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面,是連綿的鮮血,從那個人的身體裡面流出來好多好多。
夏知晚想要報警,可是不管自己怎麼做,都只能癱坐在地上,不能動彈,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個男人在血泊裡面不停地抽搐着,抽搐着。
她的手裡握着那把刀,淋漓的鮮血滴落下來。
想要大聲呼叫,卻發現自己的嗓子就像是被人扼住了,根本發不出任何一種聲音。
她絕望地喊着,最終眼淚都急出來,然而還是沒有用。
“啊……”終於是失聲尖叫了出來。
官逸景本來一直坐在沙發上看書的,聽到聲音立即就仍下書走到了牀邊。
女人披頭散髮地坐在牀上,露在外面的手不停地顫抖着,似乎是恐慌到了極點。
官逸景忍不住伸出手,然而剛觸及到夏知晚的肩膀的時候,卻對上女人猛然投射過來的目光,那裡麪包含着警戒和恐懼,然後在看清是他之後,慢慢地又放鬆下去了。
官逸景的臉上滿是陰霾,他伸出手,將她摟在了懷裡面,“沒事了,別怕,我在這裡。”
夏知晚漸漸放鬆了下來,男人從身後將她摟在自己的懷裡面,神色凝重。
這種姿勢實在是太過親密,就像是親密的戀人一樣。
可明明,他們現在已經不是那種關係了。
夏知晚閉上眼睛,平靜了好一會兒,然後問道,“他有沒有事?”
官逸景冷哼一聲,那種人死一萬次都難以消除他心中的怒氣,簡直就是死不足惜。
“你不用擔心,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好的。”
嘴角扯起一抹苦笑,她似乎又欠了他一個人情呢?
官逸景沒有看清她臉上的表情,只是輕聲溫柔的說,“餓不餓,要不要吃點什麼?”
現在是晚上八點整,她睡了一整天。
夏知晚搖搖頭,“我沒胃口。”
官逸景瞭然也沒有去勉強她,只是淡淡說,“等有胃口了再告訴我吧!”
夏知晚忍不住抓緊了身下的被單,“官逸景,我是不是又欠你一個人情?”
官逸景額角跳了跳,然後想起來,他們已經離婚了,所以她說這些話也無可厚非。
的確,他們已經離婚了,可是自己就是管不住自己要去管她的事情。
於是冷冷的挑眉,“是。”
夏知晚,“對不起!”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說對不起,只不過在沒有話說的時候,她唯一的選擇就是這個了。
官逸景心底有隱隱的憤怒升起,“我幫你也只不過是因爲……:頓了頓,他選了一個能說服自己的理由,“爸在動手術之前跟我說了很多,他要我好好照顧你!”
這個理由說出來,他的心才稍微安定了下來。
夏知晚低頭,看着自己掌心的紋路,這個理由的確無可挑剔。
因爲愧疚,內心不安,所以纔想要贖罪。
那麼她能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幫助。
答案是……不能。
不管是因爲什麼原因她都已經再也不想和他牽扯在一起了。
在審訊室裡面,有很多次,大腦裡面劃過的就是他的臉,出事了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可是很多次她都選擇地將這個念頭從心裡面抹去。
她都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沒有人幫她,那麼坐牢什麼的,已經想好了。
嘴角扯起了一個笑容,“你不可能照顧我一輩子的。”
官逸景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住了,然後淡定地說,“嗯,那就等你找到可以照顧你的人再說吧!”
現在,他還可以插手她的事情。
夏知晚沉默了,說不出的心累。
“你在這裡先住着,一會兒律師過來,如果那邊執意要起訴的話,陸嘉年會幫你擺平一切的。”
夏知晚沒有說好也沒說不好,就這樣默默地低頭看着被子上的花紋。
不一會兒,陸嘉年就過來了。
陸嘉年照顧着她的心情,於是長話短說,“夏小姐要是不願意說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我們可以從……”
“事情的起因也可以不說嗎?
陸嘉年的內心獨白:我是怕你回想起來受不了刺激。
”如果你不願意……“
“那天晚上,我睡到半夜聽見客廳有動靜,就起來看了,發現王晉不知道怎麼就出現在那裡,他可能配了鑰匙,或者是撬了鎖,喝了酒,有點神志不清。”夏知晚目光平靜,語氣淡然似乎在說着一件和自己沒有關係的事情,“後來我反抗的時候,他沒留神被我跑了,可是他抓住我的腳,我向前栽倒的時候,手上防身的刀子就捅進他的身體裡面了。”
陸嘉年的額角跳了一下,一旁一直沉默的官逸景的眉頭也深深皺起。
“這麼說,你是屬於正當防衛,只不過還有一個當事人目前沒有醒過來,如果你說的屬實的話,應該不會有責任,而他可能會被指控強姦未遂和私闖民宅,會承擔法律責任的。”
官逸景在聽到強姦兩個字的時候,神色頓時落下一陣重重的陰霾。
陸嘉年瞭解到了情況之後,就回去擬起訴書了,在離開的時候,他的表情很鄭重,“官先生你放心,我一定會讓那個敗類在牢裡面過完下半輩子的。”
心中有恨意在一圈一圈的蔓延,陸嘉年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些塵封在記憶裡面的事情。
有個女孩對他說,“嘉年,我好髒,我不想活了。”
隨後就在那個殘陽如血的傍晚將生命定格在了二十歲。
官逸景重新回到房間裡面,替她倒了一杯水,“把這件事情忘了吧!”
夏知晚接過水,面色無波,然後不冷不熱地說,“強姦犯都沒有好下場的,對嗎?”
像是在問他,又不像是。
官逸景的心裡面猛然就被扎進了一根刺,疼得強烈而又明顯。
或許有些錯誤,從一開始就註定了無法挽回了。
就像是扎進生命裡的一根刺,無論什麼時候提及都會鮮血淋淋。
他們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他有很大責任不是嗎?
夏知晚放下杯子,似乎像是沒有說過剛纔的話一樣,“我有點累了,可以讓我先休息一下嗎?”
“好……”官逸景嗓音低沉而又幹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