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沫有些侷促不安,因爲她沒有想到司徒洛竟然會帶他們來這裡吃飯。她以爲是普通的自助,卻沒想到是來五星酒店吃海鮮自助。
進到金光閃閃的大堂,夏沫牽着小七在等司徒洛。這個時間的客人並不多,所以不需要排隊。不一會兒,司徒洛拿着票過來了,一個服務員領着他們走了進去。
小七早已餓的不行。一路走來看到了各種各樣的美食,口水已經流了一地。剛剛坐下,就拉着夏沫迫不及待地去拿好吃的。
司徒洛跟着兩人身後,負責拿東西,三個人大大小小拿了五、六個盤子,且每一個盤子都堆的像小山一樣高,還有三杯飲料。搖搖晃晃的把那些東西都擺到桌子上,不去看周圍人的眼光,三個人開始大快朵頤。
海鮮有很多帶殼的東西,小七吃的很是傷心。比如大龍蝦和大閘蟹他就不會剝,只能看着一大盤東西黯然傷神。司徒洛看到了,將自己面前的一盤菜給小七推過去,開始慢慢幫他剝東西。每剝好一個,還細心的沾些湯汁才放進小七的盤子裡。
然而夏沫只能看着眼紅,她一個成年人實在是沒有這種待遇。而她又不常吃海鮮,只能自己笨拙地剝着,沒想到司徒洛看到了,也順便往她的盤子裡放了兩個龍蝦。
夏沫這下子高興了,得寸進尺地將自己那一盤海鮮也推到了司徒洛的面前,朝他傻傻一笑。司徒洛擡眼懶懶地看了她一秒鐘,什麼都沒說,低下頭去仔細地剝各種殼。
一頓飯吃的很開心,小七更是讓夏沫瞠目結舌。一個五歲的小孩子,吃完海鮮之後還吃了蛋糕甜點,最後還吃了一點哈根達斯!
夏沫和司徒洛都驚呆了,以至於夏沫在車上時還一直擔心地問小七有沒有撐着,如果不舒服就去醫院。
“我真的沒事啦夏沫姐姐!嗝!”小七一邊打嗝一邊摸着自己圓圓的肚皮,還要安慰夏沫。此時外面的陽光已經沒有中午時那麼刺眼,小七吃飽喝足,人有些犯困。半躺在背椅上,不知不覺就合上了眼睛。
夏沫也是一個貪睡的人,更何況今天起的很早,此時她跟小七一起坐在後座上,也有點困。看着小七的睡顏,有一下沒一下地摸着他的腦袋,夏沫也睡了過去。
司徒洛安靜的開着車,順便關掉了車裡的廣播。通過後視鏡看到後排正張着嘴酣睡的小七,可愛的小臉蛋上紅撲撲的。而一旁的夏沫則睡相很安靜,眼睛輕輕的閉着,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胸膛微微起伏着……
司徒洛收回目光,心裡忽然產生了一種這麼多年從未有過的安心的感覺。自從……那件事之後,他就再也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午後的陽光溫暖而動人,道路兩旁的樹葉都在微風的吹拂下沙沙作響。草地的清香,花兒的味道,還有空氣中說不出的溫暖感覺,都讓人感覺到無比的幸福。
有的時候,人是很容易滿足的。吃飽的肚皮,溫暖的陽光,身邊的朋友親人,還有空氣中傳來的清爽味道。這所有的小事都可以讓人心情愉悅,有些時候,不必太過糾結你所沒有的東西。享受當下,享受人生,珍惜自己擁有的東西。
“哎呦你輕點!你不就是嫉妒我長的比你好看嘛!”傍晚,古董店裡傳來司徒洛的鬼哭狼嚎。
夏沫聽到這話,手下狠狠一用勁!
“哎呦姑奶奶你輕點兒啊!”司徒洛齜牙咧嘴的抽走自己的胳膊,呼呼地吹起,那模樣就好像夏沫怎麼虐待了他似的。
“你至於嗎?”夏沫有些擔心,自己不會是真的把他弄疼了吧?可她明明沒有使多大的勁兒啊?
“好了好了,我錯了還不行嗎?大不了我輕一點就是了。”夏沫看着司徒洛的表情,心想不會把他弄到醫院去吧?
“叫聲好聽的我聽聽。”司徒洛得寸進尺,一臉得逞的笑看着夏沫。
“……”
“你自己抹吧!”夏沫明白了司徒洛是故意的,將手裡的棉棒扔在桌上,氣憤地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看着夏沫氣鼓鼓的側臉,司徒洛莫名的心情好了起來。他哈哈大笑着,坐下用左手笨拙地拿起棉棒給自己抹藥膏。
夏沫過了一會兒不見司徒洛有動靜,還是沒忍住輕輕偏了偏頭,用餘光看到司徒洛正拿着棉棒給自己抹藥。時不時還會把藥膏抹到外面去。
“真是笨死了!”夏沫嘴裡嘟囔着,還是轉身抽過司徒洛手中的棉棒,繼續輕輕地給他上藥。
樓上傳來嘩嘩的水聲,是顧念正在給小七洗澡。時不時傳來水的聲音和小七淘氣的笑聲。接着,顧念溫柔的嗓音低低的響起,聽不真切,卻讓小七安靜了下來。
“哎呦,這兩個人是在幹什麼呢?非禮勿視啊非禮勿視!”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夏沫懶懶地連頭都沒有轉。果然,下一秒,一個火紅的腦袋晃到了自己的身邊。
“嘖嘖嘖,”幕遮天一邊打量着,一邊在嘴裡唏噓。
此刻的司徒洛穿着灰色的棉質家居服,下身是藍色的舒適褲子。而夏沫則是白色的睡裙,頭髮剛剛洗完披散在腦後,還散發着微微的香氣。司徒洛將自己右邊的胳膊伸到夏沫眼前,而後者正小心翼翼地捧着,一邊輕輕塗藥一邊吹着。
剛一進來,就看到這樣一副畫面,也難怪幕遮天大驚小怪。
“好了。”上完了藥,夏沫把東西都收拾起來放好。還不忘扭頭瞪一眼幕遮天。
“夏沫姐姐,我洗好了!”小七的聲音從樓上傳來,夏沫擡起頭,就看到一個光溜溜的小人站在上面,正扒着欄杆探頭看着夏沫。
看到幕遮天,他的眼裡劃過一絲興奮,揮動着小胖手跟他打招呼。
“叔叔好!”
幕遮天滿臉黑線,差一點暴走,衝樓上小小的身影咆哮着:“都說了多少遍不許叫我叔叔!要跟司徒洛顧念一樣叫我哥哥!哥哥!”
然而小七根本不怕他,衝他吐了吐舌頭,便一溜煙跑了回去。
“小七,穿上衣服!”夏沫一邊衝小七跑走的方向喊着,一邊向樓上走去。不一會兒,樓上樓下除了司徒洛和幕遮天之外就沒有別人了。
“說說吧,怎麼回事兒啊?”幕遮天靠近沙發裡翹起二郎腿,手裡拿着一個打火機“叮”“叮”的擺弄着,悠哉悠哉地問司徒洛。
司徒洛知道他問的是自己手臂的事情。“沒什麼,不小心燒了一點。”
“沒什麼?”幕遮天收起了打火機,人也坐了起來。“沒什麼就憑你也會在一場小小的火災裡受傷?”
“是夏沫,她爲了救小七差點受傷。情急之下我只能……”司徒洛頓住了,後面的話不用再說,幕遮天都能懂。
“你是擔心她出事的話……是嗎?”幕遮天望着司徒洛的眼神很複雜,帶着三分探究,三分失望,和三分不贊同。
司徒洛沒有說話,等於默認了幕遮天心裡所想的。
“呵”一聲輕笑,幕遮天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說真的,司徒,你不覺得你現在的生活就很好嗎?爲什麼一定要沉浸在過去裡不肯放手呢?或許你該試着打開你的心。”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幕遮天猶豫着說完了這一段話。
“你知道的,”司徒洛的神色恢復了他一貫的漠然,眼睛裡沒有一絲情緒,卻也深不見底,讓人看了無端端害怕。
“我永遠都不可能放手。現在機會來了,我更加不可能放手。”
幕遮天嘆了一口氣,一時頓住。司徒洛他太固執了,根本聽不得人勸,既然這樣,他只能……
眸光閃了一閃,幕遮天的神情已經恢復了平靜。他想了一下,接着問道:“那場火災是意外嗎?圖書館裡怎麼會好端端的起火呢?”
司徒洛皺了皺眉頭,回想起那天在圖書館的情景……火勢不知從哪裡起來,剛剛開始就猛烈地向小七和夏沫他們所在的方向躥來。一場意外的火不可能燒的那麼急,並且就像是預設好了路線一樣,不偏不倚地向某一個方向蔓延。
“想起了什麼嗎?”幕遮天觀察着司徒洛的神情,問道。
“那天,我好像在火場裡看到了一個人。”司徒洛的聲音有些不太確定,那一瞬間太短了,可他也不可能無端端地看到那個人。
“誰?”幕遮天的心裡已經有了一個猜想。
“路其。”司徒洛緩緩開口,將心中的那個名字說了出來。
“果然是他。”幕遮天眯起了眼睛。
“怎麼了?你也發現他有什麼不對嗎?”
“上一次我去接夏沫他們回來,在門口見到路其的時候就覺得他這個人不對勁。”幕遮天回想起了那天見路其的場景。不過還有一個原因他刻意忽略沒說,那就是他跟蹤夏沫的時候在咖啡館門口被他發現的事情。
“後來我也想要查查他。”幕遮天接着說道。
司徒洛聞言坐直了身體,“查到了什麼?”
“什麼都沒有查到。”幕遮天兩手一攤,又窩進沙發裡。“不過我還在查,給我一點時間一定能查到些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