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世家子弟,卻因女色的沉迷,這可是犯了大忌諱,百里漠然自然不會這麼做,但看蔡明清那樣子,分明已經被顧長歌給迷得神魂顛倒,不知東南西北。
眼下楚鈺白邀約,他也不好拒絕,若是不去,就是不給楚鈺白麪子。
“那好,三日之後,我在風花名苑設宴等候二位的光臨。”楚鈺白說完之後,灑然而去,留下蔡明清和百里漠然兩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覬。兩人都是聰明人,知道楚鈺白不會無緣無故的邀請自己,蔡明清因爲顧長歌而欣然赴約,其他的到時候在看情況,百里漠然看着楚鈺白的背影,眼中露出一道複雜的目光。
百里家族向來低調,在朝中關係最爲淺薄,可以說是一個實打實的經商世家,但能夠憑藉商界,就和蘇家,蔡家三足鼎立,其家主,也定然是有大智慧之人,百里漠然自然也不會差。
早知道就不來和楚鈺白打招呼了,他嘆了口氣,又看了一眼還沉浸在對顧長歌幻想之中的蔡明清,搖搖頭離開了。
這一次的城南別院花會,就在這樣一個不平不淡之中漸漸落下了尾聲,這一次花會,出名的一共有三人。
首先,自然是在衆人之中,看血色茶花侃侃而談的顧長歌,其雍容優雅的氣質,征服了在場的大多數人,不僅僅是蔡明清抱着那不切實際的幻象,當然還有別家的公子。其次就是蔡家和百里家的兩位公子了。
適才在臺上從容淡定,識寶品書的風範仿似躍然紙上。這兩件時間,大可成爲京城進來的談資了,倒是三大才子之一的柳驚鴻,表現平平,在今天這個日子,倒是顯得有些平庸了,不過送顧長歌的那首詩,論其質量,也能在京城傳頌一番。
楚鈺白和兩人約定了時間,就急急忙忙的出門而去,剛剛忽略的顧長歌,他也是不得已而爲之,現在急急忙忙的出門,則是在期望顧長歌千萬不要率先離開了。
顧長歌這會兒正在馬車之中小憩,並沒有要先走的意思,顧飛華今天跟着自己大姐玩了一天,這會兒靠在顧長歌的肩膀上睡着了,看着這小子清秀的臉頰,充滿了純真的笑容,她不禁微微一笑,輕輕的摸了摸顧飛華的臉頰。
溫暖的陽光,透光斑駁的窗櫺,緩緩的落在他的臉上,陽光,愜意,也讓顧長歌紊亂的心,有着一絲難得的平靜,一雙幽深的眸子,喃喃的望着這會兒已經不再刺眼的陽光,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的笑容,深仇大恨尚未有絲毫的進步,自己如今卻安心的在此遊玩,罷了,放鬆一天又如何。
她平緩的靠在馬車裡,楚依暖見自家小姐那始終皺眉的臉上,終於有着一絲的舒緩,心裡面也欣慰了許多,自從那次,自家小姐大難不死活過來之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而且還是帶着無盡的仇恨醒來,從那之後,就再也沒有看見小姐的面容有過一絲的輕鬆,有時在半夜之時,都還能聽見顧長歌被噩夢驚醒的聲音。
“真希望小姐能夠一直這樣,不帶着任何負擔的過下去,暖兒也就滿足了。”楚依暖喃喃自語的說了一聲。
楚鈺白見馬車還在,鬆了口氣,快步來到馬車前,掀開簾子見顧長歌和顧飛華正在小憩,而楚依暖則是端端正正的坐在馬車裡面,嘴角泛起一絲笑意,輕手輕腳的上來。
“王爺。”楚依暖叫了一聲。
楚鈺白點點頭,然後吩咐馬車回去,剛剛每走兩步,忽然聽到在馬車的身後,有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顧小姐,請等一等。”
顧長歌只是淺睡,聽見有人在叫自己,立馬醒來,掀開車簾看到柳驚鴻正上前攔住了馬車,楚鈺白眉頭一皺:“柳公子這是何意?”
柳驚鴻沒想到楚鈺白也在車上,急忙行禮:“柳驚鴻參見王爺。”
“不必多禮,柳公子有什麼話直言便是。”
“我有幾句話想和顧小姐說。”柳驚鴻的眼中露出一絲着急之色,手中還緊緊的揣着一物。
顧長歌對這柳驚鴻的印象還算不錯,於是讓顧飛華靠在楚依暖的肩膀上,掀開車簾下了馬車,站在他的面前:“看柳公子的神色如此慌張,有什麼事情就直說把。”
柳驚鴻看着顧長歌,猶豫了片刻,隨後帶着一絲請求的語氣說道:“顧小姐可否將今天得來的拿住血色茶花贈予我,我願意用這個和顧小姐交換。”
柳驚鴻的手上,赫然是先前在臺上得到的玲瓏血玉。先前顧長歌就發現這柳驚鴻有事情,那個時候柳驚鴻欲言又止,並沒有對自己說,估計是怕自己無端端的要顧長歌的東西,多半人家人也不肯,於是就藉着蘇贊中開鑑寶大會,自己上去拿了一個還算珍貴的東西和顧長歌換。
顧長歌有些驚訝道:“這玲瓏血玉乃是一塊奇珍,乃是有價無市的東西,柳公子卻用來和我換一株茶花?”
血色茶花雖然珍貴,卻並非絕無僅有,只是在烏蘭國那邊,路途遙遠,移植過來比較麻煩罷了,但這玲瓏血玉,在這世上估計也不會超過十塊,屬於丟一樣就少一樣的東西,價值絕對不是一株稀有茶花可以比擬。
柳驚鴻嘆了口氣,知道顧長歌不是好糊弄的人,坦白道:“實不相瞞,家父如今身患重病,必須要血色茶花作爲藥引,而且現在也已經耽擱不得,若是去烏蘭國那邊的話,光是來回就要一個月時間,根本就來不及,今天聽說這一次的花會之中,蘇老爺有,特意前來。不過這東西我也沒有見過,多虧了顧小姐,我才知道。”
楚鈺白眉頭微皺:“柳學士我看進來都還挺好的,怎麼無緣無故就得如此重病了?”
翰林院學士柳先開身子一向健朗,精神抖擻,現在卻無緣無故的患了重病,若非柳驚鴻親口說出,他都有些不相信這件事情會是真的,頓時自己的眼前又是一層迷霧。
柳驚鴻搖搖頭嘆了口氣:“這個我也不清楚,就是前幾天,家父就無緣無故的臥牀不起,皇上知道後,也請了御醫來,卻要一味藥引,就是這血色茶花。”
“既然柳公子有急用,這茶花待蘇老爺送來,我就讓人送到貴府去,至於這玉佩,柳公子還是收回去把,這東西太貴重,不過是一株茶花而已。”顧長歌將送到手中的玲瓏血玉還了回去。
柳驚鴻一臉歉意:“這怎麼好,這茶花也是極爲珍貴的東西,顧小姐就這麼白白的送我。”
“柳學士乃是我大梁國難得的好官,這一點東西,就算是我送給柳學士的一點小小的心意,柳公子切莫再推遲,不然未免做作了一些,倒是不符合你瀟灑不羈的名聲了。”顧長歌淺淺一笑。
柳驚鴻在京城的才名他早已經有所耳聞,只是一直沒有機會相見,這一次也正好做一個順水人情,並且這茶花對於他來說,也並沒有多大的作用,能夠用在適當的地方,也是再好不過。
“顧小姐今日大恩大德,我柳驚鴻來日定當涌泉相報。”柳驚鴻恭恭敬敬的拱手說了一聲。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柳公子客氣了,茶花明天一早我就派人送來。”顧長歌回了一句,就上了馬車,緩緩前行的時候,顧長歌掀開車簾,對着還站在原地的柳驚鴻微笑着揮了揮手。
本以爲這顧長歌換茶花,是一件非常難的事情,因爲顧長歌的父親瑞安王和自己的父親柳先開在朝堂上,時常會因爲意見不合和吵起來,他以爲上一輩的事情會延續到下一輩來,顧長歌肯定也知道自己父親他父親的事情,所以才上臺取了一塊玲瓏血玉,準備用來作爲交換,但事情卻恰恰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顧長歌比想象之中的還要好說話,同時顧長歌的形象,在柳驚鴻的心中,也不自覺的高大了起來。
目送顧長歌離開,夕陽夕下,脈脈餘暉拉長了彼此的身影,微風中似有一縷淡淡的幽香經久不散,熟悉,恬靜。
他輕鬆的笑了,將玲瓏血玉放進懷裡,也上了馬車。
自從知道柳先開身患重病之後,楚鈺白緊皺的眉頭就一直沒有放鬆過,先前一直健朗,這會兒不明不白的生病,此時多半不簡單啊。顧長歌在馬車裡面這麼久,一句話也沒有和楚鈺白主動說過,楚鈺白也猜到,估計是剛剛和蔡明清說話的時候,忽略了她,看到顧長歌因爲自己而生氣,楚鈺白不但不苦惱,反而還笑了。
沒有無緣無故的氣,若非對自己在意,又怎麼會生氣,看來顧長歌對自己並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至少在現在,他就能夠感受到顧長歌還是挺在意自己的看法的,只是她一直都沒有表達出來罷了。
這一點,就連顧長歌自己都不清楚,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情緒,他不相信,自己會對楚鈺有感覺,寧願睡覺也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