爲夫的三圍了嘛,嗯~爲夫也就委屈一下也摸摸娘子的三圍好了。”
“去死!大~色~狼!”我一腳踹開他。
他後面嚷嚷着,“不是今晚要包我嗎?娘子來呀!”
“滾!”
“娘子~”
“滾開!”
“娘子,睡我吧,睡我吧,睡我吧,睡我吧?????????”
啊!!!!!!要瘋了!!!!!我看着身後追着我,要我睡他的男人,真心各種抓狂!
“兩位是打尖還是住店?”北漠小二賊眉鼠眼地上下打量着我,看得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不高興地把我往身後一藏,沒好氣兒地說道:“住店!”
“名字?”
“這還要登記啊?要不要身份證?”我的小腦袋伸出來問道,真沒想到北漠住宿竟然跟現代一樣。
那小二白了我一眼,臉上寫滿了“沒見識”,我無所謂的撇撇嘴。
“名字!”小二的態度明顯不好了,故意大聲重複了一遍。
還沒等他張口,我的小腦袋又伸出來,“遊坦之,他叫遊坦之!嘿嘿。”我用手指了指他。
等到進了客房時,他不滿地問道:“娘子爲什麼給我取名叫遊坦之?好難聽哦。”
“因爲你帶着怎麼也摘不下來的面具啊,所以就叫遊坦之!”我奸笑道,天龍八部可是我最喜歡的一部武俠了,看他帶的鬼面面具,就是想起了遊坦之,不過,我可不是什麼阿紫。
他聽後,瞪了一眼。他總是自以爲自己瞪別人時能把對方殺死在眼神裡,殊不知,每一次他瞪眼時都有一種半嗔半怨,說不完也解不透的別樣風情。看着他那風情的樣子,我又忍不住調戲他,“哎呦,小美人兒不高興了?”
“哼~”他扭過去,不理我。
我笑着轉過去,看着他的眼睛,沉思了一下,調笑道:“剛纔是我不對,小美人的眼睛這麼美,應該叫美瞳。”
美瞳?還博士倫呢!好奇怪!“不好,就叫初瞳好了,你說怎麼樣?”
“不怎麼樣!”他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怎麼了嘛,不就是跟那個鳥人重名了嘛,咱不怕,明天我就帶你去申請專利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