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彥想了想,覺得有道理,撓了撓頭說:“對了,上次你讓我四處散播二公子唐麟兒的消息,我已經散出去了。”
“嗯,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了,小心點。”
高彥揮了揮手跑遠,李雯雯勾起紅脣,喃喃地看了天空一眼。
宋依依的腳一日日好起來,最後竟然慢慢能下地行走了,如此轉變可真謂有人歡喜,也有人憂。
楊蓮心中盤算來去,突然想到了那天在王府外面,那個讓她當衆難堪的女人,她記得那個女人好像也進了王府,而且聽說她跟宋依依的關係還不錯,會不會是她治好了宋依依那個賤人的腳傷。
楊蓮不確定,但又想不到王府之中,誰還能有如此大的本事,大夫都說要半個月了,她竟然七八天就好了?
楊蓮決定去女侍處探一探究竟。
浣衣房的外院,李雯雯的腳邊放着一盆子剛剛洗淨的衣服,楊蓮站在外院門口的大樹後面,悄悄觀察了李雯雯許久,無論怎麼看,她都是一個穿着粗布衣裳,長得也不怎麼起眼的丫鬟而已。
只是一想到那天在王府外……
李雯雯彎腰準備正再從盆子裡拿衣裳起來晾,一隻腳卻飛了過來,將木盆連同半盆的衣服一同踹翻了。
盆子連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盆裡的衣服也全都落在了地上,變得泥濘不堪,李雯雯皺眉,轉身看到她身後,一臉譏諷和得意的楊蓮。
“這位姑娘,我好像並不認識你,你爲何要踢翻我的衣盆?”
“不認識?你少裝了!說,是不是你把宋依依的腳傷治好的。”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這跟姑娘有什麼關係麼?”
“你!”楊蓮氣極,她還沒遇到過如此巧舌如簧的女人,一時真不知道如何反駁她。
“聽說她是被桂花園中的樹枝給戳到了腳,而聽桂園的姑娘們說,每次剪完樹枝以後,她們都將殘枝帶去了後廚做了廢柴,地上也收拾的極爲乾淨,那這憑空出現的樹枝,且還恰恰就扎到了舞姬的腳,呵呵……這可真的是讓人匪夷所思呢。”李雯雯又緩緩的道,語氣不痛不癢,且剛好能讓院子裡其他丫鬟們都聽到。
李雯雯沒有給楊蓮辯解的時間,接着道:“現在你又如此在意她腳上的傷…難道?”李雯雯故作驚訝,看着楊蓮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恐懼,連連退了幾步。
“你少在那故弄玄虛!宋依依是我的姐妹,我此行不過是關心她的腳傷!”
“哦……這樣啊,那你剛剛踢翻了我的衣盆,還質問我是不是治好了宋姑娘的腳傷,這確又是爲何?”
“你這種骯髒又低賤的丫頭,我怕你不僅治不了宋依依的腳傷,反而會給她添傷!”
李雯雯低下頭,眸子裡劃過一絲狠厲,再擡起頭時卻已變的一派從容。
“姑娘作踐她人,何嘗不等於作踐自己。”
“你說什麼?”楊蓮沒想到這個女人這麼厲害,心中一狠,擡起袖子就想給她一巴掌!反正今日這口氣,她要是撒不出來誰也別想好過!
楊蓮的巴掌落了下來,李雯雯向後退了一步,然後擡手一把扼住了楊蓮的手腕:“姑娘你太過分了,沒有一言不合就要動手打人的道理吧。”
笑話,她李雯雯堂堂魏國公主,豈能讓任由這樣一個粗俗的女人多次冒犯!竟然還想掌摑她!真是不知死活,看來不給她點苦頭吃是不行了。
“你放開!”楊蓮多次想抽出手,奈何李雯雯抓的太緊,她根本無法掙脫。
這女人力氣怎麼這麼大,楊蓮又揮出另外一隻手想去打李雯雯,卻被一個男聲喝止住:“住手!”
楊蓮的手停在半空中,李雯雯輕輕一鬆,原本掙扎着要脫離束縛的楊蓮一個趔趄,朝後退了好幾步。
“二公子,您…您怎麼來了?”浣衣房的管事連忙迎了出來,恭敬的問道。
“我路過門外,聽到裡面似乎有人在爭吵,這是怎麼回事?”唐麟兒看了看站在一旁不說話的李雯雯,又看了看垂着腦袋,臉紅到耳根的楊蓮問道。
浣衣房的管事姓劉,爲人一向公正不阿,對待自己手下的那些個姑娘,也是呵護有加,何況今日,明顯就是那楊蓮先來找茬的。此時劉嬤嬤就更要向着李雯雯說話了。
聽完了劉嬤嬤的一番解釋,唐麟兒看了看滾出好幾米遠的木盆,又瞥了一眼站在牆邊的楊蓮。楊蓮擡頭剛想辯解什麼,但一看到唐二公子,又立刻垂下了頭,臉上又添了幾分紅暈。
李雯雯站在唐麟兒的側方,瞥眼就能看到他的側臉,這個男人生的真是俊美無雙,從側面來看,更是突出他五官的輪廓,一對劍眉之下,星目漆黑,直挺的鼻樑,薄薄的脣弧度剛好,只是臉色不夠紅潤,蒼白了些,看起來像是多病的體質。
他輕啓薄脣,問一旁的李雯雯:“宋依依腳上的傷,可是你治好的?”淡淡的語氣,溫柔的劃過在場每個姑娘的心尖。
原來男人的聲音也可以這麼好聽,李雯雯怔了一下。纔回道:“奴婢之前送茶路過舞館的時候,見宋姑娘哭泣不止,多嘴問了幾句才知道她恐因爲腳受傷的原因參加不了比賽,奴婢遂將祖傳的傷藥借給了宋姑娘,至於是不是這傷藥起了作用,奴婢也不知。”
唐麟兒點點頭,又問楊蓮:“你不好好在舞館裡練舞,來這裡做什麼?”
“我……我只是想來問問……”楊蓮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有找出好的理由來。
“行了!把你自己弄髒的衣服收拾乾淨,以後別沒事找事了。”唐麟兒丟下這一句話,就轉身離開了。
李雯雯看着他遠去的背影,目光中閃過一絲狡黠。
一場風波剛剛被平息,眼轉離比賽的日子只剩下三天,但楊蓮自打從浣衣房回來後,就像中了魔怔似的,食之無味,夜不能寐,身上和臉上也長了許多的紅點,像是皮膚過敏,又過了一日,楊蓮全身痠痛,連下牀都覺得困難,她心中慌亂,因爲請了大夫來看也查不出是什麼病因。
李雯雯在浣衣房中呆了有段日子了,浣衣房和廚房只隔了百十來步,高彥終於有機會可以天天見到李雯雯了,到了晚上,廚房準備好府中的晚膳以後,高彥就來到了浣衣房找李雯雯商議。
兩人悄聲無息的爬到房頂上,並排坐下,高彥看着一旁的李雯雯,這些時日,公主清瘦了許多。
“公主,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
“只要宋依依拿到了領舞的資格,我們就好辦多了。”
“聽說那個楊蓮最近生病了,她應該沒時間再去害宋姑娘了吧。”
“呵呵,她害的可是相思疾,要是她還想着那個男人,那這場比賽,她就別想參加了。”
“相思疾?她怎麼會得這種病?”
“小懲大誡罷了,我在她身上撒了點相思散。”
“原來如此,我怎麼沒想到呢,不過那個女人確實太可惡了,也是活該!”高彥乾脆在房頂上躺了下來,望着漫天的星星喃喃:“也不知道宮中現在怎麼樣了……”
“誰知道呢,呵呵……”李雯雯每次想起李興志絕情的目光,心中便隱隱作痛。
又過了兩日,楊蓮似乎身上的藥性似乎散了些,宋依依來到舞房中練舞的時候,看到楊蓮竟然也在,宋依依想起李雯雯說的話,一時竟然沒有躲開,而是和她們一同練習。
一曲過後,裙袖慢慢落下。
宋依依剛想回房休息,楊蓮卻拉住了她和顏悅色的笑道:“好妹妹,以前姐姐不該那樣針對你,你原諒姐姐好不好?”
宋依依詫異的看着她,以爲自己聽錯了。
楊蓮厚着臉皮認錯,心地善良而單純的宋依依還以爲她真的改性了。
兩人和好的消息在舞館中傳開,這下子,還真沒人猜得到領舞者的資格究竟是誰能夠捷足先登了。
比賽那日,是由舞館的管事親自督導,並和府中幾個女眷一起賞評的。
賽前,楊蓮提着一盅醒神的熱湯來看望宋依依,並囑咐她不要緊張,待會各自盡力就好,一切聽從嬤嬤的安排就行了。宋依依甚至覺得,楊蓮能如此待她,即使拿不到領舞的資格,也沒有什麼關係的,畢竟她還收穫了一份友情。
賽場上,舞姬們各自發揮己長,宋依依身着紅裙,長袖翩飛,身姿芊芊,踩着鼓樂的點輕盈的舞着,一個揮袖,一個回眸,都把握的極好。
坐在臺上的女眷們和嬤嬤們都看的有些呆了:“府中招過那麼多批舞姬進來,還得屬這批跳的最好。”
臺上的一位中年婦人點點頭,眼中頗爲讚賞:“主要還得一個好的領舞者,這舞才能跳的齊,跳的美。”
“姐姐說的極是。”又一位婦人掩嘴輕笑道。
管事的嬤嬤剛想插話,卻聽到舞姬們中傳來啊——的一聲。
只見剛剛還跳的歡快的宋依依此刻已摔倒在地上,一隻手緊緊的捂住口鼻,雖如此,卻仍然有鮮紅的血不斷的往外涌着,剎時就染紅了她身上的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