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朝沉默了,擡眼冷然看向高處坐着的鳳燁,眯了綠眸道:“父親說了什麼?我沒聽錯的話,您說的可是,五百年前就已經被皇室銷燬的皇殿地形圖?”
鳳燁聞言,掀起一邊嘴角笑了下,道:“莫要再和老子裝!皇殿的地形圖即使被銷燬,你鋒潮大將軍也能給我再畫出一個!何況,那本地形圖五百年前根本就沒被銷燬,不若梁氏怎會殘喘到今日。”
鳳朝冷了臉色,看向鳳燁的眼中滿是厭惡,他道:“您真是會說笑,畫一個?五百年前的物什,我怎的給您畫一個,父親找錯人了。你我交易即成,再糾纏下去,父親莫怪我翻臉不認人。”
鳳燁對他是有幾分忌憚的,不敢攔着人不讓走。只在背後輕喝道:“鳳三爺且等等。”鳳朝面色已是濃重的不耐神色,回頭冷冷瞅他。鳳燁又道:“三爺貴人多忘事,雖然你我斷絕了關係,我無權管制你,但鳳府的人若要出府,須受一百零八鞭荊棘鞭這規矩您可還記得?”
鳳朝眼眸一眯,沉聲道:“你以爲,你的規矩是爲誰設的,你且攔我試試?”語氣中貴氣威嚴自顯,完全沒有此時身在別人地盤上的自覺。
鳳燁也不理鳳朝的施威,嘴角噙着意味十足的笑意,只道:“三爺自然不必,只是你母親……不知她能否承受的住這切膚之痛呵。”
鳳朝暗自握緊了拳,每一處都有每一處的規矩,鳳府的規矩就是:每個與鳳府的人若要終生離開鳳府,無論如何堵必須要親自承受一百零八鞭純銀荊棘鞭的凌遲。
荊棘鞭鞭長三米左右,卻足足分出了一百零八節,足見其工藝精細。每一節只見連接處都夾着細若牛毛、削鐵如泥倒刺,足見其兇狠霸道。因着狼人怕銀,故而整鞭均有純銀打造,加之特殊工藝,使之不似普通銀質品那般易變,反而堅固而靈活。
狼人對銀有種天生無法阻擋的恐懼,銀對他們就如硫酸一般,觸則腐蝕。這純銀的鞭子更是不得了,施刑者不用多施力氣,輕則皮開肉綻,重則命喪當場。這般霸戾的武器,饒是鳳朝受個一百零八鞭都不敢保證安然無事,何況是他病弱的母親。
鳳朝冷眼對上鳳燁的笑眼,忽而一個快步疾行來到鳳燁跟前,鳳燁甚至沒看清他是怎麼過來的。心下驚異鳳朝的功力竟然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正是要躲的時候,被鳳朝一把扼住了脖頸。
鳳朝眼中寒光大盛,竟將他抓着脖子離了地,臉上一派淡然,根本不將鳳燁的可憐神情放在眼裡,彷彿不過是在捏一隻螞蟻。
鳳燁感到氣力漸漸流失,竟掙扎都不能,只能任着鳳朝扼住他的呼吸。窒息的感覺讓他痛苦,鳳燁感到自己的腦袋越來越漲,眼珠都要從眼眶裡擠出來,或許鳳朝再用些力氣,他的腦袋甚至會爆掉!
鳳朝冷眼看着手上的人臉色逐漸青紫,眼珠凸出,腳一直亂蹬卻觸不到他一個衣角,端的是弱小無力。儘管實在不願承認這種人養了自己近百年,卻終是念舊情的,下不去手就此害他性命。像對待一塊破布一般,將他往角落裡一扔,再也懶得看一眼。
鳳朝道:“鳳相不必害怕,鳳朝再大膽也不敢謀害當朝丞相,但給鳳相一個教訓卻還是有能力的。鳳相有必要記住,待我受了鳳相這一百零八鞭之後,我母親便與鳳府恩斷義絕,日後若是再敢糾纏,便不僅試試手這般簡單了!”
輕飄飄地扔下這句話後,一個旋身,衣角在空中劃出一個倨傲的弧度,施施然走了。
鳳朝沒有去接他母親,徑自來到鳳府的刑室。說明來意之後,直接嚇得兩個行刑的人跪了下來。那兩人哆哆嗦嗦地道:“大,大少爺!……使不得啊,小的們如何敢……這不是折煞小的們麼?”
鳳朝懶得與他們解釋,居高臨下地望着下首跪着發抖的行刑者,也不爲難他們,只道:“如此,便去找個有膽的人來,一百零八鞭而已……”“我來!”鳳朝話還未落,便被人從間打斷。
鳳朝不必回頭也知來人是誰,狂諮的語氣,霸道的行徑,除卻他唯一的堂弟鳳治再無他人。果然,跪了一地的下屬個個都像見了救星一般,接二連三地喊道:“二爺!”
鳳朝仍是連頭都不回,解下衣袍露出挺直光潔的後背,淡淡地道:“如此也好,你來。”
鳳治接過人遞過來的銀鞭,瞧不過那人哆哆嗦嗦的慫樣,一把推開那人,劈頭蓋臉就是一鞭子!只打的那人哀叫聲好似要頂穿屋頂一般,卻連捂都不敢捂那傷口,疼的滿地打滾。
鳳治只道:“看什麼!還不拉出去,在這礙誰的眼?!”話音未落,便竄上來四五個大漢,擡着滿身大汗的人逃也般地出了門去。
此時刑室裡便只剩下鳳治和鳳朝兩個人,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鳳治笑得更是肆意。鳳朝仍是沒回頭,坦着上半身靜立着。
要說鳳治對鳳朝的怨念,可謂是根深蒂固,永世難消。鳳治從小就對這白來的鳳家長子嫡孫各種羨慕嫉妒恨。想想也是,若是鳳朝不來鳳家,鳳治可就是鳳家唯一的男丁,現在偏偏事事都矮鳳朝一個頭,心裡如何能樂意?簡直把鳳朝當做人生最大的假想敵。
可不是有句話說麼,你以爲世界折磨你,可世界根本就不認識你。用來形容鳳朝和鳳治也是各種合適。鳳治以爲鳳朝會各種搶奪他的權利,卻不知鳳朝根本志不在此,不惜下去半條命也要與鳳家斷絕關係。
不得不承認鳳治知道這消息時是爽的通體舒暢啊,知道刑官不敢動手之後更是覺得上天對他各種眷顧,立即放下手中的未處理的事務直奔刑室,爲的就是與他親愛的堂哥好生敘敘舊。
鳳治指尖在純銀的鞭身上輕觸一下,與鞭身接觸的肌膚立即“嘶啦”一下傳來一陣灼痛,空氣裡都漫上一股肉焦味。鳳治見狀,眼中滿是嗜血的紅,簡直迫不及待地要將這灼人的痛楚落於鳳朝身上,。
看了看那被灼傷的一小塊皮膚,笑得甚是得志。當下便道:“堂哥這一走,你我兄弟見面便難上加難了,這一會兒,便讓我好好送送堂哥罷!”
鳳朝自然知道他所指何事,只道:“如此甚好!”日後再見之時,纔好不念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