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花詭事
是了,應該是這樣了!
現場僅有十幾個人,除了他之外,根本就沒有棺材之類的物件,若是主事者的話我沒聽錯的話,他口中的活人出殯,應該指的就是那個身穿壽衣的男子。
緊接着,原本的悲樂變成了喜慶的樂譜,演奏在我們的面前,繼而那十餘人的臉色,由悲轉喜。
怎麼個情況這是?
苗疆古族的人,舉行喪禮,跟我以前常見的喪禮,也太不相同了吧?
不僅於此,當他們衆人幾乎歡快的跳躍起來時,威伯的聲音從我耳邊也響了起來:別吱聲,跟我來。
我輕點着頭,與鍾婷婷一同轉身,尾隨着威伯側着身子,走向了一處空曠一點的墳包附近。
直到這時,威伯纔出聲告訴我說,活人出殯,講究的就是悲喜交加,讓我不要多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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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嘀咕着,原來是這樣,那……那人活得好端端的,爲何要活着出殯,這也是苗疆的習俗麼?
“不,身穿壽衣的那人,名叫樊良,是個孤寡老人,今天剛滿六十六,藉着喜慶,要一併活葬,也算是他個人的意願,我們並不能左右。”威伯小聲嘀咕着,然後擡頭看了眼天際,說道:“走吧,穿過石林,就到家了。”
回首我又看了一眼,我說威伯,事情,好像沒那麼簡單吧?
“你指的是?”威伯依舊走着,並未回頭。
我說威伯,我指的就是那些披麻戴孝的人,既然你說的樊良是個孤寡老人,那些人又爲何對他行祭拜之禮?
“這年頭,有錢,啥都可行。快走吧,趁着樊良未入墓穴,魂魄並未消散,我們這一路選下去,都是安全的。”威伯應聲說着,腳步已經左拐右拐的走進了高矮不一、奇形怪狀的石林之中。
鍾婷婷又給我解釋道:“好了小哥,這都是小事,活人出殯,在我們鍾家莊來說,並不是稀奇事的,跟緊威伯,我殿後。”
鍾婷婷和威伯一言一行,無不透露着令我不解的疑惑,不問清楚,我心中一直是不安的,一腳踏進了石林後,我又問鍾婷婷,我說婷婷妹子,你說在我們鍾家莊,六十六歲活人出殯,不是稀奇事,難道說,這裡的人都不怕死嗎?
“本就是身死心未死的人,還有啥可怕的呢?”鍾婷婷嘀咕道。
啥!
我一腳頓在了原地,雙手扶按着鍾婷婷,我說:“你說那個樊良,也是個身死心未死的人,是麼?”
“不但他是,就連威伯也是,包括我和鍾家莊的所有人,全都是。”鍾婷婷反手搭在了我的肩上,與此同時,威伯也突然折返身子來到了我的近前。
“婷婷,時機未到,不該說的,絕不能說,知不知道你已經犯下了族規!”
威伯的聲音,衝着鍾婷婷近乎嘶吼。
“我,我也是看到小哥一直困惑,心中才……”鍾婷婷被威伯一頓喝斥,言語中已是驚慌失措了。
看到鍾婷婷被威伯嘶吼,起因又是因我而生,我也就不舒服了,一步擋在了鍾婷婷身前,我對威伯也怒喝起來。
“威伯,多大點事兒啊!至於怒喝人家一個女孩子麼?”說着,我就一把推開了威伯,拽着鍾婷婷欲要率先走去。
然而,我的手反被鍾婷婷握住,她說道:“小哥,是我的錯,不用埋怨威伯的,再說了,還是由威伯帶路比較好,否則,腳下時而出沒的花蛇,會讓你我措手不及的。”
我說婷婷妹子,至於麼,你不就告訴了我幾句事實麼,威伯也不至於對你指手畫腳的喝斥啊?
“好了好了,是我衝動了點,走吧。”威伯反推了我一把,然後就信步上前走去。
聽到威伯服軟,我心中一緩,忽然想到他剛纔說鍾婷婷已經犯了族規,這個族規,能是個啥規定?
忙跟緊了威伯,我說威伯啊,婷婷到底犯了啥族規,嚴不嚴重,能不能通融一下,別再聲張了啊?
我陪着笑,以免威伯心中不解氣,回到鍾家莊,萬一把鍾婷婷犯錯的事道出來,那我可就成了罪人了。
“所謂族規,你還是問她自己好了,無論我是否聲張,一切還要看你的決定。”言畢,威伯的眼神又看向了鍾婷婷。
說實話,他這句話,我又被困惑到了,什麼叫‘他是否聲張,一切還看我的決定’?
這事,我一個即將認祖歸宗的人能解決得了?
我問鍾婷婷:“說說看妹子,殺族規那麼可怕?”
“族規不可怕,可怕的是心中執念。”鍾婷婷言畢,就不再吱聲了。
而我,卻是心中狐疑起來,有了威伯那句話,鍾婷婷現在說話也畏手畏腳了,以至於,她剛纔口中所講:我們鍾家莊所有族人都是身死心未死的那一刻,我就已經苦悶不已了。
這,真的是事實麼,鍾家莊所有族人,都是身死心未死之人,這麼大的事,怎麼可能同時出現在所有人的身上?
“小心一點,夜幕降臨,處處是花蛇,跟着威伯的腳步走,我們就能回到鍾家莊了。”鍾婷婷再次叮囑了我,單手有意的推搡了我一把。
我說好吧,但我心中卻還在扉腹,鍾家莊所有族人的命運,到底咋了,爲何,會跟我一樣,都成了身死心未死的人了呢?
緊一步慢一步的,跟隨着威伯的腳步,時而左拐兩步右拐三步的,至於剛纔他倆口子所講的花蛇,一路走來我倒是沒看到。
豈料,我就是一一個說嘴跌嘴的人,嘴中剛嘟囔完,特麼的我的右腿就感到了一陣緊繃!
我心想壞了,右腿的束縛感,不出所料的話,一定就是他們口中的花蛇了!
“救我!”
臨危之際,我沒有選擇自作主張,而是口中爆喝,希望威伯或者是鍾婷婷幫我解決一下。
然而,我爆喝完救命之後,令我驚詫的是,竟然沒有得到他倆的迴應,我剛要低頭瞅一眼花蛇的時候,突然嗅到了陣陣刺鼻的血腥味。
“鍾易,快原地打滾,快!”威伯的聲音在我耳際響來。
最終我還是慢了一秒,腦海中只恐懼着莫名出現的血腥味了,剛反應過來的時候,我的右腿就突然吃痛,痠軟的痛麻感,直逼我的心房襲來。
與此同時,一條比我胳膊還粗的花斑蛇,已經吐着信子游走到了我的前胸。
“小哥,快原地打滾。”
鍾婷婷的聲音襲來之際,我之感受到了一個嬌軀的襲來,然後抱着我在石林中迅速翻轉起來。
這一刻,我腦海中沒有了齷蹉念頭,有的只是腿部的痠麻和心房的窒息感。
暈眩感使我雙眼閃冒金光,當我意識清醒的那一瞬,前方百米開外的一片燈火輝煌的場景,終於讓我認識到,鍾家莊,到了。
“臭小子,還不鬆開婷婷?”威伯突然給了我一個腦瓜崩,接着就把我從地上拽了起來。
這時我才意識到,我和鍾婷婷的姿態是那麼的曖昧,她正面朝上的躺着,一雙美眸緊盯我,臉色的色彩我雖然看不清楚,但她身上的血腥味,卻是讓我一陣心悸。
“血,乍回事,婷婷妹子,你受傷了是麼?”說話間,我彎腰把鍾婷婷攙扶了起來。
她聲音有些萎靡,說道:“沒啥事,剛纔是我不小心劃破了腳裸,才把花斑蛇引出來的,都怪我。”鍾婷婷言畢,便一言不發的靠在了身邊的岩石中。
“好了,別多磨嘰了,否則,即便我們到達了鍾家莊,身邊這些花斑蛇若是發起了狠,也會把我們三個活活纏死的。”威伯一席話,是我後背突然就炸出了一身冷汗。
我說行,威伯,您趕緊想法子,婷婷受傷,我來揹她。
說着,不顧鍾婷婷的反對,我彎腰拱起,直接把她駝在了我的背上,剛纔我有危險,是她抱着我原地滾爬才驅散了花斑蛇,而今她受傷了,理應我去幫她一把。
回首瞭望了一眼,映着半人多高的篝火,我看得仔細,處處都是青白石壘砌成了房子,房子面前所聚集的身影,也是密密麻麻,在看到我們三人從石林中走出的那一刻,歡快的,愉悅的,厚重的鞭炮聲,接連不斷的響徹起來。
與此同時,我看到了一個令我振奮的物件。
映入眼簾的那一刻,是一輛出租車,那是,我父親的出租車!
不過,我並未太過震驚,我裝作不知的問威伯,那輛出租車是誰的?
威伯言笑了下,他說:“先吃晚飯,你所想了解的一切,自會有人給你道來,至於那輛出租車的主人,我想,你比我更清楚纔對。”
說着,威伯就不吱聲了,然後他把我帶到了人羣當中。
“大伯,這位,就是遠在錦華市的鐘易了。我的任務已完成。”威伯點頭奉承着,向一位白髮白鬚的老爺爺打着招呼,然後又示意了我一下說道:“鍾易,這位是我們鍾家莊的代理族長,鍾之發,按照輩分的話,你稱呼爺爺便是。”
對此,我沒有爭執,看着面目和善的鐘之發,我雙手一恭說道:“爺爺,您好,我就是鍾易,來認祖歸宗了。”
鍾之發癟眉凝視着我,然後在衆人的圍觀下,他又在我身旁左右看了幾眼,才捋着白鬍子大笑道:“好,好,好,不愧是阿耀的嫡孫,果真生有慧眼仁心,是做族長的好料子,快,讓爺爺抱一抱。”
鍾之發大笑之間,口中又冒出令我震驚又無語的一段話,說不疑惑,我說自欺欺人。
良久,我才猛然想到,剛纔鍾之發說我是阿耀的嫡孫,他口中的阿耀,難道是我爺爺鍾之耀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