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華音街,顧長歌見這會兒山上的人似乎比剛剛少了許多,就想去山上看看,當然能夠拜拜佛還是不錯的,畢竟這香會節一年只有一次。楚依暖這會兒還跟在瑞安王妃的後面,還在華音街裡面閒逛,估計一時半兒是不會出來的,而且上山的路上人這麼多,瑞安王妃也不會和這些平民一塊擠來擠去。
以前顧長歌也來過這裡幾次,知道這上山的路嘛,也不止這一條,當然還有一些彎彎曲曲的小路是可以直接到達天寧寺後院的,所謂曲徑通幽,就是這個道理了。
她將花白的裙子打了個結,撂到了膝蓋的地方,弄得就像是一直褲腳一樣,還好這條路沒人,要是被人看到的她這個樣子的話,絕對會被人破口大罵,有傷風化。
由於這條路幾乎沒有什麼人走,已經依稀難以辨認出來,到處都是半人高的灌木草,或是一些生刺,紮在顧長歌的腿上,是一陣一陣的疼,不一會兒,這小腿上面就到處都是一些細小的傷口了,她想將裙子放下來,但是一但放下來的話,這裙子散落在地,到處勾人是更不好走了,無奈之下,他只好強忍着這難走的路,繼續向前走着,心道:“在堅持一下,一會兒到了天寧寺沒準就能聽到些許風聲呢。”
這條小路是條近路,她沒走多久,就已經能夠看到天寧寺的後院了。
顧長歌這會兒也來了力氣,咬着牙一口氣就爬了上去。
這會兒由於所有的僧人都忙着在天寧寺大殿之中招呼香客,這後院也沒人,清清靜靜的,門也是開着的,沒有人守。顧長歌像是做賊一樣溜進院子裡面,準備穿過後院,到天寧寺的大殿之中取。
剛走兩步,忽然聽到房間裡面傳來一個十分熟悉的聲音,仔細一聽,不是那吳掌櫃的聲音,又是誰?
“寒卿啊,我們也有半年沒有見面了,怎麼今日一見面,你就要姑父做選擇題了。”吳掌櫃笑呵呵道,語氣之中似乎沒有絲毫的怒氣,反而略微有些玩味的說道。
顧長歌一愣,心道:“這寒卿,七王爺楚寒卿麼。”一念及此,他立馬放輕了腳步,悄悄的來到吳掌櫃發出聲音的那間房裡外面,還好這會兒沒有人來,要是一有人來的話,她怕是立馬就會被人發現了。
這會兒吳掌櫃和七王爺楚寒卿似乎在說重要的事情,顧長歌心道,這玩意多半還是和自己有些關係,就躲在一旁偷聽了起來。
楚寒卿嘆了口氣道:“姑父你又不是不知道,父皇的身子,這一天比一天消瘦,一天比一天弱了,我們要是再不做好準備,就怕老大不會給我們機會了。”楚寒卿口中的老大,自然就是太子殿下了。
“姑父,你如今不再朝堂不知道,如今大臣們都隱隱以太子爲首,我們根本就沒有辦法阻止太子登基的事實,我今天來這裡找你,只是希望姑父能夠保我一命,我當初對老大諸多阻撓,他要是真的登基的話,我怕我以後的日子也不好過了,老大最尊進的還是您了,日後還希望您能夠在老大的面前多說幾句好話。”楚寒卿嘆了口氣。
吳掌櫃微微蹙了蹙眉頭,這件事情對於他來說,雖然只是小事兒一樁,不過這楚寒卿可沒有這麼簡單,絕對不可能只是叫自己去求求情就算了,他這是要把自己拉下這奪嫡的渾水之中啊。
這皇宮之中的水本來就混,正是這個原因,他才從裡面出來,自己開了一家小店,遠離了那勾心鬥角的地方,只是想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長平公主性子高傲,也會偶爾來看看他,他就心滿意足了。
顧長歌即使在外面聽着,也不禁爲吳掌櫃捏了一把汗,心道:“吳掌櫃,你可不能答應這楚寒卿的請求,你要是真的答應他的請求的話,你就真的陷入萬劫不復之地了。”
雖然那天的宴會上,對於太子殿下只是驚鴻一瞥,不過那一幕幕陰柔的場景依舊是歷歷在目,那種隱忍陰狠的性格,即使已經在極力的剋制了,但是已經沒有逃過顧長歌的眼睛。
她十分清楚,只要吳掌櫃幫助楚寒卿去向太子求情的話,太子肯定會認爲吳掌櫃是站在七王爺這邊的,到時候下起手來,逼得吳掌櫃不得不戰隊的話,處境可就艱難了。
“寒卿啊,我看太子也不是這樣的人,你這次回去,就好好的給他表示表示,讓他知道你並沒有和他作對的意思,我想他是不會在繼續責怪你的。”吳掌櫃說到這裡,就站了起來,拍了拍褲腳道,“咱們在這裡也說了這麼久了,這該說的話,姑父也和你說了,到底該怎麼做就看你自己了。寒卿啊,姑父在送你一句話,多大的人,用多大的碗,別餓死也別被撐死了。”
楚寒卿臉色一愣,陰冷的臉色立馬又變得正常起來,拱手對着吳掌櫃道:“多謝姑父贈言,寒卿記住了。寒卿也還有點事情要做,就先走了。”楚寒卿背對着吳掌櫃,臉色一寒,冷的像是要殺人一樣,隨後一揮衣袖就離開了這裡。
顧長歌連忙用東西將自己的身體擋住沒有讓他發現,而吳掌櫃見楚寒卿走了之後,坐在房間裡面長長的嘆了口氣,似乎在爲像是一團亂麻一樣的關係心煩意亂,每一次老皇帝快要駕崩的時候,他的兒子們都會處心積慮的謀奪老子的位置,而對於自己老子的身體,卻是沒有絲毫的關心,這是這個制度的悲哀,也是人性的冷漠造就瞭如此的環境。
吳掌櫃沒走,顧長歌也不敢走,約莫在這裡呆了有一盞茶的功夫,吳掌櫃見楚寒卿走遠了之後,他才從屋子裡面走出來,望着楚寒卿消失的地方,搖搖頭也離開了。
“看來這吳掌櫃在五柳街開店,估計也是爲了不想捲入這場奪嫡的事情之中。”顧長歌從一個陰暗的角落之中走出來,隨後也不在去管他們,直接從後院來到了天寧寺的大殿之中。
這會兒大殿之中人聲鼎沸,所有人都虔誠的跪拜在地上,誠心的祈福,一個滿面紅光的大和尚坐在最前方,敲着一個巨大的木魚,從來就沒有停止過。
顧長歌這會兒正站在門口的地方,忽然看見楚依暖這會兒居然也來到了這裡,心中一驚,急忙跑到楚依暖的身邊道:“你怎麼跟着上來了。”
楚依暖用手指了指一旁的瑞安王妃道:“我跟着她來的。”
顧長歌順着楚依暖的方向,就看到這會兒,瑞安王妃正朝着偏殿而去,立馬就拉着出一人的手跟在了瑞安王妃的身後,由於這會兒身邊的人幾乎都快是腳跟挨着腳跟了,她也沒有發現有人跟着她們。
偏殿的人比正殿的人少了不止一半,走了一會兒之後,這裡的人就變得熙熙攘攘起來,也沒有想開始的時候那樣,腳跟挨着腳跟了,至少在這個時候,起碼還是隔了七八米纔有一個人的。
瑞安王妃呆着那老嬤嬤進了偏殿之中,這偏殿之中,所供奉的,也是衆菩薩之中的觀音菩薩。
顧長歌就站在門口,也不進去,而楚依暖則是進入這偏殿,不過卻沒有站在瑞安王妃的旁邊,而是在這個時候,有意無意的看着四周的佛像,樣子就像是一個遊客,其實卻是在偷聽瑞安王妃的說話。
“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求求你給我指條明路,告訴我,我的孩子在哪裡把,要是真的讓我找到我失散多年的女兒的話,我願意用重金爲您重度金身,只求你還我一個女兒。”
“王妃,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您每年都來這裡求菩薩,可是菩薩哪一年有靈驗了呢,王妃你就忘了小姐把,不是還有小王爺麼。”老嬤嬤勸誡道,跟了這瑞安王妃這麼多年了,這老嬤嬤和他也差不多是亦僕亦友的關係,每當看到瑞安王妃因爲當年丟失的小姐傷透了腦筋的時候,她就有這感同身受的感覺。
“你說的我也知道,只是這當年,要不是那賤人耍花招的話,我的孩子又怎麼可能不見了,只可惜我知道的時候已經太晚了,不然我已經要好好的收拾那個賤人,如今倒是讓他得寵了,王爺的心都在那個賤人的身上。”瑞安王妃一說到這裡,就恨得咬牙切齒起來。
顧長歌有意無意的站在門口,聽瑞安王妃的意思,他大致可以肯定的是,自己這生母不恨自己,反而很想念自己,這樣的話,倒是排除了當初拋棄自己的是她了,而且聽他的口氣,似乎她知道是誰丟了自己,讓自己流落在外的。
雖然這次沒有聽到自己到底是怎麼流落在外的,不過僅僅是消息,就已經能夠讓顧長歌有足夠的理由回去了,她對楚依暖招了招手,示意她聽得差不多了,是時候該離開了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