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噹在這會兒卻有人敲門,等了一會兒聽不見兩人的迴應,康奈爾.克拉克直接推開艙門進來,他奇怪的打量着二人。
“魅姬人能令人類發瘋和反目爲仇的傳說可不是虛言,你們兩個小傢伙不會也……”他一上來就說大實話,並且一臉的擔心。
“您老胡說八道什麼呀……我不過正在向一個具備無限可能的書蟲,傳授不要爲一棵樹放棄一整片森林的道理。”羅傑頓時像是受到了侮辱般嗔怒。
“是麼?”老克拉克聞言不禁苦笑。“但在我的眼中,人生卻只要一棵樹就已足夠……”
康奈爾的話讓房間裡靜了下來,喬尼知道他話中所指的的無疑是他的妻子,在這個癌症都能治癒的當下,醫學界卻仍面臨着稀有的難以攻克的頑疾,而羅傑多年前因病而去世的媽媽,顯然是這極少概率中的一員。
但對於康奈爾的這麼多年來一直未曾續絃的事實,他唯一的兒子卻似乎有着自己的想法。
“賭徒、酒鬼、逃避責任……看看這個有關於忠誠的理念又將您帶往何方?”羅傑指出道。“沒有好的結果,一切過程都顯得無足輕重,這點我想您比我有更多的發言權。”
“證實有罪。”康奈爾當即舉起手認輸。“就人生抉擇而言,我這個不稱職的父親自然沒資格評價什麼。”
“我可沒那樣的意思。”羅傑聽了皺起眉。
“我只是想跟你說,約瑟夫,無論你在未來選擇了哪一條道路,我都會是你堅定的支持者,僅此而已。”康奈爾表示道。
“說的倒是輕鬆愉悅。”羅傑搖頭不信。“那要是我去追尋偉大的達利.a的足跡,投入演繹事業,並以此爲終生職業呢?”他問道。
“你是說這個?”康奈爾圈起一隻手指猥瑣的套弄,這要令一旁的喬尼看得笑出聲來,然後又尷尬的緊抿嘴脣。
“怎麼樣?”羅傑以挑戰式眼神的看着自家老爹。
“那我只能祝福你在這條道路上走的一帆風順唄。”康奈爾絲毫不覺難堪的道。“畢竟咱們卡拉克家族有着優良的傳統,你知道的,其他的也沒傳下啥來,但那玩意兒卻都是一等一的……”
“你閉嘴!”羅傑聞言禁不住制止。
“而且你必須明白,自己拍和拍給別人看完全是兩回事。”康奈爾轉向喬尼。“你瞧,在小的時候,他可一直是個靦腆的孩子,洗澡要插門,就連換衣服也……”
“你還說!”羅傑有些惱羞成怒,他試圖制止康奈爾,打開艙門要將他推出去。
此刻牆壁上發出一陣絮絮的聲響,嵌入其內的通訊器傳出星芒號船長的聲音。
“喂,你們幾個懶鬼都到駕駛艙來一下,有些東西可能你們會覺得有趣。”馬爾科姆做出通知。
帶着一絲不解,三人先後步出艙門,穿過廊道來到前艙,舷窗外星光閃爍,看起來星芒號已經退出了遷躍狀態。正前方的位置,一座體積頗爲龐大的超遠程通訊基座在真空中飄蕩,長長的停泊杆頭,停靠着幾艘印着‘加急送’或‘明日更佳’公司徽章的運載艦。
“從剛纔打開這玩意兒,就收到一堆古怪的消息。”副駕駛座上,大號將面前的全息影像拖至三人的前方,投影座標的變化,使得藍色的全息界面因設備老化而閃個不停,直到大號伸長手臂輕輕敲擊艙頂的影像發生器纔有所好轉。
扭曲的影像逐漸凝聚,畫面中出現一張姣好的面容,她身穿淡紅色連體服,舉止優雅,一開口嘴角就自然上彎,帶着一抹並不顯得做作的微笑,她正在播報着一則新聞,但因爲完全沒有聲音而引起羅傑的不滿。
“是打算讓我們玩猜口型說謎底的綜藝節目麼?”他翻着眼白道。
“哦,不好意思,還連着內部通訊。”大號眼中藍光一閃,顯然用無線連接的方式掐斷訊號,而馬爾科姆則沉着臉將頭戴式耳機從耳邊拽下。
“見賢新聞臺的艾麗.福克斯呢,這可真是一張令人舒適的面容。”喪偶後從不近女色的康奈爾此時在馬爾科姆他們面前,卻帶着一副油滑的腔調,當見到這張享譽奇連多年的熟面孔,似乎已是在提醒着衆人已離家不遠,自上船以來一直繃着神經的老克拉克明顯終於放鬆下來。
“很親切對吧?”羅傑揶揄着老爺子,後者卻只是微笑着不再搭腔。
“……此次四季號被劫持事件的持續升溫,也使之成爲自觀禮日慘案後銀盟政治氣象的另一場風暴……”艾麗.福克斯天生麗質,吐字清晰,她以溫柔的語氣,緩解了本應肅殺的事件氣氛。
“軍委會因軍方護衛編隊的覆滅而受到各界民衆的聲討,雖然目前有關於這艘超級遊輪的劫持者信息依舊成謎,但所有的矛頭都指向流亡於伊童的法赫勒的殘部,薩維奇.艾哈邁德主席近日誓言旦旦,要爲死去的軍人和觀禮日遇難者向凱茲米亞激進分子展開復仇,而剛剛組建不久的主席內閣卻至今還沒有發表正式的聲明,安委會主席沈月禾日前出席專爲此次事件而召開的特別會議,以下是本臺在會議前對沈老的的採訪報道……”
畫面轉換,一個面貌青癯的老者正和一行人走向臺階,鏡頭晃動中,一個手持話筒的見賢新聞臺的記者追上他們的腳步。
“沈老,沈主席,關於四季號遊輪的劫持事件,安委會有什麼最新消息麼?”記者急促的追問,令原本腳步匆匆的沈月禾只得停步,他轉過身來,面色不悅,眼睛則避讓着鏡頭。
“有消息也早泄露給你們了。”他搖頭笑道。“舊恨未愈,新仇又起,在這個時候人人都對政府職能操守嗤之以鼻了不是麼?”
“關於此次事件的劫持方,沈老您能給廣大銀盟公民一個答覆麼?”記者又問道。
“不能。”沈月禾想也不想的回答。
“那麼對於軍方做出的指控呢?情報局局長埃文.弗蘭克據說已經確認了薩密爾.法赫勒是幕後主使的推斷,您對此怎麼看?”
“也許是,也許不是。”鏡頭裡的沈月禾緊皺着眉頭,隨即又試圖緩和語氣。“弗蘭克局長身體剛剛恢復就已投入工作,忘我精神實令人欽佩,但如我在昨日的例行通報裡闡述的那樣,在沒有任何確鑿證據的前提下,決不能盲目的鎖定凱茲米亞人爲此次事件負責,事實上,觀禮日後的一系列鬧劇就已是絕佳的證明……”
“您是說在一旦確認主謀後,天使城還會再次發生類似的族羣排斥事件麼?”記者搶着問道。
“我是說前車之鑑,你們這些新聞從業者的無中生有和誇大其辭會令無辜民衆送命!”長眉一挑,突然緊盯着鏡頭,不像文仲那樣留有一付長髯,沈月禾卻總是將鬍鬚刮的尤爲乾淨,他眼神凌厲,不怒自威,一生戎馬的軍人做派使爲他平添一股霸氣。
“但是……沈老,民衆有權知道事實真相,作爲媒體,我們也具備那樣的義務,這是民主的本質不是麼?”記者的回答顯得不卑不亢。
“真相?恐怕還帶了一些煽動和偏見吧?”沈月禾嘴角含笑的向鏡頭揮手,似乎不願再說下去,他不顧記者的再次糾纏,帶着身邊的一衆隨行轉身而去。
鏡頭前,那位外形頗爲俊朗的見賢臺記者此時收拾起心情,手持話筒面露微笑爲自己的採訪做出總結。
“作爲上屆政府議會醜聞的主要當事人,沈老能在羅沃莉.斯卡婭女士的新一任政府繼續擔任要職實令人費解,在剛剛的採訪中我們似乎可以看到,沈老對我們早先關於觀禮日慘案的報道帶有明顯的情緒,文仲政府時期頗有爭議的第七修正案正是由安委會予以實施,說實話,對於沈老的此種心態我個人並不感到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