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現異,三界將亂。龍有一心,狐有一女;
一女有三,應盡劫數。帝星歸位,天下太平。
在下山這一路上,鬆娘一直在想師父的無字紙條和錦囊。
龍狐聚會緣天定,
長生之說歸混沌。
她在嘴邊小聲地反覆唸叨,這兩張字條難道有什麼關聯麼?字條的內容重複出現三個詞,“長生”、“龍”、“狐”。要說“龍”,這個應該不難解釋,可能跟我的身世有關,師父說我身上流淌着這半個龍族的血液,師父用異寶救我,藉助異寶的能量,爲我洗精換髓,讓龍血覺醒,又說我與這異寶有緣,那——
鬆娘正想得出神,走路並沒有注意腳下已經走到一片不滿陷阱的區域。
說時遲那時快,鬆娘腳上碰到一根如絲般纖細的銀線,只聽“嗖嗖嗖嗖”四隻飛箭向自己射來。鬆娘左騰右閃,腳尖剛一點地,身後就又飛來數條長有倒刺的藤蔓。鬆娘來不急躲閃,剛砍斷腳腕上的藤蔓,身體和胳膊又被纏住,身體不由得被藤蔓的力量拉了起來,動彈不得。雪白的脖頸也被勒上一條血痕。就在這時一股異香活着肅然之氣逼近,一個長着人面的妖嬈面龐出現在鬆娘面前,真是“千秋無絕色,俏麗若春桃,邀人傅脂粉,聲貌露溫柔。”若不是藤蔓有收越緊,倒刺勾的刺痛,鬆娘還真的被這一張絕世容顏所魅惑。
正在這時,“美人”嬌聲道:“你從哪兒來?又到哪兒去?緣何破了我的結界,進入了我這花花的不治桃夭世界,觸得我這機關連發,驚得我的一衆夥伴?”
“額······”鬆娘看傻了眼,“美人”見鬆娘爲她美貌所癡,心念之間,又施法讓藤蔓又收了一收,鬆娘疼得大叫了了一聲“啊!”
“你是哪裡的美仙子?”鬆娘此刻並不覺得自己身爲女兒身竟然脫口學得了男人的口氣。
“那是!”
鬆娘困惑是哪裡來的聲音,眼前的“美人”並未開口,難道是還有別人?
“不用看了,我就在你身上。”
鬆娘左右、低頭看了一下纏在身上的藤蔓,脫口道:“藤蔓精?”
“別說的那麼難聽,我有名字,我叫追風,你看見的是姐姐嬌龍。”
說罷鬆娘覺得身上一陣輕鬆,原來說話間,追風的藤蔓已經從身上退去。她驚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見了藤蔓,卻從眼前冒出來一個小孩兒,眼睛等的老大,“你是追風?”她投以確認目光和聲音,然後又轉向嬌龍,“那你是?”心中唸叨,這是進了人界以外了,那個是藤蔓精,這個又是什麼精怪?
只聽嬌龍說:“我跟你一樣,是龍族。只不過你的血液好像很特別。你只有一半的龍血,卻有這超過普通龍族的靈力。”
鬆娘反問一句,“你怎麼知道我是半個龍?”
“追風告訴我的,而且我可以感覺到你的氣。”
“主人不在家,但主人交代過,今日會有有客到訪,只是一般來說主人的朋友都不會像你這般莽撞,不會觸碰機關。今日我代主人接待你,待主人回來時,我在引你進去。”嬌龍面上沒有多餘的神情,纖手一揮,眼前之景又作一番繁華氣派景象。
鬆娘掩住驚訝之色,“這是?”
“穹界”
“穹界?”
見鬆娘不解,嬌龍面色沉穩大氣,笑容優雅得體,語氣不疾不徐,只喚了一聲“追風”,追風便開始滔滔不絕的跟鬆娘介紹。
這穹界又叫不治界。不治界是師祖靈諝尊主所造,這裡收留了神、散仙、龍族、狐族、妖、和所有修道之人,在這兒,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不問過去恩怨,此界不治有序,聚天地萬象,容九州所不容。”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奉行這樣的準則,所以你看雖然沒有任何條文法律規定,大家都共同遵守,更主要的是我們師祖靈諝尊主是作爲曾經的三界之尊有着強大的靈力和無上智慧。我們不管世間紛爭,是三界之中唯一不受任何力量約束的自由地。
鬆娘忍不住好奇的問了句:“那你們師祖一定非常厲害,不知道我是不是有機會可以見到他老人家。”
“那得看你有沒有這樣的緣分,我們師祖其實你想見就能見到的?這裡也就只有我們主人見過一次”追風的表情一瞬間從得意變得有點失意和無奈,頭一歪,慫了個肩,“別說我們生活在這裡了,師祖這幾千年一直神遊在外,我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就是主人也不常在我們這裡。要說我們知道今天有客到訪,也是主人用傳音法力示下我們方纔得知。”
鬆娘跟着追風行至界內,方見得不遠處宮殿矗立,美人如雲。不知何時,就連嬌龍的衣着變得十分華麗美豔動人。
真是“流雲織錦妝花被,自助羅衣嬌龍醉”!
轉身引鬆娘入門堂、過長廊、千迴百轉繞殿旁。本以爲會被帶入宮殿中某處的鬆娘卻意外地被在一處偏於正殿房間嬌龍停下腳步,——“請”!
鬆娘娘進入的是一間較於正殿偏小的廳堂。
剛一落座,立即就有婢女奉上熱茶。
稍等茶涼了些可入口時,鬆娘便連喝了三杯茶水,因爲方纔那一番打鬥和長途跋涉已然是十分口渴了。亦不知何時竟渾然睡去,入酉時宴會起。侍女將華服奉上,“請姑娘打扮更衣”。
一邊爲鬆娘裝扮,一邊在耳邊絮叨,“小姐這身衣服真真兒的美,這料子啊是南邵國天蠶金絲與鳳凰居的琉璃錦混合織造,這單論起哪一樣都是價值千金呢!咱們雖然不是宮裡的王公貴族,但在這穹界,無盡無邊的沒有種族高下,凡間的好物只怕都比不上這裡的一分一毫。”丫鬟左右並立爲鬆娘撫平歸順衣服上不體面的褶皺。
一丫鬟絮絮叨叨,鬆娘木頭人似的任其“擺弄”,另一丫鬟手眼機靈,見鬆娘朝梳妝檯上的首飾多看了幾眼,“姑娘可知這是我們穹界用法力幻化的首飾,這兒有人間的巧匠,因爲得了天大的機緣纔來到了我們穹界。他打的首飾玲瓏生輝,死物經他的手啊就像活了一樣,你看這裡靈力充沛,許多花花草草的植物系小妖可以發揮他們擅長的能力。只要略施法術,這每件首飾就彷彿有了生命一樣,戴在頭上襯的主人好似天上仙女一般美妙可人呢!”
鬆娘打量銅鏡裡的自己——月上琉璃螢光醉,珍珠彩玉無暇配。銀河織女流觴匯,只把仙女羨煞,不願出得這穹界的美。
一丫鬟“姑娘”微笑着上前奉上銅鏡,兩侍女退去並立一旁,“姑娘看着可還滿意?”
一名叫翠兒的丫鬟好不得意的誇讚道:“咱們姑娘是天生麗質的可人兒,在加上咱們穹界的寶物,打扮起來可比天上的仙女更好看。”
“就是就是”一旁的碧兒亦不甘落後。
這上前奉鏡的丫鬟便是麗兒,是個懂眼色伶俐的,“姑娘這身行頭可是極美的,襯着人也是格外的俏麗脫俗。姑娘要是滿意了,咱們這就移步長極大殿。主人的宴會就要開始了。”
鬆娘瞧着銅鏡裡的自己左右打量,不由得也覺得自己生的幾分姿色在這穹界貌似更加美豔動人,臉上抑不住的喜色。
碧兒輕聲喚道:“姑娘”
——嗶兒,嘣!
——嗶兒,嘣!
——嗶兒,嗶兒,嘣!嘣!
她貪戀的看着鏡子前的自己,雙腳似生了根一般,任憑身邊的幾個丫鬟又叫了幾遍纔回過神來。
翠兒掩不住心裡的興奮,激動地對鬆娘說,“一定是主人回來了,姑娘,好姑娘!外面現在放的禮花,姑娘收拾好了咱們好一道瞧着過去!”
“呵呵”鬆娘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着應道:“好啊”
麗兒微笑着對鬆娘行了一禮假裝嗔怪翠兒唐突了主人請來的客人,“姑娘別介意,翠兒是個活潑的丫頭,並沒有催着姑娘的意思。正好外面放起了煙花,想着姑娘是咱們穹界的貴客,一定要請姑娘看看這對外號稱連神仙都向往的不治界是一番什麼美妙的風采。”
鬆娘爲笑着並未生氣,但翠兒卻馬上變得羞愧緊張起來,“姑娘,好姑娘,都怪翠兒多了嘴。”
見翠兒扭捏還想說些什麼,碧兒卻接過話去,“姑娘,麗兒姐姐,時間也是不早了,剛纔主人派人來請,說煙花禮後宴會即將開始,咱們這就過去?”
鬆娘盈盈一笑,“那有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