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看傅小姐給不給我面子了。”宋局把問題再度丟回給傅染。
“今兒都宋局您說了算,”傅染舉起酒杯伸向明成佑,“喝交杯酒總比喝白酒要好,再說宋局幫了我們這麼大的忙,我哪還能得了便宜賣乖呢。”
這席話直把宋局糊得喜逐顏開,要傅染實在不願意他也不敢勉強,畢竟傅頌庭的官職並不比他小,他此次幫忙也不過是做個順水推舟的人情而已,現在見傅染這麼肯給面子,他自然笑得合不攏嘴。
明成佑望着傅染的眼裡藏了些許意外,他了然一笑,手臂錯過去挽住傅染,爾後嘴脣抵着酒杯,一飲而盡。
“好。”宋局仰起脖子,全然忘記方纔說的隨意,他把整杯酒嚥下肚,傅染和明成佑也雙雙入座。
一頓飯下來明成佑喝了不少酒,傅染眼見服務員又給他斟滿杯,她禁不住小聲開了口,“你少喝點吧。”
“傅小姐心疼了?”
“我是怕他醉得找不着北。”
宋局用手指指傅染,“這兒最清醒的要數傅小姐,你一口酒沒喝待會可要負責送三少回去。”
傅染扯了扯嘴角,“那是自然。”
明成佑手臂忽然伸過來摟住傅染的肩膀,不知他是真醉還是耍酒瘋,竟朝着她的臉就是一口。傅染猝不及防,被他撞得生疼,面有慍色也不好當着別人的面發出來,“讓你別喝這麼多酒。”
“不是有你在嗎?”說完,又是一口。
傅染臉在他懷裡漲得通紅,本來就熱,這會被個酒鬼抱住越發動彈不得,宋局他們都是過來人,只呵呵笑着說年輕人到底好,想怎樣就怎樣。
一頓飯好不容易捱過去,不知誰又提出來要打麻將。
傅染也不好中途離開,只得坐到明成佑身旁,打了幾局,明成佑伸手推推她,“你來。”
“我不會。”
他已經自動退到旁邊,“我教你。”
明成佑醉得個沒形,靠着沙發閉目養神哪裡還管得了她,傅染尷尬地摸牌出牌,也不知亂打些什麼,等散場一結算,竟替明成佑輸了六位數的籌碼。
宋局他們自然是被伺候的舒舒服服,傅染也深諳其道,明成佑無非是借她的手給他們送錢。
把這一干上神一一送走,傅染回頭看到明成佑倚在車窗前,頭低着看不清他的神情,待傅染走近後,明成佑伸手指指,示意她打開。
腳步趔趄坐進副駕駛座,明成佑手掌撐額,傅染替他繫好安全帶,“還好吧?”
“你試試灌滿一斤白酒看。”
傅染掏出車鑰匙發動引擎,“我送你回去。”
中景濠庭。
尤應蕊伸手遞給出租車司機兩張百元大鈔,“不用找了,你幫我把行李拿到門口吧。”
出租車晚間生意本來就不好,遇到個出手闊綽的自然歡喜,尤應蕊擡頭望向眼前的別墅,裡頭漆黑一片,看來明成佑不在家。
她跟他說好是明天白天的班機,晚上出現在這原也是打算給明成佑個驚喜。
尤應蕊拖着僅有的行李走進花園內,她有中景濠庭的鑰匙,鑰匙圈歡快的在指尖飛舞,一串鑰匙對一個女人來說意味着什麼,應該沒人不懂。
尤應蕊走進玄關,從鞋櫃內拿出雙拖鞋,她彎腰把鞋子塞進去,想了想,又把鞋子拿出來找了個隱秘的地方藏起來。
她說過要給明成佑個驚喜。
拿着行李上樓,明成佑果然還未到家,尤應蕊把行李箱塞進衣櫥內,房間裡只有一個人住過的痕跡,她走進洗手間,看到明成佑的剃鬚刀和漱口水等物品凌亂擺着。
尤應蕊伸手收拾,也不知傭人是請來幹嘛的,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尤應蕊在洗手間轉了圈,一個人的洗漱用品,一個人的浴袍,幸好,沒有別人的痕跡。
她在房間內並未開燈,也沒有給明成佑打電話,尤應蕊走出二樓陽臺,夜色漆黑如墨,心裡的急切和興奮隨着等待時間的漫長而越堆越重。她現在就想見到明成佑,哪怕聽聽他的聲音,讓她看着也好。
視眼中出現一輛車子,由遠及近,到了中景濠庭的門口,尤應蕊就着夜色才勉強認出是一輛紅色的車。
車上的人並未立即下來。
尤應蕊緊張地揪着胸口,心跳越漸加速,好像有什麼即將要呼之欲出。
傅染解開安全帶,明成佑面色慘白,眉頭緊緊蹙起,原本性感的薄脣無力抿成道直線。
傅染伸手推了推他,“到了。”
明成佑胃裡一陣翻騰,猛地推開傅染的手下車,他快速衝到路牙石旁劇烈嘔吐。
也只是乾嘔,吐也吐不出東西來。
傅染從另一側下車。
尤應蕊身子往後縮,儘管相隔甚遠她卻一眼能認出傅染來,她們彼此是對方心裡的一根刺,尷尬的身份始終不能介懷。尤應蕊忍着眼淚,不敢讓明成佑和傅染髮現她。
傅染大步走向明成佑身邊,伸手在他背後輕拍。
見他這樣難受,傅染心裡是說不出的滋味,“我扶你上樓吧,喝點水有可能會好受些。”
明成佑彎着腰不動,傅染拉住他的胳膊讓他搭向她的肩膀,明成佑眸內透出半分醉意半分清醒的迷離,他怔怔望向傅染,似是不確定,重重喚了句,“有染?”
她腳步一滯,眼睛盯着門口不敢別回去看明成佑的臉,握住他腰際的手不由緊了緊。
走進客廳,鞋子也沒換,傅染帶着明成佑往二樓方向走去。
尤應蕊回神時樓下哪還有兩人的身影,她想起明成佑的警告,急忙想離開,腳步剛回到臥室就聽到門外傳來的腳步聲,她情急之下再度回到陽臺,輕聲將窗簾和落地窗全部拉緊。
與此同時,傅染推門而入,她吃力得將明成佑帶到牀邊,傅染打開牀頭燈,給他接了杯水,“喝吧。”
明成佑拿過水杯,乖乖喝完。
傅染滿頭大汗,累得直喘氣。
明成佑擡起臉,眼裡的瀲灩之色轉爲曖昧,“現在沒有別人了,你要是熱的話可以脫。”
傅染見他酒醒了些,“你早點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今晚留在這吧。”
傅染一驚,沒想到明成佑會提這樣的要求。
眼見她臉色不自然,明成佑笑着伸出雙手撐在身側,“我是說很晚了回去不安全,二三樓房間多得是,你可以隨便挑,”見她眼裡的戒備之色慢慢退去,他這才補了句,“緊張什麼,我沒說讓你跟我睡一張牀。”
陽臺外,尤應蕊縮在陰冷的角落內,屋裡明成佑和傅染的對話一字不差落入她耳內,她咬緊脣肉,細想兩年來,明成佑就從來沒跟她這樣說過話。
他語調帶着調侃,卻是難得的輕鬆。
他對着傅染說,讓她留下來?
是要進行到那一步了嗎?這麼快。
尤應蕊小心翼翼探出腦袋,眼睛透過沒有全部掩起的窗簾望向房間內。
“我自己開車不用擔心安全問題,”傅染還是老樣子,面容豔麗神色卻清冷,“我走了。”
她轉身去拿放在牀頭櫃上的手拿包。
明成佑伸手一把將她扯到跟前,手臂繞過傅染小腹將她整個人壓到牀上,他雙手往她耳邊一撐,男上女下的姿勢已擺了出來。
尤應蕊心裡驟然生疼,視線也開始模糊。
傅染頭髮散開,一團烏黑亮麗沿着牀中央平鋪,她嚴肅的連鼻尖都微微皺起,“你又想做什麼?”
“傅染,我要你一句實話。”
傅染抿着嘴脣不說話。
“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歡我,從我們聯姻到現在,你一點點都不曾心動過?”明成佑俊臉逼向傅染,眼裡的厲色令她無處遁逃。
傅染想起往昔,彼時的明三少。
他曾對欺負了她的人說,甩了我老婆巴掌還敢說有事求上門?有多遠閃多遠去。
她記憶裡最深的一句話,永遠是明成佑對她說的,傅染,我們結婚吧。
眼裡氤氳出薄暮,傅染失神地盯着明成佑,他們隔得很近,彼此的氣息都能相互感應得到,明成佑望入她潭底,那汪黑色似要拉着他一道沉淪,他試着掙扎,無力,明成佑嘴脣封住傅染,雙手同她緊緊相擁,那骨子力道,恨不能將她生生嵌入自己體內。
尤應蕊伸手掩住嘴,鼻尖酸澀難止,她慌忙從包內小聲地翻出手機,按了快捷鍵撥通明成佑的電話。
特殊的彩鈴聲尖銳傳來,明成佑咻然睜眼,眸底的迷茫和悵然頃刻散盡,傅染也伸手輕推了推他的胸膛。
明成佑身子移開,伸手把傅染從牀上拉起身,她站在牀邊稍作整理,毫不猶豫拿起包,“你休息吧。”
說完,近乎是落荒而逃。
手機鈴聲還在持續,明成佑擡眼望着傅染走出去的方向,尤應蕊縮着兩腿,眼神穿過落地窗定定睨住明成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