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戰告捷並沒有讓將士們衝昏頭腦,因爲他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擋住敵人第二次攻擊。即使敵人沒有輜重,即使自己基本沒有傷亡,但無論是幻影射手還是矮人戰士,都筋疲力盡了。尤其是幻影射手,他們的弓弦是用正宗神獸之鬃做的,射程雖然遠,力量也很強,但每拉一次弓,所用耗費的臂力也比一般長弓的要多得多,如果對方先前再堅持半個小時,也許城牆之上,除了那四百預備隊,沒有哪一個幻影射手還能再次拉開自己的弓了。
而且,箭矢顯然供應不足,這就是倉促出征,沒有後勤的後遺症。短暫的攻防戰,耗費了六七萬支箭矢,科爾沁成的小作坊,即使日夜趕工,每天最多也只能生產兩萬支箭,也就是每人十多支。現有還能用的箭矢,只有每人不到三十支,只夠應付一次剛纔那種強度的攻城戰。就連用來投擲的巨石,也是不多了。
封堵城門,是表明誓死堅守,絕不突圍的決心,但也暴露了自己的虛實,對方也完全不用擔心城裡的會打開城門反擊。剛纔一戰,科林查已經用上了自己的全部底牌。敵人今天晚上夜襲或者明天輜重部隊到達,自己都難說能守住這座城池。
傍晚時分,一場大雨不期而至,洗刷了戰場上的血腥,也讓科林查稍微鬆了一口氣。城外泥濘的場地,對於攻城一方來說是有一個巨大的困擾,科林查至少不用擔心今天晚上敵人有夜襲的動作,自己只要安排常規的崗哨,其他人完全可以好好休息一晚上了。
更讓科林查高興的是,這場大雨,將使敵人的輜重部隊更晚時間到達,敵人越晚投入大規模攻城作戰,給自己做戰爭準備的時間就越多,自己的把握性就更大。明天就是希格給自己下達的完成守城任務的最後一天了,他希望,這場大雨,不要太過影響自己的主力部隊往這邊增援。
……
然而,希格的主力部隊和後勤合併之後,兵沒有向科爾沁城增援,而是大膽地向敵人的腹地,第二軍團的大本營多瑙頓城急行軍,爲避免與從多瑙頓城向科爾沁增援的敵軍遭遇,大軍並沒有走常規路線,而是翻山越嶺,繞路而行。因爲沒有輜重,沒有後勤,行軍速度並不比反向而行的敵軍慢多少。
希格和藍仙兒有小白雲作爲坐騎,幻影射手、精靈射手和矮人原本就習慣叢林行軍作戰,路法西雖然沒有了法力,但身體原本就強壯,又經過了希格的鳳凰涅磐淬鍊,叢林行軍並不比那些叢林勇士慢。傑西是獵戶出身,也能隨軍而行。這是行軍梯隊的第一集團。
被漸漸拉在隊伍後面的第二集團,是將近四千多弓弩手和一些傷兵,瑪利亞和他的三十名十字軍侍衛,也在這一行軍集團之中。
大雨讓道路變得泥濘,第一集團和第二集團的距離也越拉越遠,已經達到了將近一天的路程。
“小子,這樣下去不行!”路法西說道,“隊伍越拉越遠,太危險了!而且這樣的行軍,大家身體都溼透了,又溼又冷,非要生病不可!將士們都很有怨言,必須停止!”
“藍仙兒!”希格指着路法西畫的行軍草圖,對身邊的藍仙兒說道,“你立刻和小白雲回到第二集團,不必再往前趕路了!讓托馬斯就地安營,注意敵軍動向,發現敵軍主力,讓蝶彩雲迅速來通知我們!”
“爲什麼是我去?”藍仙兒好奇地說道。
“夫人,主帥必須和將士們同甘共苦,你不能在行軍中再用小白雲了,所以,你只能暫時離開第一集團!也只有小白雲能夠在這個時候最快地傳達這道命令!”路法西說道,“將小白雲交給托馬斯,他是最優秀的騎兵!”
希格說道,“千萬不要輕舉妄動,不要分兵!”
“好,你們注意安全!”藍仙兒說完,掉轉馬頭,消失在茫茫的雨夜之中。
“全軍就地休整,天亮再走!”希格下令道。
希格知道,如果不能及時趕到多瑙頓城,科林查很可能全軍覆沒,自己的遠征將徹底失敗,無論如何,一定要在明天傍晚時分,到達既定地點,這相當於一天要走兩天的路。
但正如路法西所說,將士們太累了,從寂靜森林出發到現在,忍飢挨餓,還要長途跋涉,時刻保持高度緊張,再是鐵打的軍隊,都要被自己弄垮。要不是由勇士勳章的戰神之輝提升士氣,早就軍心渙散了!現在的雨中夜晚行軍,效率太低,兵家大忌。與其這樣,不如全軍好好休息,等天氣條件好了,一鼓作氣。天氣對自己不利,對敵人攻城一樣不利,希望科林查能夠多堅持一會。
希格不得不召集所有的將軍、統領、千夫長,傳達自己行軍打仗以來最嚴格的軍令,“失期者斬!我不問理由,也不管你們有多困難,你們手下的士兵有一個不能按時到達多瑙頓城下的,我不斬士兵,我斬你們的頭!除了武器裝備,所有物品物資,交給矮人奴隸。幻影射手和精靈射手只帶二十支箭矢,所有人,只帶一天干糧,多餘的要不吃掉,要不扔掉!天亮之後,我們走大路!”
……
藍仙兒和小白雲到達第二集團托馬斯部的時候,天已經大亮,大雨也已經漸漸停歇,那些弓弩手們實在是走不動了,叫苦連天。藍仙兒帶來的停止行軍的消息,終於讓他們鬆了一口氣,他們只需要尋找一個適合的地點,既能安營,又可以牽制敵人動向的地方,就可以安穩地搭設營帳睡大覺了。
“這個隊伍還能打仗嗎?”藍仙兒打量着狼狽不堪的托馬斯和蝶彩雲,笑道,“要是與敵人來個遭遇戰,我看你們非要全軍覆沒不可!”
“嘿嘿,夫人這是來督軍的嗎?”托馬斯說道,“有了戰馬,我巴不得立刻戰鬥!”
托馬斯騎在小白雲背上,意氣風發,大聲高喊:“檢查裝備,立刻將弓弦重新安裝!一個小時後,向大路方向出發!”說完,掉轉馬頭,疾馳而去。
天已經漸漸亮了起來,托馬斯需要儘快找到一個合適的安營地點,好立刻安排隊伍休整,這個地點,必須既能保證自己安全,又能及時注意敵人的動態。
有了戰馬的托馬斯,與小白雲飛馳在叢林之中,如履平地,托馬斯心情大好,因爲他終於又可以騎着小白雲衝鋒陷陣了……
“快,使勁推!”一個聲音吆喝着,還伴隨着皮鞭抽打的聲響。
托馬斯立刻飛身下馬,與小白雲潛伏進道路旁的密林之中。
透過朦朧的晨霧,一支半人馬和矮人大軍,護衛着長長的車隊,足有三四百輛車,不是馬車,而是牛車。牛車上用油布覆蓋着,顯然是怕被雨水淋溼,而沒來得及掀開。
至少兩千半人馬,兩千戰鬥矮人,穿插在車隊之中,還有幾千矮人奴隸,也跟在牛車的後面向前費力地推着,朝着科爾沁城方向緩慢地推進。身旁的戰鬥矮人皮鞭狠狠地落在動作稍慢的奴隸矮人的身上,發出啪啪的聲響。
“後勤輜重部隊!”托馬斯差點兒叫出聲來,他十六歲跟隨希格開始行軍,很清楚輜重部隊的配置。牛車雖然慢,但裝載貨物卻比馬車多得多,所以,在軍中需要運送大型裝備的時候,一般都是配備牛車,尤其是在道路路況並不太好的叢林間行軍,牛車是最好的運輸工具!
但敵人也太過大膽冒險了,輜重大軍竟然只配備這點兵力守護,兩千半人馬,兩千戰鬥矮人,其中這些戰鬥矮人本身並不是輜重的護衛,而是輜重兵,所以,真正的護衛隊只有兩千人。
托馬斯喜出望外,沒想到自己因爲趕不上大部隊,卻收到了這個意外的禮物。剛下完雨,就冒着泥濘的道路向科爾沁行軍,說明敵人在趕時間,趕着去攻城,劫下這支輜重大軍,將會給科林查減少一半的守城壓力。
這裡距離科爾沁城還有將近一天的路程,完全足夠時間悄無聲息地吃掉這支軍隊。
托馬斯立刻飛身上馬,原路返回。
……
“所有人立刻集合!”剛到營地的托馬斯立刻下令道,“所有將軍、統領,立刻到我這裡來,快!”
藍仙兒和瑪利亞急忙趕過來,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敵人的後勤輜重大軍!”托馬斯興奮地脫口而出,“離這裡不到二十分鐘的路程!”
瑪利亞驚呼道:“你要劫了他們?我們的軍隊還有力氣打仗嗎?”
藍仙兒問道:“有多少人?”
“守衛兵力與我們相當,但都是半人馬和輜重兵,不足爲懼!”托馬斯說道,“我們疲勞,敵人更疲勞!他們行軍緩慢,我們可以向前找一個地方伏擊,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各將軍、統領迅速聚集過來,一副無精打采,全無鬥志的樣子,看得托馬斯不由得勃然大怒:“我們原本已經失期,被主力大軍遠遠甩在了後面,等待我們的,將是嚴厲的處罰!各位將軍,各位將軍,如果想戴罪立功,就打起精神來,我們將功贖罪!”
“將軍,將功贖罪是什麼意思?”
“哈哈哈,距離主力不到二十分鐘的路程,敵人的後勤輜重大軍正從那裡經過,兵力薄弱,士氣低落,疲憊不堪!當着夫人的面,本將軍承諾,如果擊敗這支軍隊,劫獲後勤物資,我們不但沒有過,而且有功!”
重磅炸彈般的消息,讓所有的將軍統領有些反應不及,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將信將疑。
藍仙兒說道:“打贏這一戰,我願意親自向希格少帥請求免去你們的失期之責,並親自爲你們請功!”
托馬斯大聲喝問道:“我質問各位將軍一句,你們願意受罰,害死願意立功?你們還能不能戰,能不能勝?”
“我們能戰,能勝!……”
“給你們十分鐘的時間動員,十分鐘後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