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深不過兩米,我掂起腳尖,看着奈何橋的底部,一溜的光禿,根本就不可能藏匿什麼東西,反觀了下四處,除了黑綠色的青苔外,也沒啥可疑的地方。
難不成爺爺藏在了水底?
想到有這個可能,我瞬間就低附下了身子,清澈的河水中,一株紅豔到極致的曼陀羅華,正在水底的岩石縫隙中,完好的生長着。
我心中大喜,採摘下來剛要探出腦袋。
突然,奈何橋上方,赫然出現了斑駁的嘈雜聲。
身在水中,我憋住了呼吸,生怕探出頭的話,會被發現,畢竟我還不知對方是好是壞是什麼人什麼鬼,若是太莽撞的話,那就是我的損失了。
“根據消息來看,剛纔那個人類就在附近消失的,你們兩個下河找,你們兩個……”
一聲威嚴的質喝,正在指揮着什麼,可是我聽得出來,他所吩咐的言語,好像是在找我。
不好!
我渾身那麼多寶貝,萬一被抓到的話,那就太麻煩了,還有一紅一白兩株彼岸花的問題,我瞬間也聯想到了不測。
事不宜遲,我忍住呼吸,把兩株彼岸花齊齊放在了剛纔的岩石縫隙中,剛把收魔葫蘆放進去,看着勾魂筆,我猶豫了。
我們鍾家祖師爺留下的東西,放在這裡恐怕不妥,當即我牙關一咬,直接就探出了頭,恰逢兩個黑色盔甲男子,正手持利刃鉤鎖向我逼來。
“找到了!”
他倆似乎有些興奮,高昂着大喝道。
隨即,一溜煙的鬼差隊伍,再次出現在了我的眼中。
“哼!果然在這,帶回去。”彷如鐵塔般的一個盔甲男,順眼竄出了道道寒光,一直緊盯着我。
說實話,那麼多鬼差在我面前,按理說我該擔心纔對,可是不知爲何,剛纔那一刻我竟然鬼使神差的從水中探了出來,我怎麼覺得,我有了點自投羅網的趕腳呢。
“諸位官差,千萬別動怒,我絕對言聽計從。”剛爬出河面,我立即雙手高舉,故意示弱了幾句,我也想趁他們疏忽大意時,能溜掉最好,否則,我懷中的勾魂筆可不是吃素的。
畢竟勾魂筆的妙用,我才發現了一少部分,根據祖師爺鍾馗先祖所訓,勾魂筆賞罰分明,不但能賞人間陽壽,還能消減陰間鬼命,這樣一件寶物,配合我的陰陽瞳,想要自保,我覺得沒多大問題。
突然,在我想起勾魂筆的那一刻,我差點就當場崩潰起來。
此前,我爺爺身死的那一刻,我若是用勾魂筆將爺爺的壽命延長一些,他還能死在血水沼澤中麼?
我呆若木雞般的愣住了,在那位鐵塔盔甲男的一聲喝斥下,我才幡然醒悟了過來。
想到爺爺身死,我已經無力迴天,我心中就悲痛欲絕,早幹嘛來鍾易,你怎麼沒早一些想到此事呢?
不禁暗罵着自己,突然鎖骨一陣刺痛,我就被一名鬼差手中的利刃鉤鎖個刺破了鎖骨。
吸……!
這種疼痛的撕裂感,我根本沒有任何防備,剛要怒吼着拿出勾魂筆的時候,我的腦袋一花,隨後我就啥知覺也沒有了。
不知過了多久,當我睜眼醒來的時候,微弱的燭光,潮溼氣息,骯髒的草苫子,就在我的身前,一片狼藉。
我冷不丁的就坐了起來,定睛一瞧才發現,大腿粗細的黑色豎樁,胳膊粗細的黑色鐵鏈,還有透着無盡喘息的空間內,我身處的圍着,竟特麼的是一座古舊的牢房!
我一下就站了起來,伸手觸摸着豎樁,感受着那股無盡冤魂的掙扎氣息,我一下就迷茫了。
曾經在電視中沒少看到過這幅畫面,一座古舊的牢房,我鍾易竟然親眼看到了,而且,我還被關在了牢房內,這種生與死的滋味,我真的一時間接受不來。
“哐哐哐……!”
聲聲鐵鏈的響動,讓我暫時恢復了冷靜,我扭頭看去,接着微弱的青色燭光,就在我隔壁的牢房中,一位青面亂髮的老婆子,正衝我不斷的搖晃着鐵鏈鎖。
看到她的容貌,就跟正常人無異的時候,我倒也沒多大忐忑,沉吟了一會兒,我淡笑着問道:“大媽,這裡是……是什麼牢房?”
“年輕人就是腦子死,不想着如何逃命,還有心情問這裡是哪?”青發老婆子滄桑的聲音,令我有了些不寒而慄。
她說完此話,就扭頭坐了回去,無論我如何詢問,她也不再吭一聲了。
我是氣得不行,索性我也退到了牆角,剛坐在地上,我猛然想起了一件事,忙在懷中摸索了起來。
“沒了!”
我的勾魂筆,竟然沒了!
麻痹的,肯定是那幫鬼差了!
這一刻,我是鬱悶至極,竟然拿走了我的勾魂筆,還把我關在了牢房中,這不是逼死我的節奏麼!
我瞬間起身,雙手抓扶着豎樁,我就大喊了起來。
“魂淡!全特麼給我滾出來!”
不料,我一句話剛吼完,原本毫無動靜的牢房中,突然都響動起了鐵鏈震顫的聲音。
與此同時,關押我的牢房左右,足足有十多個牢房內,都探出了形色各異的腦袋。
頭破血流的,斷耳眼瞎的,面色骷髏的,還有,渾身插滿匕首的,無一例外,每一個出現在我眼前的,都是殘缺不全的。
到最後我才嚥了口吐沫分析了一下,心想還是那位青面亂髮的老婆婆還算好看點。
“你也是人類?”一位面色盡是骷髏的老頭,發出了沉悶的聲音。
他這句話很讓我伊意外,言外之意,他也是人類嘍?
我尷尬的一笑,我說大爺,您也是人類?
“是。”骷髏老頭點頭,又道:“以前是,現在早特麼成亡魂了。”
呃……
我被他的大喘氣給鬱悶了一把,看他那副狀態,我也猜得出來,肯定不是人類了。
“你小子也是有一手本事,不過,能把你抓到這裡,就別做無謂的反抗了,等死就成,說不定,你還能投個人胎。”骷髏老頭言畢,便靠在了牢門中,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我不再言語了。
按照他的話,我鍾易豈不就等死了麼?
我氣悶的一笑,我說你們認命,我可不認命,至少,我還沒有身死。
看到他們都不吱聲了,我長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們犯了啥罪,爲何不去投胎,被關在了這裡呢?”
“小子,多說無益,給我幾點血嚐嚐。”
其中一位耷拉腦袋的傢伙,發出了狠毒的話,讓我心中不由一毛。
笑話!
我的血,寶貴得很,給他幾點嚐嚐,傻子纔會聽他的。
我沒理會他,剛要再次嘶吼這裡的鬼差時,不料,剛纔那幫探出頭來的傢伙們,突然再次猛晃動起了鐵鏈,口中不斷的叫喚着:“小子,給我血,給我一滴血嚐嚐!”
他們幾乎都咆哮着同樣的話,各個看到我都一副要吃我的模樣。
不過,我立馬也怒了,猛拍着牢房門,我怒喝起來:你們誰特麼也別想,除非我死,否則,你們根本不可能如願!
“死到臨頭還嘴硬,信不信我活吞了你。”剛纔一聲不吭的青發老婆子,突然聲嘶力竭的放出了令我心悸的一段話。
說實話,我被她給震撼了一把,剛纔她一直不作聲,我以爲她心中有事不會跟我吵吵,沒成想,她竟然也是暗地裡打我主意,看來,跟死人爲伴,這真的是個天大的笑話。
不過,經歷了那麼多事,我早就習慣了,遇強則強遇弱則弱的道理,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瞭。
既然他們都被各自關在牢房內,那麼就說明,他們是受到了束縛的,而我也獨自在一座牢房內,這樣倒也安全,我根本就不怕他們,最起碼,我手中還有……不好,我的勾魂筆已經沒了啊!
不對,我不還有陰陽瞳的嗎!
想到我還有保命的本錢,我頓時就興奮了一把,看着衆多齜牙咧嘴衝我嘶吼的傢伙們,我心中一橫陰陽瞳就被我開啓了。
一黑一白兩道光束,我毫不餘力的施展了出來。
這一瞬,我幾乎都能看到,剛纔還不停犬吠的傢伙們,突然就凝住聲音,變得無比的死寂起來。
我心中樂呵了一把,果然如此,陰陽瞳一經施展,這幫不省心的傢伙們,果然是害怕了。
我也不理會他們的驚訝神情了,閃爍着陰陽瞳,我就看向了牢房通道,之前黑漆馬虎的一片,此刻在我眼中,已經變得通透清澈起來。
突然,就在我陰陽瞳的威懾力剛散出後,牢房通道口位置,鏗鏘有力的盔甲聲音,突然就響動了起來。
“誰!”
一聲疑問過後,便是嘈雜的驚吼聲:牢房內竟然關押了陰瞳人,這怎麼可能?
同一時間,至少有七八個鬼差,全都身體哆嗦的向我這邊跑來,在距離我五六米的位置,他們直接頓住了腳步。
“是,是昨天抓到的那小子。”其中一名鬼差,指着我剛說完,就面色驚恐的退了幾步,接着剩餘的鬼差們,也大驚失色的溜走了。
“快去報告牛頭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