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民歸途派在伊童盤桓了兩百年,依仗的不過是坦塔羅斯小行星帶那複雜多變的分佈構成,而如今我們有了更新過的星圖和絕對準確的線報,只要計劃縝密得當,出擊時機掌握的好,兵不血刃的拿下他們人口最多一支的聚集地,原本就並不在話下。”弗蘭克延續着剛剛自己的發言,卻又像在回答着範澤陽無禮的插嘴。
“那麼什麼纔是縝密的計劃和好的時機呢?中將?”範澤陽陰陽怪調的繼續插嘴,埃文弗蘭克原本想借此發火,卻發現臺下的一衆將官沒有一個眼睛是衝着範澤陽的,相反都是一臉看戲的表情盯着他的反應。
“參謀部制定的計劃,霍吉參謀長親自出臺的決議,我還沒有講到,就有人開始無緣無故的着急。”弗蘭克依然看也不看範澤陽,他眼睛在拉斐爾科恩和黃鶴的身上掃來掃去,當目光掃到法贊尼的身上,後者砸着嘴雙眼向天,開始用他對付第五艦隊參謀長的辦法來對付他。
“很公平,中將,但容我再插嘴問一句爲何你就那麼確定,這條所謂絕對準確的線報就一定準確呢?”範澤陽繼續揚着頭髮出提問,而這回弗蘭克終於將目光投向他。
“無可奉告,範准將,這是情報局內部的事,涉及到人和組織都屬於軍事級機密,我相信哪怕是你也應該會明白這一點。”弗蘭克皺着眉頭不耐煩的道。
“別誤會,弗蘭克,說這些話的目的並不是來拆你的臺,所以話也大可不必說的那樣直白。”中年准將此時已開始直呼其名,而埃文弗蘭克對於該不該在發怒卻依舊拿不定主意。
“邁克爾康威,你的線報提供者,我說的對麼?”範澤陽在後排的座椅上站了起來,與弗蘭克遙遙相對。
“海森伯格旗下的王牌產業,希望永存公司的幕後靈魂,近年來無論是商界還是醫療圈子裡,這個年輕人的名字每每被人提及,竟似有着某種神奇的魔力。亥龍博格近期在一篇文章中,披露他在大肆收購奇連的著名生物應用和機器人制造企業,希望永存的外部投資也似乎正在步海森伯格財閥的後塵,開始迅速遍及各個行業領域,甚至是薩麥爾城的銀盟軍工企業。”艦隊參謀長說道此處逐漸提高了嗓音,似乎是在對弗蘭克施以某種註腳,而後者卻顯得毫無所動。
“範准將,你說這些話的目的是想表示”弗蘭克故作不解的詢問,卻又似乎在間接承認了範澤陽關於線報提供人的陳述。
“一個提醒和一樁事實,中將。”範澤陽似乎是在一直等着這一句。“邁克爾康威這人恐怕並不是你想象中的那般趨炎附勢或唯利是圖,此子聰明絕倫且尤擅佈局,年紀輕輕,竟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僅僅憑藉智能義肢這一項專利,就打造出這樣一個龐大的商業帝國。他既然是這樣的一位商業奇才,卻又不貪圖名聲,故意隱忍的藏於臺後,因此在我看來,此人所做的每一件決定都必是大有深意。”
“哦?範准將,聽你這麼說,倒是已然將我的想法盡數洞悉,這可真是件好本事,因爲在座的誰也不會知道你居然有着高貴的坎德人血脈。”弗蘭克耐心的等待着範澤陽把話說完,然後淡淡的做出反擊。他委實是蓄勢已久,這句半損半逗趣的言辭令半個房間的艦隊將領們輕笑出聲,而弗蘭克在得意之際卻發現身前的一雙眼睛在冷冷盯着他,那是迪諾法贊尼,朱兒格林拉斯公主的新科狀元,沈老頭臨死前所壓的最後一塊籌碼,當今銀盟軍委會的紅燜辣子雞。
對於法贊尼的敵視態度,敏感的埃文弗蘭克一早已經注意到,但對此他倒並十分不擔心。輿論的天平如今還在向那場倒黴的戰爭傾斜,與法贊尼這種踩了狗屎運的爆發戶叫板實屬不智,但一樁一碼,風總有轉向的時候,艦隊指揮官的銜頭說起來唬人,卻只要一次小小的敗績就可以徹底打破這場無稽的神話。
一個九流運輸學院畢業的駕駛員,卻居然被封做什麼狗屁的常勝將軍?幸運之神一定是在和所有人開一個拙劣的玩笑,而作爲一個靠凡事經營謀取才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的人來說,他卻覺得自己一點也笑不出來。
“如果不想透露自己的心思,也許那份由祥雲公司出具的資質證明上,你就不該簽上大名。”範澤陽在這之後的發言終於讓弗蘭克臉上變了顏色。
“你你說什麼?”他完全沒想到範澤陽居然連這個都知道。
“你小舅子開在薩麥爾城的那間軍用物資倒賣公司,希望永存通過影子賬戶購買了那麼多的軍火,邁克爾康威難道也想和沃納海森伯格一樣組織一支私人武裝麼?”範澤陽指出道。
“這些都是情報局內部的絕密訊息,你個小小准將又都是怎麼知道的?”弗蘭克怒氣勃發的看着坐在前排邊緣的現任情報局長伊森丹尼爾斯,後者先是面無表情,隨後卻只是緩緩的對他搖頭。
“別盯着伊森,中將,他纔不會是我的情報源。”範澤陽笑道。
“警告你,範准將,局子裡的安排可並不是你一個艦隊參謀所能夠理解的了的,我們和康威有過接洽不假,但所作的一切卻都是爲了扳倒船民這顆毒瘤”弗蘭克怒道。
“通過間接贊助他們的支脈,試圖發動一場兩敗俱傷的內戰麼?”範澤陽皺起眉頭質問。“但他們顯然卻比你們想象中做的更好,拿着我們的武器軍火,殺了我們的士兵,搶了海森伯格家的船,最後還綁架了兩萬銀盟公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