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因爲你一直覺得我不配擁有美好的愛情是嗎?”夏沫傷心不已,眸子裡滿是難以置信,漸漸泛起了紅,一點點涌上水意,平日裡滿是笑意的眼睛裡此刻卻充滿了悲傷。嘴脣微微有些顫抖,抿了抿復又再度開口:
“我沒有想到你一直是這樣想我的!對,我的條件比起好多人來說是差好多,但是難道因爲這樣,我就活該一輩子遇不到好的愛情嗎?我在你眼裡就那樣不堪嗎?”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紅修看到夏沫這個樣子,也忍不住紅了眼眶,“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我怎麼可能這樣想你!我只是覺得,那個路其他對你從來就沒有用心過!你不該就這樣盲目地相信他!”
“夠了,紅修。”夏沫大大的眼睛裡有淚珠滾滾而下,眼角也已經紅了一片,“我不想因爲這件事情再跟你吵架了,你有什麼原因也好,我都不想知道了。路其他這個人值不值得我相信,日久見人心,你以後會知道的。”
“你還是不相信我,你寧願相信路其也不願意相信我!我陪在你身邊整整十幾年啊!”紅修又氣又急,強忍着眼角反酸的衝動不想讓眼淚落下來。她猛地一起身,“你……”
“啪!”一陣清脆的聲響。地上靜靜的躺着一個被摔的四分五裂的碗。紅修愣愣地站在原地,手足無措地看着腳下被自己不小心碰掉的碗,那裡還散落着她沒來得及喝完的,夏沫特地給她熬的粥。
一時間,兩人都陷入了沉默,半晌之後,紅修充滿歉意地開口:“我……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夏沫擡起手擦了一下眼淚,吸了吸鼻子,說話間還帶着一點顯而易見的鼻音。她垂下眼眸,默默的蹲下身子撿起碎瓷片。
“我來吧,你別傷到手。”紅修見狀也急忙蹲下來幫忙撿碎片。
“嘶……”一聲輕輕的抽氣聲,夏沫猛地扔掉了自己手裡的瓷片,左手中指關節處冒出絲絲血跡。
“你沒事兒吧!”紅修嚇得扔掉自己手裡的瓷片,連忙捧起夏沫的手來仔細查看。
“我沒事。”沒想到,夏沫不着痕跡地把手從紅修的雙手中抽了出來,淡淡地對她說道,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
“你就這樣不相信我!好,你等着,我現在就去找路其把話問清楚,到時候誰對誰錯,你自己好好看清楚!”紅修猛地站起身來,朝夏沫說道,她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嘩嘩地落了下來,眼睛裡帶着三分委屈,三分怒氣,還有一絲無奈。
“你別……”夏沫話還沒說出口,就見紅修生氣地摔門而去,她看着那扇紅修爲了救她踹壞過兩次的門因爲慣性而一來一去地搖擺着,又低頭看着自己還在冒血的手指,想起剛纔紅修那緊張自己的模樣,心裡莫名地感到一陣難過與後悔。自己剛纔說的話,是不是真的太過分了……
這邊紅修一時衝動摔門而出,悵然地走在夏沫家門口的巷子裡。自己也真是笨,根本不知道去哪裡找路其,還是就這樣衝動地跑出來了。她回想起剛纔夏沫那受傷的表情,心裡懊惱自己說話怎麼就不經過大腦!夏沫本來已經夠可憐的了,自己還偏偏那樣說她。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原諒自己……
紅修擡起自己的右手,看着上面那一小塊剛纔沾染的夏沫手上的血跡,心裡一陣心疼。也不知道她把傷口處理好了沒有,自己也是的,怎麼能因爲一時衝動就這樣跑出來了呢?至少應該先跟她解釋清楚啊!兩個人這麼多年的感情,有什麼事情是不能好好商量的呢?
想到這裡,紅修的腳步一頓,她決定回去好好對夏沫解釋一下,她應該會原諒自己的。
誰料紅修剛一轉身,忽然頭上感到一陣發涼,接着她感覺到自己的眼皮越來越重,彷彿有千斤的重擔壓在上面一樣……
“啪”的一聲,紅修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她的身上發出一陣不宜察覺的白光,只一瞬間,便又恢復了平靜。
“哎你看,那兒是不是有個人啊?”
“好像是有一個。你千萬別過去啊萬一是個碰瓷兒的呢!這年頭騙子多。”
“那明明是個小姑娘,不知道出什麼事兒了,她李嫂,快打120!”
夏沫收拾完一桌子幾乎沒懂的早餐,自己也沒有心情繼續吃下去了。她坐在牀邊上,茫然地盯着牀頭的玩偶,想起了紅修與她的小時候……
“夏沫你看!我這裡有一塊巧克力!”
“哇,好好吃的樣子……”
“吶,給你吃吧!”
“那我吃了你吃什麼啊?”
“沒關係,我已經吃過了,你吃吧。”
小夏沫迫不及待地拆開包裝,咬了一口精緻地巧克力。對面的小紅修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問道:
“好吃嗎?”
“好吃!你也來咬一口吧,我們一起吃更好吃呢!”
夏沫輕輕嘆了口氣,自己剛纔是這麼多太過分了。紅修也是爲了自己好,她怎麼可以那樣對她呢?
“叮鈴鈴……”夏沫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愣了一下,纔去抓起手裡看了一下,是紅修的電話!
“喂?紅修你在哪兒呢?”
“您好,請問您是這部手裡主人的朋友嗎?”聽筒中沒有傳來紅修爽朗的聲音,反而是一個機械化的女聲。
“我是。”夏沫嚥了咽口水,心裡突然感覺到一種不好的預感。
“您好,這裡是XX人民醫院。這部手機的主人剛剛在路上昏迷,被人送到這裡來了,請您儘快聯繫她的家人,或直接來我們醫院一趟。”
“啪!”夏沫手一抖,手裡的手機滑落到了地上。
“喂?喂?”那邊聽筒裡的人還在焦急地等待着迴音。
夏沫猛地回過神來,眼神落在地上閃爍的手機屏幕上,她好像突然反應過來一樣,急忙抓起手機:
“你們醫院的地址在哪裡?”
十分鐘後,一個衣衫不整的女人衝進人民醫院裡,她呆呆地站在大廳裡,茫然地看着四周人來人往的各種通道。她有一雙迷人的大眼睛,只是現在,那雙眼睛裡充滿了焦慮和不安。忽然,她的眼神落在了前臺那裡,她急忙一個健步衝了過去。
“你好,請問剛剛昏迷被送來的女病人在哪裡?”
前臺坐着的女護士被她那急切地聲音猛地嚇了一跳,擡起頭來想了半天,才終於給出答案:“在三樓,你去問三樓護士站吧。”
“謝謝……”輕飄飄的兩個字散落在風中,那個女人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衝向電梯,看見門口排隊的人有一大堆,果斷地轉身去往了樓梯間。
“哦,你說的那個病人就在303,那邊左轉第二個房間。”護士站的護士見是慣了生死的,看到夏沫這個樣子的人也沒有感到詫異。翻了翻記錄本,擡起頭推了推眼鏡漠然地給夏沫指了一個方向。
夏沫推門而入的時候,正看到一個帶着口罩的醫生剛給紅修做完檢查。病牀上的女孩子前幾個小時還在活力滿滿地跟她吵架,這一秒就不知道爲什麼躺在了這裡。她的眉頭緊緊鎖着,安靜地躺在病牀上。與往日裡那個咋咋呼呼朝氣蓬勃的女孩子截然不同。
她的眉頭微微皺着,嘴巴緊緊地抿在一起,嘴脣上毫無血色,整張臉都是慘白的。她的呼吸及其輕弱,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她還有呼吸。頭髮披散着散落在枕頭上。腦袋後面是白色的枕頭,蓋着白色的杯子,身下是白色的牀單,露出的衣服是醫院的條紋病號服,整個人顯得毫無生氣。
那位醫生看到夏沫進來,半天都不見她說話,只得把口罩摘了下來,對還愣着的夏沫問道:
“你是她的朋友?”
“啊?對!我是!”夏沫冷不丁回過神來,雙眼還略帶茫然地看向醫生。她微微顫抖地走了過去,因爲急着趕來,一路上都是提着心的,這下好不容易趕到了,反而有些害怕地腿軟了。
“醫生,她怎麼了?”夏沫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小,她屏住了呼吸,生怕聽到對面那個穿着白大褂的冷峻醫生嘴裡說出什麼不好的話語來。
醫生聞言,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夏沫的心也跟着猛地一沉。那個醫生低頭看着自己手裡的病歷,過了半天才回答夏沫道:
“病人是在馬路上被人發現送來的。打急救電話的人早就走了,估計是怕碰上什麼事情。病人鬆開的時候就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奇怪的是……”那個醫生說到這裡,忽然頓了頓,用一種極其複雜地目光看向躺在病牀上一動不動的紅修。
“奇怪的是,我們給病人做了全面的身體檢查,發現所有的指標都很正常。而她的身體表面也沒有什麼傷痕,我們不知道她陷入昏迷的原因是什麼。她好像……就只是睡着了一樣,就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一直都沒有醒過來。”
那醫生糾結地眉頭皺了又放,復又皺了起來。
“睡着?她好端端地怎麼會睡着呢?而且這麼長時間都沒有醒過來?”夏沫難以置信地看着那個醫生,彷彿剛纔她聽到的都只是一個笑話一樣。
“這個,我們也不知道。醫學上有很多事情是目前人類所無法解釋的。我只能說,如果明天早上她還沒有清醒過來的話,很可能這一輩子都醒不過來了。”
“什麼?”夏沫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今天早晨還好好的人怎麼突然就變成了這樣。她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那醫生早已關上門走了出去。只留下夏沫一個人和至今都沒有任何反應的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