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讓夏知晚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她歪着頭思考了一會兒,纔想起他話裡的意思,但是卻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這個問題,讓她重新審視起官逸景來了。
從一開始的無視冷漠到現在的溫柔寵溺。
他對自己真的是變了很多很多,也許一開始是不美好的,但是有些事情不正是慢慢改變了,他願意給自己機會來提升工作過的質量,也肯在無意之中幫自己解圍,還會不動聲色地關心自己。
雖然有的時候脾氣不太好。
想到這裡,不由得勾了勾脣角,將剛纔的戾氣一掃而空。
這半天的沉默讓白昭庭心不平靜到不行,他突然懊悔自己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這是別人的家事,與自己有什麼關係呢。
就算在喜歡,那也只能埋在心裡面了。
他從來都有一千萬種想要見她的理由,卻少了一種可以見她的身份。
想到這裡,卻發現副駕駛座上的女人,一掃剛纔的陰霾,用一種很溫柔很溫柔的聲音輕輕說着,“他對我挺好的。”
剎那間,他彷彿聽到了心裡某處碎裂了的聲音。
他沉默片刻,理了理思緒,然後用一種淡然的,就像是朋友之間詢問的語氣說,“你這麼早結婚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夏知晚撇撇嘴,“我也沒想好,稀裡糊塗就嫁了過去。”
白昭庭不清楚她結婚的真實原因,但是他知道這其中肯定有什麼內幕存在,夏知晚不是一個愛慕虛榮的女人。
“知晚,我記得你不是一個貪戀富貴的人。”
夏知晚輕輕笑着,“十八歲的我可能自恃清高,覺得金錢富貴什麼的都是浮雲,可是後來,我媽生病了,我才發現,沒有錢你真得什麼事都做不成,官家肯幫我,我已經感激不盡了,所以,不管他們提出什麼要求,我都會答應的。”
沒等白昭庭說話,夏知晚繼續自顧自地說着,“其實也是我愛慕虛榮,官家有權有勢,可以給我媽請最好的醫生,所以,說到底還是我高攀了。”
所以,即便,顧鳶對她再也沒有好臉色,她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和她對着來,即便有時候和官逸景對着來,其實說到底,還是因爲心虛,因爲底氣不足,所以,想通過這種不屈服的方式來保存自己僅有的一點尊嚴。
真是可悲。
車內的氣氛有些壓抑。
“學長,你知道嗎?剛纔可嚇死我了,那個王八蛋不知道怎麼跑到男廁所來了,還一臉色眯眯地看着我,我跑了兩次都沒有跑掉,最後我假意屈服,才讓我找到機會逃跑的,還好後來遇到了你,不然我真的不敢想……。”
她說這話的時候。沒有一開始的驚慌失措和恐慌憤怒,而是在心情平復之後用一種淡然的語氣說着。
白昭庭心裡突然感到一陣寬慰。
“沒事了沒事了,都過去了,不要再想了。”
白昭庭側過臉去看她,她微微撅起了嘴,臉上還是氣鼓鼓的樣子,他突然想到一個詞語,紅顏禍水。
她這樣的姿色,的確會令男人把持不住。
然而,無論以後發生什麼,該給她擁抱和溫暖的,再也不是自己了,出國的那三年時光裡,他早已蹉跎和錯失了太多東西。
以至於現在,拼命想找回也找回不來了。
“那個王八蛋,只恨我還沒有好好修理他。”夏知晚氣鼓鼓地說道。
“多行不義必自斃,他到底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卻視法律如同兒戲,相信我,他的好日子不會長久的。”
夏知晚聽了,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你來這裡也是和同事來聚餐的嗎?”
白昭庭一愣,然後順着她的意思點了點頭。
其實他來這裡,完全是被他的父親逼迫的,他在檢察院工作,自然要認識不少官場上的朋友,而他的大哥白敬亭這麼多年來關係已經縱橫交錯,如同一張網一樣,政界,軍界,商界都有關係網絡,而他,則是白家紮根政界的一顆墊腳石而已。
的確,他喜歡檢察官這個職業,但是同時,他又面對着太多太多的無奈。
他崇尚公平正義,但是他的父親和大哥,背後的罪行又是累累,隨便拖出來一條都可以判上個十年八年。
可是白家培養了他,成全了他,他原本以爲自己可以一輩子待在國外,但是他的父親顯然不願意讓自己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人才就這樣埋沒在國外。
從小他就是私生子,被溫如黛冷嘲熱諷長大的,但是在他父親的面前,沒有人敢多說他半個字。
在外人眼裡,他就是矜貴的白家三少,政壇的未來之星。
雖然,他一點也不喜歡。
“知晚,我有和你說過我的家庭嗎?”
夏知晚一愣,怎麼好端端地說起了這個,然而還沒等她回答,白昭庭便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我的家很大,父親也很有錢,我的母親她,”頓了頓,他直接繞過,“我有兩個哥哥,一個接手我父親的生意,一個定居國外,至於我我原以爲我父親對我沒有任何要求,任我自生自滅,可是後來,他還是將我叫回國,按照他的要求,一步一步走着他爲我鋪好的路。”
他一字一句說着,夏知晚也一字一句聽着。
其實自己對白昭庭是沒有那麼深的瞭解。
只知道大學的時候,他就是男神級別的任務,從他穿着打扮及談吐來看,家庭條件應該是很好的。
白昭庭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回憶之中。
他的語氣清幽,就像他一貫是雲淡風輕的樣子。
“學長……”夏知晚突然輕輕出聲,“我到了。”
眼前的別墅華麗古典,別墅外面點了一盞燈。
顯然有人在等她回家。
心口沒有來的就一陣堵塞。,他乾澀開口,“我就不送你了。”
夏知晚點點頭,“學長再見。”
她拎起包,快速走下車去。
車內,白昭庭搖下車窗,看了一眼漸行漸遠的身影。
秋夜裡,寒氣有些重,一陣冷風灌進來,一陣冷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