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金嘉意看着正全神貫注開車的男人,忍俊不禁掩嘴笑道:“你說剛剛那個人是在罵你還是誇你?”
“我認爲是他在嫉妒我。”席宸看了一眼笑的如沐春風的女人,伸出一手輕輕的拂過她的面容,“嫉妒我夫人如花似玉,這麼漂亮。”
“皮囊的好壞不過就是迷惑他人的假象罷了,堂堂席總倒是引以爲傲了。”
“自然,俗話雖說不能以貌取人,但我想所有人都會首先注意你的美,再去親近你,最後想要佔有你。這很有成就感。”
“如此說來,席總倒是凡人俗物,看來如果我長得不是皮囊誘人,怕是也入不了席總的眼吧。”
席宸笑了笑,“無妨,我這個人挺博愛的,夫人如此性情,就算長相大衆,也能入我的心。”
“那我還得感謝我父母,如若不是他們把我生的挺好看的,這席總也不會被我迷得找不着東南西北了。”
“是啊,所以我得好好的孝敬孝敬二老,他們把頂好的基因給了我夫人。”
“膚淺。”金嘉意笑意更甚。
“叮……”手機鈴聲打亂車內和諧的氣氛。
金嘉意瞥了一眼上面的號碼,按下接聽,先行開口道:“沈導有事?”
沈琦的聲音彷彿還帶着前兩日的激動,他忙道:“嘉意啊,恭喜你拿下了最佳女主角,我們打算給你舉辦一場慶功宴,你看看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呢?”
“沈導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您看我現在的確很不方便,這慶功宴就不必了。”金嘉意婉拒着。
“雖說有些麻煩,但嘉意也算是金棕獎上第一位獲得最佳女主角的華國影星,這可是莫大的殊榮,媒體界和娛樂圈都很興奮,如果你真的不想參加,過來露露臉就行了,你看可以嗎?”
金嘉意遲疑了片刻,沈琦對於她而言有着知遇之恩,如此盛情邀請下,她如果再拒絕,只怕又得惹人非議了。
“那就明晚吧。”她鬆了口。
沈琦如釋重負的輕喘一口氣,點頭應允,“那我便準備好發佈會,辛苦嘉意了。”
“這事應該辛苦沈導了。”金嘉意放下手機,靠在車座上,扭頭望向心有靈犀看過來的席宸。
席宸莞爾,“沈導很懂得造勢啊,藉着咱們最佳女主角這把火,想必《家人》這部劇無疑會成爲劇王。”
“什麼事都得見好就好,否則水滿則溢,得不償失,過度的營銷只會產生視覺疲勞,理應藏一半露一半。”
“夫人說的極是。”
“也罷,過往那些前輩們獲得大獎不是都會連開數場發佈會造勢嗎,我也不能太矯情了,該露臉就得露。”
席宸握上她的手,“如果覺得累,可以拒絕,沒有人敢強迫你。”
金嘉意摩挲着他的掌紋,笑道:“外媒都說我這個影后桂冠是靠着席氏坐上的,如果我再藏着不見人,倒真成了做賊心虛了。”
“無中生有的事,隨他們瞎鬧騰,我的最佳女主角可是實至名歸拿下的。”席宸道。
金嘉意好整以暇,“我想來你應該不會摻和進去吧。”
“夫人這個時候倒不相信自己的能力了?”
“有時候事情來得太快,我想着也有些不可思議,畢竟在娛樂圈,我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新人,別說華國,整個世界,只怕是第一部劇都拿下如此分量的影后位置的人都是寥寥無幾,我這證書,的確就像是摻了水。”
“我也想過給組委會施壓,讓你在國際上一鳴驚人,但我更想着尊重你,你絕對不想看到你獲獎是因爲我的緣故。”
“還是你懂我。”金嘉意越發用力的握緊他的手。
“我只想着給你最好的,但有時候最好的不一定是你最想要的,這份榮耀是你靠你自己得到的,不需要有負擔,我的夫人能夠擔得起這隻獎盃的分量。”
金嘉意凝視着他的眉眼,眉角彎彎,“我想吻你。”
席宸看着她,靠邊停車,捧着她的頭,輕輕的吻了吻她的額角,“我也想吻你。”
金嘉意羞赧的低下頭,車窗外有一團光影閃過,她詫異的擡了擡頭。
席宸卻是不爲所動的笑道:“隨他們拍。”
金嘉意愣了愣,回過神之後越發曖昧的吻住他的脣。
不遠處埋伏在公寓外的記者們歡呼雀躍的拍的不亦樂乎,瞧着相框內琴瑟和鳴的兩人,果真如同外界流傳那樣,他們之間的那種感覺,就像是水到渠成的自然,絕非是刻意的演出來的。
席宸是真的愛着金嘉意啊。
鼎鼎大名的席氏總裁是真心娶回了娛樂圈的小明星啊。
而且這個明星品行還不是特別好,在記者眼中愛耍大牌,在前輩眼裡目中無人,在影迷心中靠潛規則上位,這樣一個污跡斑斑的人竟然是席宸唯一愛過的女人,更是娶了回去當席夫人的女人。
這劇情儼然比那些八點檔的狗血家庭劇還精彩,看得人心潮澎湃,恨不得天天追,夜夜追,死咬着也要追下去。
翌日,天色較好,海濱酒店頂樓,《家人》劇組特別設置的慶功宴,不僅爲了慶祝首日票房告捷,更是爲了祝賀剛剛在國際上拿下重獎的金嘉意。
媒體們圍觀在酒店入口處,想着一睹爲快衆多來參加晚宴的名流巨星們。
也不知道這些平日裡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巨星們是衝着沈琦名導來,還是爲了恭維金嘉意纔出現,總而言之,今日的晚宴來了大半個娛樂圈是不爭的事實。
一輛輛高級保姆車停靠在酒店入口處,記者們興致盎然的採訪着一個又一個一線二線明星們。
其中最引人注意的當真算是四大影帝,華國目前票房保證的四名重量級男演員竟然來了三位。
“姜影帝聽說剛剛從M國回來,這剛下飛機就趕過來了?”記者們見縫插針的追上前興奮的問着。
姜一城不置可否,笑道:“如此盛會,我當然要來蹭一把熱度了。”
“那不是簡宏的老婆幸月小姐嗎?”一人指了指從計程車內走下的女人。
幸月已經褪去了前段日子的憔悴,穿着齊膝短裙,落落大方的出現。
簡宏去世之後,他的經紀人本打算重新培養新人,但又念及着與簡宏的那些年情誼,特意安排了幸月的出道。
幸月不同於別的女星,畢竟她現在已經快三十,如此年齡出道,備受困難,但憑着簡宏這些年的人脈,她雖說沒有什麼演技,但也能出入各大電視臺的節目宣傳造勢,目前接拍了四五支有分量的廣告。
“幸月聽說你現在打算全面發展演藝事業,已經洽談了三部影視劇,請問這是真的嗎?”
幸月與着簡宏有着不謀而合的味道,兩人在大衆面前都是謙虛有禮,甚至讓人覺得這個人不似高高在上的明星,就如同鄰家女孩那般溫暖。
她莞爾,“我目前還是一個新人,已經很多年沒有演過戲了,這一次能夠進入娛樂圈,是各位前輩們的提攜,我很珍惜這樣的機會。”
“聽說簡宏以前代言的一部分廣告都由你續約。”
“這是廣告商對亡夫的尊重,我很感激他們並沒有因爲他的去世而說出違約的事。”
“但我聽說的是廣告商本打算追究簡宏的違約金,是因爲金嘉意在其中周旋?”
幸月面上的笑容僵了僵,隨後很快的被掩飾過去,她道:“很感激金小姐,這裡面的確有金小姐的幫助,我相信我老公的眼光,他不會看岔任何一個人的品行。”
“如此說來幸月你進入娛樂圈也是因爲有金嘉意的幫助了?”
“不,這事我得感謝承星總裁秦總,是他給了我機會,說實話我這樣一個年齡的人,想要一步登天很難,更別說接拍什麼廣告和影視劇,很感謝秦總能夠看在簡宏的情分上給我這個機會,我會倍感珍惜,試着去進入他曾經輝煌過的世界。”
記者們有些不忍心再追問下去,簡宏的遺世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是一個很深沉的痛,都不想再涉及的痛。
特別在廣大影迷心中,彷彿永遠都空了一個位置,只怕等《變異人》上映之後,簡宏兩個字又會像針一樣扎進所有人的心臟裡,雖不見傷痕,卻疼的窒息。
幸月在經紀人的護送下進入酒店。
一輛賓利車緩慢的駛入酒店前,記者們蜂擁而至。
金嘉意穿着羽絨服,很巧妙的將自己的身材藏匿進衣服中,她很是自然的對着所有鏡頭莞爾一笑,隨後在一衆保鏢的維護下,高調的進入酒店。
匆匆一瞥,讓記者們只來得及拍下唯一一張入場時的背影照。
“今天這慶功宴還真是熱鬧,我進入這個圈子這麼久來,還是第一次看到一部電影的慶功宴辦的跟頒獎典禮似的。”一名二線演員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裡酸話着。
“是啊,傳聞都說這金嘉意的影后桂冠是席氏花了重金纔買下的,這樣的造勢,也不怕被打臉。”另一人小聲嘀咕道。
“說起《家人》這部電影,我還特地去影廳觀影過,雖說演技可圈可點,但也沒有那個本事比得過國際上那些大咖們,舉辦這樣的慶功宴,也不怕惹人笑話。”
“說來我們這些人中就只有沈姐有那個資質去質疑,畢竟你們可是合作過一部劇。”幾道目光齊刷刷的落在沈欣的身上。
沈欣嘴角微揚,呡了一口酒水,不以爲意道:“這話可不好說,就算人家演技一無是處,只要是有席氏撐腰,就算是黑的也有人給說成白的,演技平平也能被說成演技登峰造極。”
“沈姐這話說的沒錯,誰叫人家身後有一個大企業在出謀劃策,咱們這種沒有背景的人,只得一步一步慢慢爬。”
沈欣目光深邃的落在人羣中引人注目的身影上,端着酒杯的手不由自主的緊了緊。
“瞧瞧那些人都恨不得把熱臉貼在人家的屁股上,那搖尾乞憐的樣子,真是讓人覺得噁心。”一人鄙夷道。
沈欣瞥了對方一眼,冷冷道:“既然覺得噁心,你跑來這裡做什麼?也不嫌惡心?”
那人臉色漲紅,“我、我不過就是過來看看,湊湊熱鬧。”
“今天這渾水摸魚的人可不少啊。”沈欣冷嘲熱諷道。
“你——”
“別說的自己多麼高貴,在這個圈子裡有多少人是乾淨的?”沈欣放下酒杯,徑直朝着進入視線範圍內的姜一城走去。
姜一城發覺有人的靠近,紳士般的回了回頭。
沈欣拿過服務員的香檳,恭敬的遞上,“姜哥,您還記得我嗎?”
姜一城回憶了一下關於這張臉的記憶,有些模糊,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們認識?”
“我剛出道的時候跟您合作過一支MV。”沈欣羞澀的紅了紅臉。
姜一城恍然大悟,“年齡大了,倒是記憶退化了。”
“姜哥可能已經忘了我,那事已經很多年了。”
“我倒是想起來了一點,你叫沈——”
“我叫沈欣。”她自我介紹着。
姜一城連忙點頭,“對對對,就是沈欣,當時你才十幾歲吧,臉圓圓的。”
“那時候還有點嬰兒肥。”
“難怪我不記得你了,沈小姐現在可出落的亭亭玉立,很漂亮啊。”
“姜哥說笑了。”沈欣掩嘴一笑,“這些年姜哥都在國外拍戲,還以爲沒機會再跟您見面了。您可是我一直的偶像,您的每一部劇我都會第一時間去觀影,這麼多年了,就想着跟您再說幾句話。”
“這姜影帝不知不覺間就把咱們的沈美人給迷惑的神魂顛倒,果真不愧是女人眼中第一想要嫁的大明星啊。”邵梓易舉杯而來,不忘揶揄兩句。
姜一城笑道:“說來我的魅力自然是不如邵影帝了,不僅能夠迷得了那些童真的女孩們,連咱們伊伊都拜倒在你的西裝褲下,我可是望塵莫及啊。”
“姜哥可真會拿我開玩笑。”江伊伊站在邵梓易身旁,外人第一眼看去定然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登對。
姜一城搖搖頭,“我這可是肺腑之言,瞧瞧你們這出雙入對的恩愛,不知道得浪費多少記者手中的菲林。”
“說起恩愛,咱們怎麼比得了今天的主人翁。”邵梓易看向人羣中兩兩相攜走過的身影。
席宸站在金嘉意身旁,他的視線不會脫離她三秒,無路她走到那裡,他便是亦步亦趨的跟着,不說話,就這樣沉默不語的跟隨,讓她一回頭,自己便在她的視線範圍內,那是一種信任。
沈琦輕咳一聲,總覺得自己的壓力過大,畢竟這是他第一次接觸席宸,那樣一個如同傳說一樣存在的商界大鱷,一句話便能決定他演藝生涯的王者,他得如何的控制自己的心緒才能不讓人察覺出他此時此刻的緊張?
可是無論他表現的如何淡定,那眉眼處情不自禁外露的懼意依舊一覽無遺。
金嘉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道:“沈導覺得冷?”
沈琦苦笑道:“不冷不冷。”
“我見沈導這彆扭的動作,還以爲你覺得冷了。”
沈琦湊到她面前,壓低着聲音,“席總是不是不高興了?”
“沈導爲什麼會這麼認爲?”
“我見席總面上毫無喜色,他是不是不喜歡咱們這樣的宴會?”沈琦擔憂着問道。
金嘉意斜睨了一眼身後面無表情的男人,說道:“席總可是不高興了?”
聞言,沈琦後背一僵,小祖宗你老人家還真敢問啊。
席宸不明她的言外之意,脫口而出,“爲什麼這麼問?”
金嘉意放下水杯,指尖輕輕的拂過他的眉間,道:“笑一笑,你這樣嚇着咱們沈導了。”
席宸瞄了一眼噤若寒蟬的沈琦,嘴角微微上揚,似在笑,又不像是笑,這皮笑肉不笑的模樣看在外人眼裡,越發驚心駭目,不敢直視。
“自然一點。”金嘉意就這麼在衆目睽睽之下捧着席宸的臉,一點一點的將他的眉間往上翹。
席宸咳了咳,“夫人,很多人看着。”
金嘉意收回手,繼續指導着他,“看着我,笑一笑。”
席宸自然而然的抿脣一笑,沒有半分刻意。
金嘉意心滿意足的點點頭,對着一旁的沈琦說:“看,咱們席總可是很高興的。”
沈琦如芒在背,哭笑不得的望着小祖宗,急忙點頭道:“是,是,高興就好,席總高興就好。”
宴席過半,大多數人都有了些許醉意。
沈欣尋了個角落,打開手機,看着上面的電話,面色一沉。
江天的聲音有些怒意,他吼道:“你跑去那裡做什麼?”
沈欣嘴角高揚,得意一笑,“當然是來慶祝咱們華國女星榮獲金棕獎最佳女主角啊,這等盛會,只怕是娛樂圈裡的人都想來露露臉。”
“你最好給我立刻回來。”江天煩躁的扯了扯領帶,他越來越覺得自己快要掌控不住這個女人了,當初以爲她只是一朵帶刺的玫瑰,卻不料現在是一支帶毒的花,稍有不慎,他辛苦建造的帝國便會因爲這個女人而毀之一旦。
沈欣掛斷電話,懶得跟他多費口舌那般重新走回宴席大廳。
酒過三盞,整個宴會熱鬧非凡。
沈欣坐在沙發上,翹起一腿,目光中帶着笑意,她仰頭一口吞下杯中的紅酒,回味般的舔了舔脣。
“我知道你的秘密。”
莫易卿本是不以爲然的走過休息區,卻是聽見女人明顯帶着威脅語氣的聲音響起,下意識的朝着她的方向看去。
沈欣嬌豔的紅脣不忘挑釁的揚了揚,“你現在一定在回憶在什麼地方見過我對吧。”
“我並不認識這位小姐。”莫易卿並不打算過多的停留。
“你不認識我,可是我卻認識你。”沈欣站起身,笑靨如花的靠在這給看似還稚嫩的男孩身前。
莫易卿不着痕跡的避開她的觸碰,自上而下的審視對方一眼,不再多言一句,轉身離開。
“前段日子斐易的將軍墓被挖開的時候,曾有一個人突然襲擊了趙祁教授,那個人就是你對吧。”
莫易卿止步,回頭看着這個越發明目張膽威脅自己的女人,眼瞳縮了縮,“我聽不懂這位小姐話裡的意思。”
“我還以爲大家都是聰明人,不用捅破那層透明的紙,看來莫先生很喜歡跟我裝糊塗啊。”沈欣輕輕的撩起他的下巴,笑意更濃,“既然莫先生想聽我說,那我便說個明白。”
莫易卿眼中狠戾一閃而過,他大步流星般走向洗手間。
沈欣臉上的笑容越發難以掩飾,她踩着高跟鞋,步步生蓮的跟在他身後。
莫易卿背對着來人,漠然道:“有話請直說。”
沈欣抽出一根菸,暗暗的點燃,“我很想知道你和金嘉意究竟是什麼關係,爲什麼她要這麼照顧你。”
“你是怎麼知道那個人是我的?”莫易卿不答反問。
“我想要知道你的身份並不難,你只需要回答我的問題就行了,不然我想讓趙祁知道你就是那個企圖殺了他的人,怕是就算有金嘉意撐腰,這娛樂圈也沒有你的立足之地了。”
“你覺得一個大歷史家會憑你一個藝人的三言兩語就懷疑一個男孩?”
“你在我眼裡可不像是普通男孩。”沈欣得意的挑眉輕笑,“說吧,你和她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
“既然你知道我們關係不簡單,你覺得憑你這個小小的威脅就能震懾住我?”
“是啊,我這個威脅當然不夠分量,不過我還知道一件事。”沈欣擡眸,眼中映上對方的毫無懼色的眉眼,她道:“你不只有十八歲!”
莫易卿面上的鎮定微微一怵。
沈欣彷彿看穿了他起伏的心緒,湊上前,如花似玉的面容靠在他的耳畔,紅脣輕闔,“雖說這話說出去有點天方夜譚,但也不是不可能,你和那個斐易將軍長得一般無二,說話氣質,行爲舉止,都極爲的像似。”
莫易卿袖中的拳頭不自然的捏緊,他控制着自己的面部神情,沒有外泄一分自己的緊張。
沈欣繼續道:“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接拍《一代佞臣》之前,我特意去查過關於斐瀅斐易的事蹟,我已經觀察了你很久了,從金嘉意接觸你開始,我就覺得你這個小孩太過成熟了,成熟的讓人覺得可怕。”
“這位小姐還真是會開玩笑,只是這玩笑開得有些讓人匪夷所思了。”
“是嗎?就算你不說,我想假以時日我也能查出來,到時候只怕不止你一個人會成爲研究的對象,我想還有一個人也是很有嫌疑。”
莫易卿依舊保持着面上的風平浪靜,恍若真的只是在聽她講了一個很有趣的故事。
沈欣拍了拍他的臉,“想來趙祁挖了斐易的墓,你肯定很生氣纔會去殺他吧,也對,畢竟這可是你自己的墓啊。我想着,如果趙祁再繼續挖斐瀅的墓,會是什麼情景,咱們這位金小姐會不會跟你一樣也惱羞成怒了。”
莫易卿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沒有回覆隻字片語,徑直離開。
沈欣得意忘形的上揚着嘴角,望着男孩離開的背影,眼中的玩味兒意圖更加明顯。
金嘉意剛放下碟子,一道身影立於她的右側。
莫易卿尋着甜點,開口說着:“我先走了。”
金嘉意瞪着他的側臉,冷冷哼了哼,“你是一個成年人,不需要給我交代你的去留。”
莫易卿點了點頭,看着她再一次拿起蛋糕,蹙眉道:“你什麼時候開始這麼喜歡吃甜食了?”
“你以前有問過我喜歡什麼嗎?”
莫易卿語塞,他好像從來就不清楚自家胞姐喜歡吃什麼,反正在她眼裡不喜歡的東西都會被清除的乾乾淨淨,包括他這個不中用的弟弟。
金嘉意放下盤子,說着:“下週開始就要錄製三天兩夜了,這幾天天氣還有些冷,劇組特意去了H市拍攝,到時候在鏡頭前多說話多表現,別杵着跟木頭似的,你現在竟然進入了娛樂圈,就要學會逢場作戲。”
“我自己會看着辦?”
金嘉意剜了他一眼:“你看着辦?你還想怎麼辦?就用你這比面癱臉還面癱的臉去面對鏡頭,還是就跟空氣一眼隱下自己的存在感?”
“我學不會那些虛情假意的東西。”
“學不會就趁早給我收拾包袱從娛樂圈裡退出。”金嘉意厲聲斥責,“我給你機會不是讓你去耍少爺脾氣的。”
“生活所迫,我也是逼不得已才進入這個圈子,我骨子裡有自己的驕傲。”
“啪。”金嘉意毫不客氣一巴掌拍在他的腦門上。
“……”莫易卿沉了沉臉色,卻是有怒不敢言。
“我打你了,你該說什麼?”
莫易卿沒有動作。
金嘉意哼道:“這就是你所謂的驕傲?”
莫易卿依舊一言未發。
金嘉意雙手環繞抱在胸前,氣勢更甚,“在我面前,你的驕傲一文不值。”
莫易卿低下頭,無人能看清他臉上的喜怒。
“我知道你放不下你的將軍顏面,可是那又如何?你現在是莫易卿,你以前的身份是什麼,都隨着那座墓棺而被掩埋。”
莫易卿自始至終都低着頭。
金嘉意擡起他的頭,意味深長的凝望着他的眼,“上輩子的斐易已經讓我很失望了,這一輩子別再讓我也失望。我的弟弟從來就不是隻會靠着自家姐姐才受人尊敬的傀儡,他是男人,頂天立地靠自己能力的男人。”
莫易卿心口一滯,看着盪漾在她瞳孔裡的自己,闊別已久的溫暖,就如同小時候她會牽着自己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天冷了會抱着他取暖,天熱了會給他打扇子。
她曾對他,比誰都愛憐幼弟。因爲我們是……家人!
可從什麼開始姐姐變了?
她逼着他習武,逼着他學會兵法,逼着他出入朝堂,更是逼着他披荊斬棘上陣殺敵。
第一次出征,他九死一生吊着一口氣回來,斐瀅卻是連看都未曾看他一眼,只差人來報,說是斐家沒有敗軍之將,傷好了就滾回軍營裡。
寒來暑往,又一年春暖花開之時,他再次掛帥出征,那一次他大獲全勝,本以爲姐姐會誇他了,卻等來她一句:傷敵一萬,自損八千,你這位大將軍有辱門楣。
他不甘心,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就想着突然有一天姐姐會因爲他而驕傲,會對他說小易你平安回來就好。
可是等到死,她只給了自己一個華而不實的將軍墓。
“果真只是一個悶葫蘆。”金嘉意嘆口氣。
莫易卿往着她離開的背影,再一次低下頭,似是自言自語着:“我如果表現好了,你會誇我嗎?”
……
夜晚的風肆虐的吹拂過路邊的樹梢,一輛奧迪疾馳駛上國道。
高架橋上一人迎風而站。
凌晨的馬路上,車輛極少,沈欣喝了點酒,開車時有些醉意,她降下車窗,企圖清醒清醒自己。
“嘭!”一聲巨響從車頂上傳來。
沈欣本能的踩住剎車,她剛剛是喝醉了嗎?爲什麼她看見有人從天橋上跳了下來?跳下來的那個人好像還砸在了她的車上。
突然,一道身影從車頂上探下頭,直直望着驚慌失措狀態下的沈欣。
沈欣被嚇了一跳,腳不由自主的踩下剎車。
莫易卿似乎料到了她會剎車,雙手緊緊的扣着車門縫隙。
沈欣驚惶未定的瞪着倒掛在自己車前的身影,忐忑的揉了揉眼。
莫易卿面無表情的盯着車內被嚇得花容失色的女人,翻身而過,堪堪落在車前處。
沈欣回過神,大驚失色的指着從橋上跳下來的男人。
“啪。”莫易卿就這般用着自己的拳頭砸過擋風玻璃,瞧着瞬間如同蜘蛛網裂開的玻璃,拳頭再狠狠一擊,玻璃瞬間碎成一片一片散落。
沈欣慌亂中下意識的踩下油門,車子瞬間失去平衡的衝出馬路。
莫易卿一躍跳進車裡,就這麼泰然自若的坐在駕駛位上。
沈欣看清前面的路況,急忙反轉着方向盤,最後車子重重的撞在了隔離帶上,她喘着氣,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你、你、你是人、還是鬼?”沈欣不敢置信的瞪着從那麼高跳下去卻是毫髮未損的男人。
莫易卿扭頭,依然是一聲未吭的盯着她。
沈欣拿出手機,想着報警,突然掌心一空,剛剛還在自己手中的手機卻是不見蹤影。
莫易卿毫不客氣的將手機拋向車窗外。
沈欣急忙推開車門,可是她定神一看,自己竟被卡住了駕駛位上。
“我是一位紳士,一般而言都不會打女人。”莫易卿戴上手套,聲音如同往常不溫不火。
沈欣喘着粗氣,求饒着:“莫先生,我不是故意威脅你的,我就是開個玩笑。”
“嗯,你開的這個玩笑挺有意思的,我挺想聽聽接下來的後續發展。”
沈欣慌了神,身體忍不住的想着往後退。
莫易卿直視着她眼底無處遁形的恐懼,繼續道:“你可以繼續開始演講你的故事了,我會洗耳恭聽。”
沈欣吞嚥一口口水,反正已經沒有了退路,她直言不諱道:“你認爲憑一個弱女子就能查出你們的秘密?這些事都是別人告訴我的,你放過我,我就告訴你是誰查出來的。”
“這是個不錯的條件,我想我會好好的考慮考慮。”
沈欣高懸的心臟緩緩的落下,她縮了縮脖子,降下方纔在宴席之上那咄咄逼人的氣勢,她小聲道:“莫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得罪你的,我都是被逼的,是那個人爲了逼出你的身份故意才讓我這麼對你說的,你大人大量放過我一次好不好?”
“你放心,我說過的,我不會打女人。”莫易卿捏了捏拳頭。
沈欣摸不準他的心思,小心謹慎的問着,“對不起,我不知道我這樣的行爲會惹怒你,我以後一定會三緘其口,不會對任何人說出一個字。”
“我只相信一種人不會透露秘密。”
聞言,沈欣心口一滯,“不,不,我發誓我不會說出去,你說過的不會打女人,不會欺負女人的。”
莫易卿瞧着哭的淚眼朦朧的女人,依舊是毫無表情的說着:“是啊,我從來不會打女人。”
沈欣放鬆了戒備,只是她剛剛呼了一口氣,男人的手已經狠狠的遏制住了她的喉嚨。
莫易卿道:“我不會打女人,但可沒說過不會殺女人,企圖窺探我秘密的人,無論她是誰,都得死!”
“唔,唔。”沈欣瞠目,不停的反抗掙扎着,她看着他,嘴裡好像在說着什麼。
莫易卿沒有給她再說話的機會,而是漸漸的加大指間的力度,他語氣冰冷,“你放心,至於你幕後指使者,我想他會很快來陪你作伴,一路好走。”
沈欣來不及說出一個字,肺裡的氧氣被一點一點的擠壓出去,她的意識恍恍惚惚,彷彿眼睛裡再也看不見任何景物。
莫易卿試了試她的鼻息,確信已經氣絕之後從破碎的車前一躍而下。
不遠處,警鳴聲由遠及近,他尋了一眼四周,直接翻越橫欄,消失在道路另一側。
午夜凌晨時分,一則新聞震驚整個娛樂圈。
藝人沈欣駕車在回家路上突遭橫禍,已經香消玉殞,於半個小時前宣佈死亡。
沈欣雖說不是什麼一線巨星,但也是目前風頭正盛的當紅小花旦,前陣子主演的《一代佞臣》正好奪下了黃金時段的收視冠軍,更是參加了幾家電視臺的綜藝節目,名聲可謂是水漲船高,隨時都能躋身入一線花旦之內。
她突然死亡的消息震驚了所有粉絲,微博上,新聞上早已是炸開了鍋。
輿論施壓,警方不得不即刻立案處理,沿途監控被調出,但卻並沒有查出任何可疑人員。
而更讓人不解的便是沈欣出事的那輛車頂上被砸出了一個深凹,從上面的弧度看來好像是一雙腳的痕跡。
專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很有可能是有人從天橋上跳下來逼停了沈欣的車,進而行兇。
這消息一出,全城愕然,衆人猜忌,這無非就是那些所謂的專家爲了交差而故意杜撰出來的理由。
從天橋上跳下來,還是要不偏不倚的跳在疾馳而過的車輛上?
粉絲們嗆聲:你怎麼不說是從天上掉下來一人嫉妒咱們沈欣貌美如花才起了殺心。
莫易卿關掉電視,他披着毛巾坐在沙發上,權衡利弊之後,拿出手機。
“叮……”手機鈴聲就像是午夜幽鈴那般驚醒正在熟睡中的人。
陳亦城睡意惺忪的按下接聽,低沉的嗓音帶着濃濃的威脅語氣,“你最好給老子一個能抵得上你這條命的理由,否則老子立刻剁了你。”
“我可能遇到一件麻煩事了。”莫易卿並不打算拖泥帶水,直接開門見山的說着。
陳亦城聽見熟悉的聲音,瞬間清醒過來,他看了一眼窗外,這夜深寧靜的時候,最適合說悄悄話了。
莫易卿摘下頭上的毛巾,繼續道:“我本不打算麻煩你可是——”
“現在知道哥的好處的吧?哥就知道你小子遲早會有闖禍的那一天,哥可是隨時都準備好了幫你擦屁股的善後行動。”
莫易卿突然有些後悔了,找這個不靠譜的城少真的妥當嗎?
可是他又不想讓金嘉意知道自己闖了這樣的禍,如果想要不露聲色的擺平這件事,他想不出第二人有這樣的能力。
陳亦城很是嚴肅道:“說吧,哪怕是殺人放火的事,哥也能替你處理乾淨。”
“我殺了一個人。”
“嗯,殺人了。”陳亦城脫口而出,片刻之後,他噌的一聲從牀上站起來,爲什麼聽對方的語氣好像覺得殺人跟殺豬沒什麼區別?
他丫的殺了人?
他丫的哪根筋沒有搭對跑去做這種事?
莫易卿聽見對方壓抑的怒吼聲,問道:“城少覺得很爲難?”
陳亦城深吸一口氣,穩住氣息道:“能告訴哥,你爲什麼會想不通去玩殺人遊戲呢?”
“她知道了我的秘密。”莫易卿道。
“秘密?”陳亦城來了精神,“什麼秘密?”
“知道這個秘密的人都必須死,城少還想知道嗎?”
陳亦城不安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爲什麼突然覺得有些涼,他輕咳一聲,“那個人是什麼身份?現在交給哪家警局在處理?”
“她叫沈欣,在城北稽查隊。”
陳亦城扯了扯自己的頭髮,仍舊想不通,再次試探性的問道:“她就算知道了你的秘密,也犯不着殺人滅口啊,難道你的秘密真的不能見人?”
“城少應該知道我只是不想讓更多的人去窺探沈欣的事,而不是怕被調查出來,我做事很乾淨,絕對不會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陳亦城興致缺缺的躺回牀上,“行,我知道了,我不問了。不過這事我幫了你,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一點好處?”
“……”莫易卿沉默了。
陳亦城笑道:“上次你給金嘉意炒的蛋炒飯挺好吃的,也給我做一份啊,用你那滿滿的愛意給我炒一份。”
莫易卿沒有回覆,徑自掛斷通訊。
他看着窗外的星辰點點,眉頭微蹙,這事再這麼鬧下去,的確不妥當。
“叮咚……”門鈴輕響。
莫易卿警覺的看着那扇緊閉的門,卻是在躊躇要不要去打開。
“叮咚……”門鈴再響。
他依然沒有動作。
“莫易卿,我知道你在裡面,給我開門。”女人的聲音帶着抑制不住的怒意從門外傳來。
莫易卿聞聲虎軀一震,放下手機走到門前,透過貓眼瞧了一眼門外杵着的兩道身影。
金嘉意還沒有換下剛剛的那身禮服,她是剛到家就跑了過來。
莫易卿打開門的剎那,女人的手已經先一步的掐住了他的耳朵。
金嘉意擰着他一路走到客廳處,怒不可遏的摔下手機,屏幕上正巧彈出沈欣死亡的消息。
莫易卿裝作不明覺厲的看着她,一言未發。
金嘉意低下視線,目光如炬的落在他的手背上,上面有被玻璃劃開的細小口子,她道:“說吧,好端端的爲什麼要這麼做?”
“她該死。”
金嘉意眉頭微蹙,這小子最近越來越無法無天了,竟然敢肆無忌憚的想滅口就滅口,雖說這次滅掉的是她早就看不順眼的沈欣,但這小子還真以爲現在這個社會跟以前迦曄王朝一樣,天黑就可以隨隨便便殺人玩了?
“她又是什麼地方得罪了你?”金嘉意追問道。
莫易卿低頭,解釋的話被吞下。
金嘉意繞着這個小子轉上兩圈,將他仔仔細細的看個分明,難道他是因爲自己看不慣沈欣纔會平白無故的想要滅了她?
難道是因爲自己以前暴政,他深受影響,想着看不順眼就滅口?
思及如此,自己真的是罪孽深重啊。
金嘉意嘆口氣,坐回沙發上,軟下語氣,“我不知道你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這件事沒有你想象中那麼簡單,沈欣是有知名度的藝人,她的死絕對不會輕而易舉就被遮掩過去,你這次太草率了。”
“我已經拜託了陳亦城。”莫易卿回覆。
金嘉意瞪着他,吼道:“你竟然讓陳亦城那軍痞子替你善後也沒有想到我?”
莫易卿垂眸,“你會生氣。”
“我在你眼中就是這麼無理取鬧的人?”
“咳咳。”席宸適時的咳嗽一聲,坐在她身側,笑道:“既然這事有了陳亦城出面,不用再過多的擔心了。”
金嘉意嗔了他一眼,“交給陳亦城那個小子我纔是不放心,他這個人毫不靠譜,你曉得他會不會捅出更大的簍子?”
“我相信他。”莫易卿再道。
金嘉意站起身,喘了喘氣,“你竟然肯相信一個外人也不願意相信我?”
莫易卿再次耷拉着脖子,“我不想讓你失望。”
“你不試試怎麼會知道我會不會失望?你以爲我大半夜的跑來你這裡就是爲了跟你嘮嗑解乏了?”金嘉意氣急。
席宸順了順她的氣,莞爾道:“他可能是不想麻煩咱們。”
“就憑你這德行,我就對你不抱什麼希望,一副朽木怎麼雕都雕不成器的德行。”金嘉意戳了戳他的額頭,繞着屋子繼續轉,“如果不是念及上輩子的那點親情,鬼才管你,你現在倒好,竟然相信一個外人都不肯跟我實話實說,還得我自己來問。”
席宸搖搖頭,“就說了你們兩姐弟都是一個性子,嘴硬。”
莫易卿越發低頭不語。
席宸捅破那層紙,直接開口,“她是怕你出事,纔會連夜趕來。”
“……”金嘉意沉默。
“……”莫易卿語塞。
席宸莞爾,“不過看看你現在生龍活虎的,應該沒受傷。”
金嘉意冷冷的轉過頭,“誰會擔心他有沒有事,我就過來看看,還真以爲自己威風凜凜摔不死,敢從天橋上跳下來,你怎麼不試試從天台上跳下來?”
“我會輕功。”莫易卿回答。
金嘉意捏了捏拳頭,突然好想再揍他一頓,只是剛剛上前一步,肚子一緊,她面色一沉。
席宸見狀,心口一慌,忙不迭的扶住她,“怎麼了?”
“肚子、肚子痛。”金嘉意口齒不清的喊着,“痛,痛,肚子痛。”
席宸不敢停留一分一秒,抱起她就往大門跑去。
莫易卿回過神,緊隨在後。
金嘉意緊緊的拽着席宸的領子,痛的她面無血色,她道:“好痛,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下墜,是不是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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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隊排站好了,明天就生娃了,快撒票,嘿嘿。
最後,母親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