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又坐着閒聊了一會兒,溫晴的情緒已經平復下來了。幕遮天也從臥室裡走了出來。
“沒什麼大問題,已經修好了。”
夏沫有些驚訝,沒想到幕遮天居然真的會修電腦。
幕遮天像是感覺到了夏沫的視線,一邊和溫晴說話一邊還轉過頭來衝夏沫得意地笑了一下。
“真是臭屁。”夏沫小聲嘀咕着。
而後夏沫才忽然發覺不對勁。他們幾個人是用修電腦的身份進來的,現在幕遮天修完了,他們是不是也該走了?可是明明什麼都沒有問出來啊。
這個幕遮天,真是沒有腦子,就應該在裡面多待一會兒,等他們問出長生的下落啊。
誰知司徒洛和幕遮天臉上都沒有擔心的神色。那邊幕遮天跟溫晴聊的差不多了,正當夏沫覺得溫晴下一句話就會是趕他們走時,司徒洛像是有意的一樣,趕在溫晴前開口了。
“你最近,有吃過什麼奇怪的東西嗎?”
“什麼?”溫晴有些微微的錯愕。還沒有反應過來,一臉茫然地看着司徒洛。
看得出她是真的不知情。司徒洛與幕遮天對視了一眼,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司徒洛和夏沫的耳邊響了起來。
“她已經吃了長生,我能看出來。”
那聲音就近在咫尺,聽着還有些空靈的感覺,像是從什麼遙遠的山上傳來,卻又距離自己很近。
夏沫聽出那是幕遮天的聲音,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而後者正現在溫晴面前與她交談着,並沒有對他們說話,並且溫晴也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一樣。
夏沫有些疑惑,司徒洛湊近她耳邊,輕聲向她解釋着:“他用的是傳聲。”
然而夏沫根本就沒有注意司徒洛說了什麼。他低沉的聲音就在自己的耳邊,是像大提琴一樣悅耳的音色。
他張嘴間呼出的溫熱氣息也悉數噴灑在夏沫敏感的耳邊,夏沫知道自己的耳朵一定紅了起來。不用說耳朵,她的臉頰現在也已經開始發燙了。
而司徒洛像是渾然不覺,說完之後就不着痕跡地移開了,看着夏沫忽然發紅的臉頰,還有些微微的疑惑。
“你怎麼了?不舒服?”說着就擡起手想要摸摸夏沫的額頭,還以爲她是因爲天氣太熱中暑了。
沒想到夏沫一臉彆扭地偏開頭,躲開了他的手。
司徒洛的手僵在半空中,也沒覺得有什麼尷尬的。大概是天生臉皮太厚了吧,幕遮天這樣想着。
司徒洛將手放下,視線卻不經意看到了在電視機側面的一個小櫃子。
那是一個木製的四房櫃子,不高,大概只到司徒洛的肩膀。看上去已經有些年月了,上面的漆也已經不是原來的顏色。
而在櫃子上面,擺着一個司徒洛不知道叫什麼的佛像。在那佛像的面前,放置着什麼東西,司徒洛看不清楚,因爲被一塊紅布蓋住了。
看形狀,大概是一塊什麼東西,不規則,卻也不是很奇形怪狀。
司徒洛心中一動,貌似不經意地問溫晴:“那是什麼東西?”
溫晴順着司徒洛的手指看過去,有些微微的錯愕,似乎是沒想到司徒洛怎麼會好好的問這個東西。不過也好脾氣地回答道:“是家裡面供奉的佛像啊。”
“我是說,那塊紅佈下面是什麼東西?”司徒洛又重複問了一遍。
這一次就連夏沫也好奇地看了過去。在看到那塊紅布時就已經知道司徒洛的想法了。難道他懷疑,長生在那裡?可是看溫晴的樣子,似乎什麼都不知道啊?
果然,溫晴輕輕地皺了皺眉,似乎是對司徒洛這帶着些微微質問的口氣有些不滿。
但是天生的好脾氣還是讓她耐着性子回答:“只是一些普通的貢品,水果糕點什麼的。”
看形狀……好像不是普通的水果吧?
這下司徒洛沒有再說什麼,更加堅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而此刻,夏沫就站在距離那個櫃子最近的地方。看到司徒洛明顯懷疑的目光之後,她幾乎是毫不遲疑地就想伸手去掀開那塊紅布。
然而,在夏沫的手剛要觸碰到那紅布時,忽然感覺有一股強大的力量生生將自己震開了!
夏沫踉蹌着後退兩步,揉着有些發麻和疼痛的手指,一臉的震驚。
轉頭去看那塊紅布,那裡已經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有些透明的身影,是一隻鬼魂。他還算是夏沫見過的鬼魂裡比較正常的,看着除了身影有些微微的虛幻之外都與正常人一樣,包括髮型和衣服。
只是……這個人怎麼看着有些熟悉呢?好像在哪裡見過……
還沒等夏沫反應,眼前已經掠過了一個身影,司徒洛快速地衝到了夏沫的身前。夏沫看到他右手微動,知道他要拿出青銅劍了。
而幕遮天抱着雙臂,好整以暇地現在夏沫左後方的位置,臉上的表情好像在看戲一樣。
而溫晴……
對了!溫晴!她只是一個普通人,不能讓她看到這樣的畫面。夏沫有些着急地轉過頭去,卻看到了溫晴躺倒在地上的身影——她不知什麼時候暈倒了。
夏沫有些錯愕地將視線上移,看向了就站在溫晴身體旁邊的幕遮天。後者則是一臉淡定,正抱着雙臂看着她。很明顯,溫晴就是他剛纔眼明手快弄暈的。
夏沫的手已經沒有了先前不適的感覺。她回過頭,看到司徒洛已經與那鬼魂纏鬥在了一起。
想了想,她還是轉身,朝幕遮天的方向走了過去。
雖然天氣很溫暖,但是也不能讓一個女孩子就這樣倒在地上啊。幕遮天這個人真是一點也不知道憐香惜玉。
夏沫彎下腰費力地抱起溫晴有些瘦弱的身軀。雖然溫晴比較輕,但夏沫也是一個女孩子,要抱起這樣一個女人也是比較困難的。
她咬着牙,雙臂一用力,將溫晴的上半身擡了起來。
一旁的幕遮天這時走了過來,伸出手輕輕鬆鬆就將溫晴抱了起來,用眼神詢問夏沫,放哪兒?
夏沫也有些手足無措,這裡又不是她家,她哪裡知道要放在哪兒?
幕遮天看夏沫半天沒有反應,徑直將自己懷裡的人兒扔到了後面的沙發上。
沒錯,幕遮天的動作很是粗魯,稱得上是“扔”。好像自己懷裡抱着的不是一個女人,而是一袋髒東西。
而這時,夏沫和幕遮天都聽到了身後突然靜了下來。先前打鬥的聲音不知何時消失了。
周圍忽然一陣詭異的寂靜,夏沫敏銳地察覺到了氣氛的不一樣。她轉過身去,卻意外地看到了之前那個鬼魂,竟然不知何時跪在了地上!
夏沫第一次見到鬼魂下跪,有一種滑稽的錯愕感。而司徒洛,也提着劍站在鬼魂的面前,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
夏沫猜想司徒洛現在的心情一定是有些崩潰的。大概他到現在收拾了那麼多的鬼魂,讓他動動腦子或者直接開打還可以,但是如果遇到鬼魂給自己下跪了……
嘖嘖,那滋味,簡直不可言說。不得不承認,夏沫有些幸災樂禍。
然而這些都只是一瞬間的想法與感受。幾秒鐘之後,夏沫也察覺到了空氣中的沉悶感。
司徒洛也不叫那鬼魂起來,就只是沒什麼表情地站在它面前。
夏沫移開視線去看那個鬼魂。利落的板寸頭,年輕的面龐——是許皓!夏沫又看了一眼電視機旁邊的照片,的確是年輕時候的許皓。他的容貌沒有絲毫的改變,只是周身的氣質不再那麼陽光而富有朝氣,變得有些陰沉。
幾乎是下意識的,夏沫就扭頭看了一眼沙發上的溫晴。女人姣好的容貌已經在歲月的侵蝕下變得不復當年。雖然依舊風韻猶存,但是眼角那細細的魚尾紋和略微有些鬆弛的皮膚都欺騙不了人。
溫晴已經老了,而許皓他還年輕着。不知道現在的溫晴看到許皓會是什麼反應?
自己朝思暮想的戀人再次想見,他依舊年輕帥氣,而自己已經有些老了。更何況,她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許皓他……
陰陽兩隔,這種之前在聊齋志異中經常看到的,已經變得有些爛俗的戲碼就這樣擺在自己的眼前。夏沫還是感覺到了一種沒來由的心酸。
“求你,”半晌,在一陣詭異的沉默之後,許皓開口了。
“我就是許皓。我和溫晴的事情你們已經知道了吧。自從當年我意外去世之後,溫晴她就變了。她慢慢變得沉默,安靜。她不再是當初那個快樂的她了。雖然她還是經常笑着,但我知道其實她並不開心。
是我,是我帶走了她的快樂……”許皓說着,聲音已經有些哽咽,卻沒有落下淚來。對了,鬼魂是沒有眼淚的,他們擁有的只是毫無用處的情緒。
“這十年來我一直陪在她的身邊。雖然她看不到我,但我一步也沒有離開過她。我想,等我看到她找到了自己最好的歸宿,我就該離開了。
可是我沒想到,這一等,我就等了十年。溫晴的身邊不乏有好人,但她似乎對誰都是一個態度,沒有什麼能進入她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