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宸擡眸,雙目就這般冷冷冰冰的看着突然闖入的蘇葉,周圍的空氣一點一點的凍結。
連帶着蘇葉也被殃及,他覺得自己如果不趕快離開這間辦公室,自己會被窒息致死。
“咚、咚、咚。”席宸的指尖輕重有度的敲擊着辦公桌面,在靜謐的封閉的空間裡,聲音尤爲驚耳。
蘇葉謹慎的再次喚了一句:“總裁?”
血珠順着席宸的掌心輪廓滴落在乾淨的桌面上,沾染上一旁的文件,那滴血便如同寒冬臘月裡傲然盛開的梅花,甚是醒目。
蘇葉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謹小慎微的縮小着自己的身子,減少着他存在的空間。
“如果有人搶了你的東西,你會怎麼做?”須臾,冷漠的聲音自男人嘴裡發出,在封閉的辦公室內,一點一點的擊潰對方的心理防線。
蘇葉心裡摸不準總裁的用意,小聲說道:“這要看被搶走了什麼?如果是很重要的東西,不擇手段也要搶回來。”
“搶的如果是你的女人呢?”席宸再次開口,較之前一刻,這一次聲音更爲冷冽。
蘇葉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噤,他在席宸身邊工作了也至少有七八個年頭,也是深知自家總裁大人陰晴不定的行事風格,只是這種低氣壓他卻是第一次領略到,這方辦公室此時此刻就如同一個巨大的冰窖,沒有動靜便將他的身體結成了寒冰,從裡到外冷的徹骨。
“都說女人如衣服,如果對方明目張膽的搶了自己的女人那不就是等同於當衆扒了我的衣服嗎,這種事怎麼可以息事寧人,這就不是搶不搶回來的事了,而是倫理道德上就不允許的事。”蘇葉道。
席宸嘴角微微上揚些許,雖說他是在笑,但看在外人眼裡卻是比面無表情還讓人心生畏懼。
只因爲他的笑容裡殺意太深。
蘇葉壓低着聲音,不安問道:“總裁還有問題嗎?”
“你說的沒錯,這種人就不能輕易的放過他。”席宸擡起手,目光幽幽的落在自己的手心裡,傷口已經結痂,有輕微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經,讓他無法忽視自己的那道小口子。
蘇葉吞嚥了一口口水,如果他沒有猜錯,很有可能是那位金大小姐又做了什麼對不起總裁的事。
能夠引得總裁如此盛怒,只怕不可能會是小事。
難道是金大小姐紅杏出牆了?
如雷轟頂,蘇葉慎重的看了一眼椅子上冷若冰霜的男人,心底慢慢的縈繞起一種荒唐的想法:大老闆很有可能失戀了!
“叮……”唐突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蘇葉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本能的挺直後背。
席宸只消看了一眼號碼,便不帶遲疑的按下接聽,方纔還是盛氣凌人讓人退避三舍的冷漠,此時此刻,卻是聲音溫柔,語氣平和,他道:“發佈會結束了?”
“有些新聞我想我不說你也是看到了。”金嘉意開門見山的說出來。
“是啊,我還捏碎了一隻杯子。”
手機另一方愣了愣,片刻之後,女人不疾不徐的聲音再次響起,她道:“我這個人不會解釋什麼,只想說眼見不一定爲實,我與他,清清白白。”
“我相信你。”
“我不想你誤會。”
席宸一怵,她的聲音雖然表現的很平靜,但話裡卻是忙於解釋的焦急,她難道是怕自己誤會嗎?
曾經的她那麼驕傲,只怕面對今天的事,只會用一句很簡單的話來澄清:知我者,何須我多費口舌?不知我者,又何須我浪費口舌?
而今天,她卻說怕自己誤會了?那種焦灼,就像是怕自己看見新聞會失落那般。
她開始在乎他了嗎?
金嘉意沒有聽見回覆,再道:“也許這是秦禕弘的離間計也說不準。”
她的後半句被吞下,她從來就不會相信他還活着,那個早已戰死的男人會跟她一樣重生。
畢竟老天爺不可能失算兩次。
“你說的沒錯,這個男人城府太深。”席宸緊了緊拳頭,目光陰狠的盯着屏幕中定格的畫面,男人倒是俊逸不凡,身形身高媲美國際名模那種完美比例,氣質俱佳,穿着一身高級定製西裝,自上而下散發着高貴的男性荷爾蒙,隨隨便便站在人羣中便是鶴立雞羣的人物。
只可惜,他惹上了不該惹上的人。
他既然喜歡逆水行舟,那他席宸便讓他知道,他秦禕弘的這葉小舟如若想在汪洋大海中生存下來:難以登天!
金嘉意放下手機,扭頭心情甚好的看向車窗外,方纔還覺得陰雲密佈的天好似剎那間變得晴朗了起來,一望無際的藍天白雲,陽光和煦的透過窗子落在她的面容上,很是舒服。
陳藝心事重重的看着自己的手機屏幕,出了這種公關危機,她是不是應該主動跟大老闆彙報一下?
可是她該怎麼說呢?會不會被大老闆認爲自己失職了?
“陳姐滿臉都刻滿了憂傷二字,你心裡有事?”金嘉意打破車內的沉悶,開口道。
陳藝猛地回過神,急忙將手機揣回自己的口袋裡,打着哈哈道:“沒有,沒有,我只是在想事情。”
“我以爲陳姐這麼舉措不定是因爲秦禕弘的事不知道該怎麼給某人交代。”
陳藝尷尬的挺直後背,“哈哈哈,嘉意可真會開玩笑,這件事完全就是承星臨時出的對策,想必他們也在爲最近股價下降而苦惱,不得已纔會出此下策,畢竟秦禕弘的緋聞可比那些明星有更大的關注度,再者還拉上了一直以來都是頭條女王的金嘉意小姐,頓時風光無限,全城關注。”
“看來我的價值也挺高的。”
“我現在只擔心一點。”
“席宸會不會怪你失責。”金嘉意替她說出後半句。
“沒錯,這麼多記者同時圍觀,造成的轟動想必也會驚動半個娛樂圈,我現在很苦惱。”陳藝自言自語着,突然回過神,哭笑不得的盯着洞察了她心思的女人。
金嘉意拿出眼罩,輕輕的摩挲着上面的花紋,笑道:“陳姐大可以放心,他不會對你做什麼,也不會跟你說什麼。”
陳藝聽得有些糊塗,不明就裡道:“嘉意不是爲了安慰我才這麼說?”
“畢竟闖禍的人是我,跟陳姐有什麼關聯?”
“我是你的經紀人,名義上我就是你的保姆。”陳藝拍了拍胸口,義正言辭道:“自己帶的藝人出了緋聞,作爲經紀人首當其衝受到責備。”
“看來要想平息這場風波,只有造出更大的緋聞才行。”金嘉意單手托腮,好像正在思考着什麼。
陳藝撓撓頭,“我的小祖宗,你可千萬別在這節骨眼上再給我捅出什麼大簍子。”
金嘉意莞爾,將手機遞上前。
陳藝越發糊塗,“你給我手機做什麼?”
“把我和席宸的關係透露一點出去。”
“……”
金嘉意見她沒有反應,索性自己打開手機屏幕,挑出一張看似還挺和諧卻又沒有太過明顯的暴露自己的照片,道:“這張是上個禮拜在禮服店裡拍的。”
陳藝看着裡面對着鏡子拍照的女人,很是巧妙的用手機擋住了她的臉,而至於她身後的男人卻是無處藏匿,完全清清楚楚。
席宸的眼眶中帶着濃濃的寵溺,那般溫柔如水的注視着女人的背影,似乎知曉她在拍自己那般,很是配合的微微一笑。
陳藝的手有輕微的顫抖,這雖說不一定就能認出這裡的女主角就是金嘉意本人,但只要仔細觀察以及一一對比,不難發現這個女人是誰,而且她陳藝也露了半邊身子在鏡頭裡。
這不是赤果果的曝光了他們的關係嗎?
“陳姐覺得這張不夠明顯?”金嘉意表情凝重,他們的合拍少之又少,這還是她湊巧拍下的。
陳藝急忙搖頭,“我只是不明白爲什麼你突然就想要曝光了?以前你可是很忌諱被人發現一點風聲的。”
“有些事水到渠成了,自然而然就應該公佈出去了。”
“你說的是沒錯,可是我可不敢保證這張照片發出去之後會不會震驚整個娛樂圈,這可比秦禕弘當衆跟你表白更有新聞價值,只怕到時候你無論出入什麼地方都有會大批記者圍攻,這樣一來,你的私人空間很有可能會受到干擾。”
“陳姐既然是我的保姆,就應該替我處理好這些不應該出現的人。”
“……”搞了半天,她就是一個做苦力的主。
“我挺期待接下來會發生的事,很可能我金嘉意這三個字又一次會閃亮亮的掛在所有新聞的頭版上,這種朦朦朧朧不道破的關係就像是發酵劑時不時的會提醒着所有人我的價值。”
“我只怕價值過大,會膨脹爆裂,那羣媒體工作者可不是普通人,他們一旦盯上了你,無論總裁的安保做的在嚴密,也有透風的時候。”
金嘉意戴上眼罩,笑了笑,“如此甚好。”
陳藝噤聲,從金嘉意嘴角的笑意來看,她好像已經做好了隨時承認和席宸的關係。
也對,席宸是誰,那個如同帝王般存在的男人毫不費吹灰之力便能替她包攬下整個娛樂圈。
她金嘉意如今的星途,還不是席宸一句話的事情。
入夜,本是被秦禕弘砸開了一條縫的娛樂圈突然間裂開了道道溝壑,瞬間爆裂了。
所有新聞頭條上赫然掛着席氏總裁席宸與圈內某位女星共赴服裝店,神秘女友浮出水面重磅消息。
連帶着前幾日被葉琬曝光的民政局照片也再被放了出來,下面更是毫不避諱的寫着:女星上位,已低調嫁入豪門。
新聞一出,全國轟動。
這可就不是普普通通女明星嫁入豪門的事情了,這裡嫁的人可是能夠影響整個亞洲經濟的王者,那個從來就沒有傳出過緋聞的男人,那個被所有名門望族等待聯姻的男人,如今竟有了女人了?而且很有可能結婚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席氏新聞公關部連夜召開緊急危機,勢必要在鬧出更大的風波前不動聲色的將這些無厘頭的新聞壓下去。
他們的總裁怎麼可能默不作聲的就結婚了?
他們的夢中情人怎麼可以毫無動靜的就與別的女人成雙成對了?
他們的陛下大人怎麼能如此簡簡單單就被牽走了?
整個帝都的千金小姐們,名媛淑女們,彷彿一夕之間,全都失戀了。
“吱。”寶馬的剎車痕跡蔓延了數米距離,男人瞠目結舌的看着車前,放置在耳側的手機也是不安的抖了抖,他彷彿出現了幻覺那般,不敢置信的再次問道:“你剛剛說什麼?”
對方謹慎的回覆道:“有人再一次的曝光了總裁。”
蘇葉只覺得後背發涼,上一次被葉家無厘頭的曝光了那張出入民政局的照片,席宸便毫不顧忌席葉兩家的情分處理了葉琬,這一次又是哪個不長眼的傢伙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了?
對方繼續道:“而且看這情況,比上一次造成的影響更大,因爲曝光了一名女人,還是娛樂圈裡的人,現在所有新聞都癱瘓了,我們無法及時處理。”
蘇葉撫了撫額,蹙眉道:“我馬上回公司,你先讓公關部澄清所有事情,別驚擾了總裁。”
車子再一次上路,只是行駛了不過十米距離後再一次驟停。
蘇葉急忙打開手機,翻出頭條熱門話題:神秘女星低調上位,席氏總裁席宸秘密結婚。
他越發覺得事情沒有表面的那麼簡單,那張照片是從女人的第一視角拍攝的,不是偷拍,而且看自家總裁那含情脈脈的眼神,應該是知曉女人在拍他。
這張照片既然不是被狗仔偷拍,也不是女人偷偷拍下的,那便只有一個原因,自家總裁大人是故意讓她拍,還很有心機的露出一個英俊瀟灑的笑容。
蘇葉驀然反應過來,這女人不就是金嘉意嗎!
他心裡隱隱的有個念頭,一個有點不可思議的念頭:
這會不會是自家總裁大人故意曝光出去的?
蘇葉放下手機,面色更爲凝重,他現在究竟該不該處理這場風波了?
瞧着總裁看到秦禕弘與金嘉意鬧出的緋聞之後那陰鬱的面容,今晚上這新聞便很有可能是總裁故意曝光的,他勢必要壓下秦禕弘,將媒體的視線落在他與金嘉意身上。
這裡的水很深啊,似乎只要自己一不注意便會被溺死在這漩渦裡。
他得謹慎的處理了。
“叮……”手機鈴聲突然打破沉寂的氛圍,驚得正在思考的蘇葉本能的一顫,平靜的心臟突突的跳着,他輕喘了口氣,試圖平復好起伏的心緒。
看着這個將他嚇了一跳的手機,蘇葉卻是面色一驚,忙不迭的按下接聽,道:“總裁。”
“讓公關部先別急着處理今天這事。”對方直接開口說着來意。
蘇葉越發肯定這事的始作俑者是誰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如果有記者採訪,便讓席奕出面,至於怎麼回答,他很清楚。”
蘇葉暗暗的鬆下一口氣,至少總裁沒有將這個燙手的山芋丟給他,他還真不知道交給他之後他該怎麼去回覆,承認呢,還是不承認呢?
席宸的心情似乎很好,繼續說着:“公司這個月業績不錯,所有人獎金加倍。”
聞言,蘇葉心口的跳動越發失去鎮定,他幾乎已經完全肯定了今天這場風波的主謀是誰。
掛斷電話,席宸晃了晃手裡的酒杯,對於周圍過來寒暄的其他公司總裁皆是和顏悅色的碰了碰杯。
有人甚至挺着膽子問出了剛剛發生的巨大新聞:“席總,今天的事我們都是略有耳聞,冒昧問一句,是不是好事將近了?”
在男人話音落下的瞬間,幾乎所有人都是明晃晃的睜着兩隻大眼珠看過來。
有人心裡腹誹,這問話的人不是故意挑事嗎?
有人心裡躊躇,看席宸今晚上那高昂的興致,似乎並沒有因爲今晚上那件震驚了全國的新聞而受到影響。
席宸笑而不語的呡上一口酒水,不承認,也不否認,那含糊不清的態度,讓所有人心中都隱隱的有了一個答案。
“看席總滿面春風,只怕真的是有喜事了。”另一人急忙拍馬溜鬚道。
“聽聞能夠有幸成爲席夫人的女人是一名藝人,這事倒是出乎咱們所有人的意料,京城裡可是有無數雙眼睛都望着咱們席總,結果如今傳出這等喜事,不知道得有多少人今晚徹夜難眠了。”一人再道。
“這婚姻本就講究一個緣分,席總並非池中人物,席夫人只怕也不是什麼泛泛之輩了。”
對於周圍或多或少的迎合聲,席宸全然的是沉默不語,臉上那藏匿不住的笑容便是所有人心中的答案。
“金主,你怎麼會在這裡?”
“金財?果真是冤家路窄,到那裡都能聞到你身上的那股子酸味。”
喧囂的吵鬧聲從入口處傳來,漸漸的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今天這場晚宴是京城裡慈善會主席主辦的拍賣會,到場的嘉賓皆數都是京城裡的達官望族,幾乎所有京城有名望的家族都收到了請柬,特別是聽說席宸也會參加時,大部分的名門家族都出席了這場晚宴。
一則爲了圖個好名聲,捐個幾百萬便能引起社會關注。
二則能夠更近距離的認識一下席宸,說不定還能有幸的互相留下名片,爲以後的合作打下基礎。
席宸聽見吵鬧聲,也是不由自主的看了過去。
金主那一身浮誇的禮服配合上那一嘴的大金牙,着實引人注目。
而他身旁的金財則是褪去了商人的那一身臭皮囊,穿着一身正氣的中山裝,眉目間剛正不阿的氣場與金主的財大氣粗形成了鮮明對比,外人一瞧便知誰是不可一世的土財主,誰是和藹可親的慈善家。
“這金總今日怎麼倒失了那份穩重跟一個暴發戶吵起來了?”
“別說你看他們兩個人長得還蠻像的,可是並沒有聽說金財有什麼兄弟姐妹的。”
“很少見成熟穩重的金財大發雷霆,看來這個男人於他而言有很深的淵源啊。”
周圍嘀嘀咕咕的議論聲沸騰了起來,所有人都是興致盎然的看着臨時傳出的好戲。
金主有些急了,直接破口大罵:“如果知道你這王八蛋在這裡,我哪怕在家裡睡大覺,也不會來參加這個狗屁宴會。”
“還是那般粗俗,這裡是慈善晚宴,你這種唯利是圖的人的確是沒有資格來參加。”金財冷冷的瞥了一樣的工作人員,漠然道:“去把你們的負責人請出來,我倒要問問今晚參加這宴會的標準是什麼,是隨隨便便一隻阿貓阿狗就可以參加的?”
“你罵誰呢?金財,別以爲你比我多讀兩年書就一副很有學問的樣子,在我眼裡你就是一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你瞧瞧你對手足做出的事,那是人做的嗎?你這個畜生不如的狗東西。”金主忍無可忍擼起袖子就想揍對方一頓。
安保人員適時的擋在兩人中間。
經理聽見動靜急忙跑過來,對着劍拔弩張的兩人小心翼翼的勸離着:“兩位先生請先別急,有話好好說。”
金財面無表情的指着一旁咋咋呼呼的男人,冷冷道:“這人是怎麼混進來的?他一個小小姚城的暴發戶,是有什麼資格來參加今晚上的宴會?”
經理聞言,公式化的笑了笑,對着金主道:“不好意思這位先生,請出示一下您的請柬。”
金主臉色漲紅,環顧一圈周圍看好戲的那些所謂名門望族們,吼道:“老子就是不喜歡你們這種虛情假意的玩意兒,我不參加了,要想做慈善何必用這種假惺惺的陣勢。”
“看來是混進來的。”
“瞧瞧那穿的玩意兒,京城裡什麼時候出了這種家世了?果真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周圍再一次鬧騰起來。
金主氣不過,推開攔着自己的安保人員,作勢便打算離開。
“這位先生是我邀請來的。”唐突的聲音從所有人身後響起。
不約而同的,所有人回過頭,皆是詫異的看着站在人羣后的席宸。
席宸大步上前,對着金主禮貌的笑道:“金總,您可是遲到了,我已經等了您半個小時了。”
金主面色一愣,顯然沒有料到會在這裡碰到自家女婿,瞧他那笑逐顏開的模樣,再看看周圍不知不覺變了眼神的圍觀者,自然而然明白了席宸的用意。
金主借勢道:“被一隻王八羔子給纏着了,真是很抱歉,我遲到了。”
席宸目光忽明忽暗的落在一旁啞口無言的金財身上,擺了擺手,領着金主走下臺階,在所有人一副不敢置信的眸光中高調的進入會場。
金主拿起一杯紅酒,就像是喝水那般猛灌了自己一口,憤憤然道:“這羣勢力的傢伙,果真是狗眼看人低。”
“岳父別在意,以後會有的是人舔着尾巴來求您。”席宸壓低着聲音道。
金主喜極,“哈哈哈,你說的沒錯,以後有的是人會來求我。”言罷他的視線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不遠處的金財身上。
金財察覺到有人的窺視,回望過去,兩雙眼再次對焦,一種不言而喻的的氣氛在兩人的視線裡膨脹。
金主得意的挑眉輕笑,再一次拿起一杯紅酒,輕輕的與席宸碰了碰杯,道:“我女兒果然有眼光。”
席宸笑而不語的呡了一口酒水,對於周圍再一次炙熱的打量眼神,皆是一副懶得過問那般忽視而去。
燈光緩緩的降下些許亮度,主持人穿着一身亮麗的紅色晚禮服走上高臺,落落大方的介紹着第一件拍品:
“這是由古玩世家施家提供的一尊青玉古佛,傳聞這是漢朝時期遺留下來的精美之作,是宮廷裡供奉的佛陀,希望保佑皇子平安誕生。”
所有人瞧着第一件拍品,雖說玉色不錯,但畢竟年代久遠,而且整個佛身殘缺不堪,沒有什麼很特別的收藏價值。
“現在開始出價,起價三十萬,每次追價不低於五萬。”主持人一錘定音。
“四十萬。”不遠處的薛家小少爺率先開口,聽聞最近薛家發出喜訊道最近將添一名家庭成員,看如今薛家小少爺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這其中的寓意也是不言而喻。
“五十萬。”金主直接亮開嗓子。
他獨有的礦上金嗓,一出口便引起全場矚目。
薛家小少爺蹙了蹙眉,再一次加價:“六十萬。”
金主則是不依不饒的追上去:“一百萬。”
果真是財大氣粗的暴發戶。
薛家小少爺沉下臉色,“一百二十萬。”
金主毫不猶豫的加價:“一百五十萬。”
這薛家小少爺青睞這尊古佛也算是情理之中,這金主卻在這裡瞎摻和什麼勁兒?
四周的議論聲經久不衰,他們倒要看看這第一場廝殺能夠把價格擡到什麼地步。
“兩百萬。”突兀的第三道聲音從人羣中響起,所有人聞聲望過去,金財也來摻和一腳了。
金主面上得意之色沉了沉,舉手喊道:“三百萬。”
“四百萬。”
如今已經變成了一百萬一百萬的追價,彷彿他們的目的不是爲了拍品,而是爲了看誰最後服輸不敢加價。
一旁被薛總攔着的薛家小少爺無辜的搖了搖頭,明明是他最有用處,這兩人胡亂鬧什麼鬧。
價格已經被擡上了八百萬,金主喘了口氣,如果被姚翠花知道自己花幾百萬買一個不怎麼好看的佛陀回去,只怕今晚上他又得睡沙發了。
“這古佛受了那麼多年的宮廷供奉香火,應該靈氣十足。”席宸小聲的說着:“我知道岳父的用意,準備送給我們做新婚禮物嗎?”
金主輕咳一聲,“這金財是故意跟我搶。”
“一千萬。”席宸舉了舉手。
話音一落,滿場傳出斷斷續續的抽氣聲。
不是因爲價格有多麼的高不可攀,而是這席宸突然又跑出來加上一腳了。
主持人很滿意這開場的氛圍,一下子便將全場的沸點點燃,她笑容可掬道:“還有人願意加價嗎?”
在場大多數人都選擇沉默,畢竟他們現在都不想得罪席氏。
金財眉頭緊皺,越發不明席宸的用意,他站在金主面前,瞧着兩人的態度應該不只是普通的合作關係那麼簡單,兩人的談話間好像很隨和,就像是認識了很久的摯友。
金主那種土財主什麼時候結識了席氏?
等等,金主不是有一個女兒嗎?
今天下午曝光的席宸新聞現在都還醒目的掛在各版的新聞頭條上,以往的席氏見到這種新聞會立馬採取應對之策,絕不會讓其被炒作超過一個小時,如今竟過去了幾個小時,看席氏的態度似乎不打算處理了。
難道真的如同新聞上所言,席宸結婚了!
那個女星,難不成就是金嘉意?
金財被自己這個想法給嚇出了一身冷汗,只是以金主那趾高氣昂的性子如果真的攀上了席氏,會這麼低調的選擇沉默?
“恭喜席總拍下第一件拍品。”主持人命令工作人員將藏品小心的搬下臺,會在結束之後派專人運送上門。
第二件藏品被掛上了臺,燈光柔和的落在卷軸上,主持人拉下紅色帷幔。
女人和衣躺在美人榻上,燭火跳躍着,紗幔覆蓋在女人的腿間,隱隱約約的露出她白皙的腿骨,女人的手中拿着一本棋譜,身前放着一出玲瓏棋局,她娥眉微蹙,顯然是在思考什麼,思考到自己的春光外漏都不知。
屋內的燭火有些曖昧,女人的胸前風光若隱若現,她美麗的五官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大氣,纖纖十指勾畫的以假亂真,就如同這雙手拂過的不是書本,而是所有男人的心。
“可能各位貴賓都不知道這位女子是何人,我們收到捐贈的時候也有些茫然,不過經過歷史學系教授趙祁先生的肯定之後才知道,這是剛剛及笄的斐瀅女相,女子如畫,亭亭玉立,當真不愧爲迦曄時期的四大美人之一。”
全場譁然。
“雖說這個時期的斐瀅女相大家都不熟悉,但趙祁教授很肯定的說這個女人絕對就是斐瀅,而且是她最美的時候,但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並非是這幅畫是由前朝遺傳下來,而是這幅畫是由當代某位不肯透露姓名的名家大師所畫。”
席宸目不轉睛的注視着畫上的女人,不是因爲他認識這個女人,而是因爲他記得畫上的那盤棋。
那一天在醫院裡,金嘉意便設了這個局。
心臟失去鎮定的跳動起來,席宸的手不知不覺的捏緊拳頭,掌心竟出了汗。
“大家別覺得這不是什麼歷史悠久的名畫就沒有收藏價值了,趙祁教授親自給定的價,如果低於這個價位,這幅畫就不用拍賣了,直接給他送過去,他很願意收藏。”
在場有人竊竊私語着。
主持人再道:“現在起拍,趙祁教授親自定下的價位,五十萬。”
席宸漸漸的鬆開了拳頭,周圍有人嘀咕着議論有沒有價值,但趙祁的名聲在外,所有人都衝着這個理由舉了牌子。
價格也浮動上了八十萬之後慢慢的安靜了下來。
正在主持人準備敲搥定音時,男人的聲音震驚四座,“一千萬。”
一旁的金主也是被這價格嚇了一跳,忙不迭的拉住席宸的手,苦笑道:“這畫值不了那麼多錢。”
席宸莞爾,“岳父是知道這幅畫是誰畫的?”
金主尷尬的撓了撓自己的光溜溜的腦袋,笑道:“這肯定是我家那個敗家娘們兒打麻將輸了錢沒有現金了,用嘉意的畫來抵債的,你也別花那麼多錢買,家裡這樣的畫多的是,你要多少我讓人給你送來多少。”
席宸搖了搖頭,“既然是她的畫,我怎麼捨得流入別人的手中。”
金主啞然,無可奈何的嘆口氣,“隨你吧,不過你給的價也太高了。”
“這樣就沒有跟我爭了。”
金主扶額,他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真的就是江湖傳聞中殺伐決斷的王者嗎?
席宸見主持人定音,直接走上高臺,自顧自的將畫軸捲起來。
主持人面上浮現一抹苦澀的笑容,以她多年的經驗看來,今晚上的沸點已經結束了。
席宸收好了畫,也不再過多的停留,直接頭也不回的走出會場。
會場外,晚風清涼,樹葉簌簌的抖動着。
一輛房車緩慢的從停車場內駛過來,司機恭敬的打開車門。
金嘉意坐在座位上,笑意盎然的等待男人的進入。
席宸見到裡面的小女人時也是有些意外的驚了驚,隨後坐進車內,莞爾道:“怎麼過來了?”
“我覺得你會興師問罪,所以我主動來承認錯誤了。”金嘉意將剛剛出爐的雜誌遞上前。
席宸看着上面朦朦朧朧的兩人,很是配合的沉了沉臉色,故作嚴厲道:“這是誰做的?我很生氣。”
金嘉意將雜誌拿回來,面帶嚴肅:“看來得讓陳姐去處理了,這事這樣鬧下去對席總的名譽不好。”
席宸蹙眉,輕咳一聲道:“雖說這事這麼傳出去的確會引來不少人的關注,但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咱們越掩飾便越引人注目,還是放着吧。”
“席總這是不想追責是誰做的了?這樣豈不是便宜那個放出新聞的人?”
“這個人既然想利用我,我當然不能如此就稱了她的心。”
“可是我看這人也沒有什麼惡意,應該是無心之失。”
席宸握上她的手,一本正經道:“那依夫人之言,我又該怎麼處理呢?如果就這麼置之不理,倒顯得我席宸心胸寬廣隨他們愚弄似的。”
金嘉意忍俊不禁掩嘴一笑,“我也覺得這事不妥,要不席總明天召開一場發佈會當面澄清。”
“我像是有那種閒工夫的人嗎?”席宸緊了緊握住她的手,言辭嚴肅,“就這樣放着吧,謠言止於智者。”
司機謹慎的控制着車速,聽着車後的談論聲,心底越發一抽一抽的忐忑着,他總覺得自己知曉了什麼不該知曉的事,會不會被總裁給殺人滅口了?
席宸輕輕的打開手裡剛剛買來的畫軸,當女人的眉眼落入對方的視線裡時,他清晰的感受到了懷裡的小女人那情不自禁的顫了顫。
金嘉意有些尷尬的轉過頭,故意轉移着話題道:“今晚夜色不錯。”
“今晚聽說有雨。”席宸擡起她的下頷,將她遊離的視線拉回自己的雙眸裡,似笑非笑道:“夫人果真不是泛泛之輩,這幅畫畫的極美極真實,女人的一顰一語甚是賞心悅目,特別是那出棋局,步步巧妙。”
金嘉意急忙將畫軸捲上,哭笑不得道:“你有話就直說。”
席宸湊到她面前,溫柔的語氣就像是一根羽毛輕柔的拂過對方的心坎,他道:“我很喜歡,很喜歡這樣的你,沒有世俗的那種刻意,也沒有趨於平靜的那種隨意,你就像是帶着一層薄紗,讓人想要掀開,卻又不想打破這樣的神秘感。”
金嘉意紅了紅臉,他的脣已經貼在了她的脣上,那樣蜻蜓點水的一吻,讓她本就躁亂的心緒越發不可收拾的跳動起來。
席宸單手扣住她的後腦勺,一吻無縫隙的落在她的脣上,品嚐和她嘴裡的芬芳。
“總裁,有記者。”司機瞧着後視鏡裡緊追而來的數輛汽車,有人已經按耐不住的拿着相機不停的拍攝着。
席宸卻是滿不在意,將聞聲分了心的她再一次的拉回自己設下的柔情蜜意裡,他道:“隨他們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