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死去哪裡？”之前怎麼喊都不肯起來的養父，這會兒卻突然坐了起來，真是犯賤，非要我對他橫眉豎眼才肯聽話，好說歹說反而聽不進去，難怪會生出莫凱那樣惹人厭的兒子來。
“還能去哪，當然是去外面等着你老起牀出來。”我冷笑着離開了房間，反正說着家鄉話，其他人也聽不懂，就算聽懂了也無所謂，我已經不打算做一個任人欺負的乖乖女了，那樣也沒好下場的。
等了好一會兒，養父才磨磨蹭蹭的出來，對我吹鬍子瞪眼的，要我馬上帶他去見莫凱，其實現在能不能見到莫凱我也不知道，但瞭解具體的情況是必須的，真希望他能在裡多呆幾年好好改造。
我之前沒接觸過坐過大牢的人，但我很期待國家相關部門能把莫凱改造好，只要他能改掉那些壞脾氣重新做人，我還可以對他既往不咎，等他出來之後幫他一把，相信那個時候我不會再這麼窮了。
帶着養父兜兜轉轉來到羈押着莫凱的那個派出所，養父一去就吵着要見莫凱，對方說親屬暫時還不能見嫌疑犯，結果養父當場發飆，真是丟人都丟到派出所來了。
那些工作人員聽不懂養父那滿嘴的家鄉話，只能一臉無奈的看着他女人似的撒潑，而我一邊向他們道歉，一邊在心裡慶幸，好在家裡沒錢，來的只有一個養父，若是養母也來了，那就更難看了。
看工作人員那麼爲難，我只好勸養父冷靜下來，不要給他們添麻煩，這對莫凱沒有好處的，如果他真想見到莫凱，就要按照他們說的做，他們可是執法人員，他再這麼鬧小心自己搭進去。
我好心勸他，結果他卻對唾沫橫飛的對我破口大罵，說我幫着外面一起對付他，還說我讀了幾年書就自以爲了不起，不把他放在眼裡。我承認我是比他多讀了書，所以我才知道不能妨礙人家公務。
鬧騰了好一會兒，養父估計是罵了我終於舒心了，這才安靜下來，聽相關工作人員詳細說說莫凱的情況，只可惜他知識有限，人家說的再怎麼清楚，他都理解不了，只想要人家放了莫凱。
工作人員也沒辦法，只好儘量少理他，而是有什麼就跟我說，後來甚至還有人說，要不是親眼所見，他都不相信眼前這人會是我的父親，而牢裡的人是我弟弟，由此可見多多點書還是有用的。
據我瞭解，莫凱雖然沒有真的把那人給殺了，但也傷的不輕，判刑是一定的，至於要判多少年就要看最終的審判結果了，加上莫凱還有不少的前科，大多都說刑事案件，比如打人和偷竊。
而且這次還參與了賭博，涉及的金額還不少，數罪併罰之下估計判刑不會太輕，他們建議我們最好是請辯護律師，以確保莫凱的個人權益，而且越早請越好，因爲刑事案件一般一個月內就會審判。
我也知道請律師會比較好，但我更知道請律師需要大筆的錢，我目前沒那個能力承擔，也不想爲莫凱這樣的人去借錢，現在對他來說，自然是應該關起來好好改造，能重新做人就更好。
這天我在派出所待了還挺久，他們很有耐性的跟我回答了我的問題，負責接手這個案子的民警還給了我一個手機號碼，讓我以後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打電話諮詢。
至於養父，自從安靜下來之後就沒怎麼說話了，因爲他終於有了點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說的話只有我聽得懂，也知道自己現在面對的是什麼人，沒那個膽子再跟他們鬧，只能傻子似得看着我們聊。
後來我們一起離開了派出所，路上我把了解到的情況都跟養父說了，結果我說了那麼多，他就聽進去了一句請律師對莫凱好，可能會讓他少判點刑，於是也不管我有沒這個能力就要去請。
“爸，請律師是要花錢的，而且一出手至少就得上千塊，你叫我拿什麼去請？”他以爲這還是在家裡麼，想怎麼使喚我就怎麼使喚我，反正也只要他上下嘴脣碰幾下就行了。
“錢錢錢，你就知道錢，難道錢還能比小凱重要嗎？你是巴不得他在牢裡關一輩子吧？”養父眼睛瞪大的像家裡以前養的那頭老牛，“這些年你又拿了多少錢給我們？你還好意思在我面前提錢？”
如果莫凱再這麼死性不改，我的確是巴不得他牢底坐穿，至少這樣他還能養活自己，而且還是靠着自己的能力，無法再像在外面那樣幹些違法犯罪的事，這也算是爲社會做貢獻了。
“我現在是沒什麼錢給你們，因爲我還沒畢業，需要自己掙錢讀書生活，但我這幾年來也沒少爲莫凱花錢吧？你們不是知道嗎，這不是他第一次在上海惹事了。”想到以前的事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這個我不管，既然警察說給小凱請律師好，那你就給我去請，錢的事你自己想辦法，反正你不是大學生麼，有的是本事。”養父這是在跟我耍無賴嗎？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這個我也不管，我沒那本事管。”見慣了莫凱的無賴相，我還能對他的耍無賴有什麼感覺，懶得再跟他多說什麼加快步伐往前走，反正就算說了也純粹是浪費口水而已。
“死丫頭！”養父一個箭步衝了上了，一把揪住我的頭髮就往我身上踹來，我越是掙扎就越是扯的頭疼，像是整個投頭皮都要被扯下來了一樣，他一腳下來，我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引來了不少路人的側目注視，窘的我只能向養父求饒，讓他有什麼話等回去了再說，不要在這裡丟人現眼了，我實在是丟不起這個人，可他壓根就聽不進去。
養父扯着我的頭髮不肯放手，腳下也不消停，在我身後亂踹，一邊還在逼我：“你給不給小凱請律師，你把不把他給我弄出來，老子只有這麼一個兒子，你還想讓老子斷子絕孫是不是？”
“你放開我，我求你了。”現在的唯一慶幸的大概就是，養父是在後面拿腳踹我，而不是狠狠的扇我大巴掌，至少還能讓我出門見人，否則鼻青臉腫的我還敢出門嗎？
“你不給小凱請律師，老子今天就把你打死！”養父從眼裡到心裡都只有一個莫凱而已，何曾在乎過我疼不疼，又會不會丟人，他只會狠狠的揍我，對我拳腳相加恨不得把我打死。
“你在幹什麼！”突然，身後響起了一個無比熟悉，讓我魂牽夢繞的聲音，我簡直不敢相信，趁着養父發愣的空隙回頭看了一眼，還真的是他，竟然是趙琛來了，他的身邊還停着一輛陌生的轎車。
他怎麼來了？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我這些天再怎麼想他念他，都不敢想象有朝一日他竟然會主動出現在我的面前，難道我這是在做夢嗎？可眼前的趙琛這麼真實，他還抓着養父的手。
“你是誰？憑什麼管老子的事？”養父回過神來，大概是看趙琛不過是個年輕人，便對他橫眉豎眼了起來。
“你這樣打人是不對的。”趙琛冷聲道，“你再敢打她我就報警。”
“老子教訓自己的女兒關你什麼事？你給老子滾開，信不信老子抽你！”養父脾氣暴躁，連對待一個陌生人態度都這麼差，不過他這滿嘴的方言趙琛又怎麼聽得懂。
“我不許你打她。”趙琛艱難的掰開養父抓住我頭髮的手，把我拉到身後護住，像極了一隻護崽的小母雞，而我好久都沒被他這麼沒護過了，心裡不禁一熱。壓抑的感情瞬間就爆發開來。
再見到趙琛，我恍如隔年，以至於久久的說不出話來，只是愣愣的，癡癡的看着他，如果這真是一場夢的話，我希望永遠不要醒來，就讓我在這場夢裡沉溺至死好了，反正這樣活着也沒意思。
“你個混蛋，老子的事你也敢管。”養父揚起手就往趙琛招呼，我見狀血立刻往上衝，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突然就衝到了趙琛面前，然後啪的一聲，養父的巴掌落在我臉上。
“你要怎麼打我都可以，但你絕對不能打他。”我擋在趙琛面前，“如果不想你兒子一輩子蹲大牢的話，你最好把你在鄉下的那一套收起來，這裡沒人會遷就你，除非你想進去陪你的好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