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其略帶擔憂地對紅修說:“那你得好好休息幾天。摔傷可大可小,有時候好像看起來沒什麼事,等到之後就麻煩了。”
“是啊,”紅修擡起頭,直視路其的眼睛,“有些人也是一樣,看起來一副人畜無害的老實模樣,其實時間一長,狐狸尾巴就露出來了。”
夏沫在一邊聽着,微微皺了皺眉頭,這個紅修今天說話怎麼怪怪的。
路其也看向紅修,平靜的眼神下暗流涌動,瞳孔不經意地微微一縮,一時無言。
“總之,你還是要注意身體。”片刻過後,路其收回了目光,臉上的表情恢復了他一貫的溫和,不甚在意地對紅修說道。
“你希望我們身體好嗎?”紅修不肯放棄,繼續逼問着路其。
“那是當然。”路其已經有些情緒了,他皺了一下眉頭,還是很有涵養的回答紅修,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是嗎。”紅修終於收回目光,“你不介意我活蹦亂跳的,礙着你的事兒嗎?”
“這話我就聽不懂了,你會礙着我什麼事兒呢?”路其這下是真的惱火了,他放下筷子,擡起頭看着紅修。
“那得問你自己吧!”紅修毫不示弱地開口反問,一時竟逼得路其啞口無言。
“哎呀呀,吃飯就好好吃飯嘛,怎麼好端端的還吵起來了呢。”夏沫一看形勢不對,急忙出來打圓場,“紅修,路其也是提醒你注意身體嘛,你有起牀氣也別隨便跟人撒啊。”
紅修看了夏沫一眼,想要說些什麼,卻還是忍住了沒說。只是冷冷的哼了一聲,一言不發地低頭繼續喝粥。
“沒事,傷者爲大。”路其語氣淡淡地說道。他的神情又恢復了一貫的平靜,好像從來沒有過情緒波動一樣。
“來,你也得多吃點。”沉默了一會兒後,路其貼心地爲夏沫夾了一個包子,朝她微微一笑。
夏沫擡起頭對上路其的眼睛,心裡不知怎麼就想起自己昨晚躺在牀上胡亂思考的東西。
眼前的男人濃眉大眼,高挺的鼻樑下是含笑的嘴角,皮膚筆她的還要好,細微的幾乎看不見一個毛孔。穿着隨意卻又不失大氣,藍色的條紋襯衫,領口處解開兩個釦子,微微露出一點白皙的胸口。身材勻稱精壯,不會太瘦弱也不會顯得五大三粗。吃東西時不會發出任何聲響,也會很貼心的爲女士夾菜。平日裡幾乎都是微微笑着的表情,似乎從來沒有真正生氣過。對待任何人都是那樣的溫和禮貌,紳士風度和涵養在他的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最重要的是,路其從來不曾嫌棄過夏沫是個孤兒的事情,也對她的窮困生活沒有表現出過一絲一毫地嫌棄。
多好的男人啊。夏沫想,她還需要有什麼不滿意呢?就這樣跟他走下去,然後結婚,生個孩子,等到老了一起看日出,看夕陽西下,有孩子承歡膝下,子孫滿堂,幸福安樂地過完這一生,有什麼不好的呢?平靜和安逸,不正是她一直想要的嗎?
想到這裡,夏沫擡起頭也爲路其夾了一些菜,朝他溫柔的一笑。大大的瞳孔中流光溢彩,眼角眉梢都帶着蜜意,粉嫩的嘴脣抿成一道可愛的弧,腦袋上隨意的扎着一個丸子頭,雖然還是那個見過不知多少遍的普普通通的夏沫,卻不知爲何莫名地讓路其有些驚豔。
一旁的紅修陪伴在夏沫身邊多年,看她這樣的表情自然就知道她是怎麼想的。她有些不開心地開口,打斷了兩人的對視。
“對了,路其你今天怎麼突然過來了,是有事兒嗎?”
路其回過神來,也沒有爲紅修略帶不悅的語氣激怒,依舊溫和地回答:
“也沒什麼事情,就是很久不見夏沫了,想過來看看她。”
“哦,是嗎?”紅修不意外地挑挑眉,生動的臉上毫不掩飾地露出一絲嘲諷來,“你不是一貫這樣冷落夏沫。只是想起來了發個短信問候一下吧。今天倒是破天荒地的第一次登門拜訪了啊。”
“紅修你幹什麼啊?”夏沫終於忍不住了,她扔下勺子,擡起頭有些生氣的看着紅修。
“沒事。人我見到了,飯我也吃完了。我就先走了,你們不用因爲我吵架。好端端的傷了姐妹的感情。”路其見狀,放下筷子,慢條斯理地起身往門口走。
夏沫沒再理紅修。她送路其到了門口,略帶歉意地朝他一笑,道:“你別介意啊,紅修她可能是今天身體不舒服,脾氣大了點,你別跟她一般見識,我代她向你道歉。”
“沒事。”路其看着夏沫水汪汪的大眼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就像一隻搖尾乞憐等待主人餵食的小貓咪,心裡一動,擡起手來輕輕揉了揉夏沫的腦袋,露出一個微笑,道:“我沒有生氣。”
“那就好。”夏沫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臉有些紅了起來。這還是路其第一次用這樣的眼神看她,不同於以往的溫和,今天……好像更溫柔了一點。那笑意直達眼底,看得出來他真的沒有生氣。
送走了路其,夏沫回到餐桌邊,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對紅修說道:
“從你今天見到路其起,說話就一直陰陽怪氣的。我知道你一貫不看好我們,可你今天也實在有點過分了。路其他好心叫你注意身體也是爲了你好,你怎麼一直甩臉色給他看呢!”夏沫越說越生氣,但一想到紅修昨晚爲了救她而受了傷,心又莫名地軟了下來。
“你根本就什麼都不知道。我早就說過了,路其他這個人一直怪怪的,他莫名其妙地接近你肯定是不懷好意!”紅修也皺着眉頭,有些激動地對夏沫說道。
“路其他從來就沒有做過什麼傷害我的事情。我跟他在一起到現在他從來都沒有傷害過我。他一直對我很好,我不知道你這種無稽之談是怎麼想到的。”夏沫真的有些生氣了。紅修難道就憑着直覺覺得路其不是個好人,就能這樣對待他嗎?她有證據嗎?
“你根本就什麼都不知道!”紅修的語氣裡帶着些委屈,還帶着些氣憤。自己費盡心機的保護了夏沫這麼多年,一直拿她當成自己的親人一樣,她現在居然相信一個來路不明的男人而不相信她!
“我不知道什麼?紅修,我知道你一直對我很好,這麼多年,如果沒有你的話,我還不知道會怎樣呢。我很感謝你,真的,但同時我也是真的希望你能和路其好好相處。畢竟你們一個是我最好的朋友,一個是我多年的戀人。”夏沫聽出了紅修語氣中的委屈,頓時有些心疼,心登時便軟了下來,溫言溫語地對紅修說道。
“夏沫,你相信我,路其他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他這個人一定有問題!”紅修嘆了口氣,她不想夏沫再這樣被騙下去了,如果接着這樣下去的話,她最終一定會受到傷害。而且她們姐妹多年的感情也會出現裂痕。
“其實我懷疑昨天晚上的事情,是路其指使的。”紅修決定,將昨晚她看到的事情都告訴夏沫,她不能再讓她繼續被這樣矇騙下去了。
“什麼?”夏沫驚訝地叫出了聲。
“昨天晚上,就在你收了那隻鬼魂之後,我看到巷子口的牆後面一閃而過一個身影,跟路其簡直一模一樣!”紅修皺着眉頭又回想了一遍昨晚那個身影,很肯定地補上一句:“肯定是他沒錯!他昨天晚上又不是來找你的,肯定是他指使了那個鬼魂想來傷害你!說不定最近的掏心血案就是他主謀的!”
紅修越想越感覺自己的推論有道理,“因爲你在調查掏心血案的兇手,所以他才憋不住了要來殺你滅口!”
夏沫呆呆地看着紅修說完,愣在原地想了好一會兒,說出口的第一句話竟然是:“紅修,我沒想到你會變成這樣。”
“你僅僅憑着一個根本沒有看清楚的身影就把所有的罪名都誣陷在了路其的身上?還甚至因此懷疑他是掏心血案的兇手?”
紅修,我不知道你爲什麼這麼肯定那個人就是路其。這天下跟他體型相似的人簡直太多了,你甚至都沒看清他的臉,你怎麼能這樣說路其?”夏沫嘆息地搖了搖頭,繼續對紅修說:
“再說了,他有什麼理由要來傷害我?我即沒有錢,又沒有色的,還是個孤兒,他究竟圖什麼呢?”
“我……暫時還不知道。”紅修一下子哽住了,確實,雖然她很肯定那個人就是路其,卻總是沒有想到他會有什麼目的。難道……也是爲了夏沫身上的銷魂香?
“你什麼都不確定。不確定昨晚那個人是不是路其,不確定路其這麼做到底是爲什麼,你就這樣肯定他不懷好意了?就這樣肯定那個人是他了?你還是對他有偏見,所以纔會有這麼多的誤會。”
“誤會?這不是誤會!夏沫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是一個孤兒,無父無母,身邊又沒有什麼親戚。整天爲錢而四處奔波,有的時候連自己都養不起,長相也不是那麼的出衆。像路奇那樣條件的男人,爲什麼偏偏就喜歡上你了呢?你甚至對他一點都不瞭解……”
“夠了!”夏沫已經真的徹底生氣了。她厲聲打斷了紅修的話。直視着紅修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