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天,養父來爲了他的寶貝兒子來上海,卻有我這個在他眼裡是多餘的養女來接機,還要給他安排好吃喝住行,他來這麼一趟,我之前留着去廣州的生活費和房租怕是不夠用了。
“死丫頭,我讓你吃裡扒外。”我在出站口尋尋覓覓,好不容易纔接到了拎着編織袋的養父,他給我的卻是響亮的一巴掌,周圍的人那麼多,當時就引來了無數的目光,讓我難堪的立刻垂下了頭。
“爸,有什麼事我們回去再說吧,這麼多人看着呢。”我小聲祈求,不想再丟人現眼被人當猴戲看了,現在網絡那麼發達,萬一有人拍了照傳上去,我豈不又得出名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現在是真怕了網絡,更不知道有多少無聊的人會炒作,所以我只要出了門都會很防備,說我杞人憂天也好,總之對於當初那件事我現在還耿耿於懷,無法真正放下來。
養父看了一眼周圍,不知是不是被大上海擁擠的人羣給嚇到了,居然真的不再說什麼,拎着編織袋就跟我走,好一會兒才憋出一句:“回去再收拾你!”
“爸,你不要忘了這次來的目的,等會兒我們還要去派出所瞭解情況,這是刑事案件,要走法院的審判流程,過程挺長,你會有時間收拾我的,不用急在這一時!”我說的是氣話,但也是事實。
“你個死丫頭翅膀硬了,竟然敢這麼跟我說話,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莫凱爲什麼會會對我那麼囂張,可不都是被養父母給寵的麼,他的態度跟養父一個德行,臭脾氣則隨了養母。
總之,在我眼裡,莫凱簡直就是養父母雙方所有缺點的結合體,他能成功繼承他們所有缺點,大概就是他最大的有點了吧,這堪稱是一種奇蹟,只可惜他卻偏偏是我的弟弟。
“我在跟你說實話,等到了派出所,你最好還是收斂一點吧,態度不要這麼強硬,別人不吃你這一套的,惹怒了他們對莫凱沒有任何好處。”做了這麼多年的乖女兒我也累了,乾脆破罐子破摔。
念在他們是我養父母的份上,我對他們態度好點,他們就當我好欺負,現在我的確翅膀硬了,可以自己飛,愛情夭折了,我沒什麼好眷戀的,那還在意這麼多幹什麼,大不了魚死網破。
除了以血葬愛之外,我還有一件事沒有對任何人說,那就是被趙琛拋棄的最初那段時間裡,我真的是連死的心都有過,拿着小刀對着自己的手腕比劃了好幾次,恨不得一刀子割下去,但終究沒有。
我還是捨不得死的,因爲趙琛還活着,只要他活着我就有機會看到他,而看着他幸福,就是我活下去的勇氣和動力,至於能不能活出一個人樣來,那我一點都不在意,因爲他不會知道。
“你!”養父氣得不行,可那又怎樣,我已經無所謂了,反正我從小就被他們罵成沒良心,惹毛了我可就真的如他們所願,再也不管了,讓他迷失在這上海的街頭。
大概是見我沒回嘴,而地鐵的人又這麼多,養父後來一直沒再說話,只是橫眉豎眼的瞪着我,卻還是默默的跟着我去了早就定好的小旅館,因爲我太窮了,給他租的僅僅是一個牀位而已。
“你就讓我住在這裡?還只有這一張牀而已?”養父指着那張牀憤憤然的看着我。
我冷笑:“那你想住哪裡?賓館的單間嗎?你有錢的話就去吧,我不會攔着你,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那種單間最便宜也要上百塊一天,別以爲租牀位就是苛待你,這張牀租金一天也要好幾十的。”
“這……這麼貴,你嚇我嗎?”養父懷疑的看着我。
“嚇你?那你自己付錢吧,到時候看人家會不會給你少點,也不想想這是什麼地方。”寸土寸金的上海,住店能便宜嗎?我又不是李詩鴦和杜辰逸那種家庭,住賓館的雙人房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再者說了,誰知道養父要在這裡住多久,把我的錢都花光了我還要不要生活啊?而且他自己不也是要吃東西的嗎?我可是聽說了,他這次來上海,連車費都是問別人借的。
明明自己就是個窮光蛋,卻還想跟我講究,他們如此待我,我能讓他將就着就很不錯了,接下來我還要帶他去派出所,除了吃喝拉撒睡,還得包他的車費不是麼?來來回回的也不少了。
我只是一個還沒畢業,兼職又丟了的窮學生而已,我不會打腫臉來充胖子,沒錢就是沒錢,住不起好的地方就是住不起好的地方,租牀位的人又不只有我一個,那不丟人。
坐了這麼久的火車,養父肯定又累又餓了,我便帶他先出去吃東西,然後讓他上牀去睡會兒,等醒來之後我再帶他去派出所瞭解莫凱的情況,他這次還算是聽話,沒有罵我或者說什麼了。
我跟他約好了出門的時間便先回宿舍去了,總不能坐在一旁看着他睡吧,我還沒那麼無聊,況且看到他我就來氣,要是換了趙琛,讓我看一輩子都行,冷不丁的我竟又想起了趙琛。
記得趙琛曾經說過,他很想見識一下我那位暴力的養父,問問他爲什麼要這麼對我,如今這位暴力父親就在眼前,可我親愛的趙琛你又在哪裡?你不是說好要給出頭,護我一生一世的麼?
想到趙琛就心疼,失魂落魄的回到宿舍,羅安然和葉飛揚立刻圍上來問我接到了養父沒有,我告訴他們我已經安頓好了他,他們問我是不是又捱罵了,看我好像很難過的樣子。
我難過只是因爲想起了趙琛而已,這個我不能跟他們說,免得他們又要擔心我,於是我就把自己對他的態度說了一下,然後問他們:“你們會不會覺得我這樣做很過分,畢竟他是我的父親。”
“怎麼會呢?他對你那麼壞,根本不值得你對他好,而且你這已經對仁至義盡了。”葉飛揚說。
“對呀,要是我的父母這樣對我,我非恨死他們不可,哪裡還會像你這樣把他好好安頓呢。”羅安然也附和着。
可是我知道,他們嘴上說的好像挺狠,但若是真的遇上這種事,他們就未必狠得下心來,因爲他們都是善良的孩子,剛剛那話只是說來安慰我的,所以即便我知道未必是真,心情相對也好看些。
我是在爲自己而活,又不是爲別人,爲什麼要那麼在意別人的目光,我有自己的活法,別人怎麼看是他們的事,在意太多隻會讓自己疲憊而已,我一個心死的人,做了壞人也無所謂。
到了約好的時間,我就離開學校去找養父了,他還在睡覺是在我的預料之中,但我叫他起牀卻被他破口大罵就讓我很不高興了,難道他以爲我願意叫他麼?這還不是爲了他那個惹是生非的兒子嗎?
養父在我們十里八村早就是懶出了名的,所以當年纔會娶不上媳婦兒,也因此造成了現在的家境貧寒,看着別人家蓋小樓房,他只會嫉妒的說人家養了會掙錢的好女兒,然後罵我沒本事。
他每天都要睡上十幾個小時,晚上早早的就睡下了,一覺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別人都出去幹活了纔會起來,吃完午飯又要睡上幾個小時,等他起來的時候太陽都快下山了,別人背地裡都叫他躺屍。
以前他睡覺的時候我都不敢打擾他,因爲他會發脾氣,然後對我又打又罵,可今天情況特殊,人家派出所的工作人員可不會給他時間睡大頭覺,不是所有人都像我這樣遷就他的。
“你再不起來人家就下班了,那你還想不想見你兒子了?”我沒好氣的道,“如果你不想見,那就繼續躺着睡吧,我就當白走了一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