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喬尚書在喬氏的院子外面鬧事的時候,清羽帶着尹興等家人來,當尹興說出大管家梅守仁失蹤了的時候,衆人都是張大嘴巴的吃驚,只有胭脂低下頭瞭然。
“還查到了什麼?”清軒也是詫異的問尹興。
“回稟大少爺,老夫人吩咐奴才將府裡的人一個都不落的盤問過了,除了大管家失蹤,大管家的娘子有嫌疑外,其餘的人都暫時沒發現可疑的地方。”
清軒還未說話,一邊等的不耐煩的喬尚書搶先開口道:“那還等什麼?把那個管家婆子嚴刑拷打,看看幕後還有什麼人主謀嗎?”
“這要聽老夫人和大少爺的吩咐。”尹興面無表情的回答着喬尚書。
“你個狗奴才!”喬尚書罵着尹興,想要上來給他一巴掌。
尹興不躲不閃,倒是清羽一步走到他的面前,溫厚中不容反駁的語氣阻擋道:“喬尚書如今是客,我梅家的奴才還不勞您動手,況且,他可是我梅家調查有功的奴才!”
喬尚書冷冷的放下手,清軒也是不悅的瞪了他一眼。
尹興感激的看了一眼清羽,鎮定的回答道:“奴才按照老夫人的吩咐,已經控制了大管家的娘子和他們的女兒採蓉,也派人搜查了他們各自的住處,大管家只帶走了一些貼身的衣物和細軟,大管家娘子也打好了包,但是沒走成,採蓉因爲當日被大少奶奶派去小姐處當差,也沒能走成。”
“那這樣說,還真是他們做的了。”清軒灰心喪氣的說,他倒是真沒看出來這個表面恭順的奴才有這樣的心。
“本尚書不信她一個奴才就有這樣的膽子,肯定有人指使!”
“大舅哥難道是大羅神仙嗎?我梅府出了這樣的奴才我一定好好給大少奶奶一個交代,但是,也請大舅哥不要隨便就斷定我府中還有人指使他們!”
“我懶得和你計較,我要見你們老夫人。”喬尚書知道清軒使勁維護着曹姨娘,便提出了要見老夫人。
“喬尚書,我們老祖宗已經費了好多精神,我看,便不必見了吧!”清羽插嘴道。
“你們兄弟當我不知道嗎?如今我妹妹不能理事,自然是什麼事情都是你們老夫人做主,和你們兩個,我現在不想廢話。”喬尚書不屑的看了一眼清軒與清羽兩兄弟。
清軒、清羽還欲再阻攔,尹興卻恭恭敬敬跨出一步低首道:“大少爺,二少爺,老夫人吩咐過了,若是喬尚書一定要見她,她老夫人家便恭候,省的讓喬尚書來一次,還留下遺憾。”
“還是老夫人通情達理。”喬尚書不屑的瞥了一眼清軒與清羽,便往外走去。
清軒與清羽只得帶着他往老夫人處走去,胭脂回身吩咐人好好伺候大少奶奶後便也跟了去,採茶看見喬尚書要爲自己家大少奶奶做主,便私自也在後面跟了去。
彼時,老夫人上房裡,已經是嚴陣以待的等候興師問罪的喬尚書了,紫潔、伊諾、紫靈都在屏風後面躲避着,老夫人一臉莊嚴的坐在紫檀木高背太師椅子上,徐徐的吹着青瓷蓋碗裡面的熱氣,一口一口的慢慢喝着茶。
“喬尚書不要擔憂,我們梅家的大少奶奶出事了,我們梅家比誰都着急,難道我們會眼睜睜的看着我們梅家的大少奶奶含冤受苦嗎?當真是笑話。”老夫人似笑非笑的,語氣不容置疑。
喬尚書面對着自己的長輩,略略收斂了剛纔的氣焰,含笑道:“要是真這樣,我便放心了,還勞煩老夫人爲舍妹做主。”
“剛纔已經查清了,是我府裡的歹毒奴才梅守仁和他娘子謀害的大少奶奶。”老夫人面色沉鬱的說。
“他一個奴才哪裡來的這麼大的狗膽?”喬尚書又一次微微冷笑。
“那喬尚書以爲如何呢?”老夫人看着廳裡五層金博山香爐裡徐徐散發的香氣,又擡手悠閒的摸了摸右手邊龍泉冰紋大果盤裡透黃玲瓏大佛手。
“我看,貴府裡大少爺那個小妾便是幕後主謀,不是說,今日的點心和酒是她過生日送來的嗎?”
“老身已經派人查清楚了,她沒那個膽子。”老夫人不動聲色的說。
“我不信,我要親自問她,看她有什麼可以抵賴的!”喬尚書又一次有些怒氣。
“喬尚書,在我們老
祖宗面前,也容得你撒野嗎?”饒是清羽在外人面前這麼儒雅溫吞的性子,也見不得別人對自己的祖母如此語氣說話。
“羽兒,怎麼可以這麼和喬尚書說話呢?”老夫人假意的呵斥清羽。
“是我說話粗魯了。”喬尚書見老夫人如此,也只得粗粗的抱歉。
“大舅哥,我梅家一定儘快追查刁奴梅守仁的下落,以還大少奶奶公道,也會把與此事有關係的人都會按律定罪處罰。”清軒息事寧人般承諾。
“老夫人和大少爺難道就真的不想一想,他一個奴才爲什麼要謀害主子呢?他有什麼理由要謀害主子呢?梅家就這樣隨便就找了個替死鬼,恐怕傳出去讓人笑話吧!”
“你!”清軒氣的指着他的鼻子。
“既然喬尚書這麼想知道真相,就讓他知道知道。”老夫人微微擡手,尹興的娘子會意,匆匆的出去了。
真相?喬尚書、清軒、清羽以及在屏風後面躲着的紫潔、伊諾與紫靈都是豎着耳朵耐着性子等待。
“快進去,跪下!”尹興的娘子匆匆的帶着兩個婆子,押着一個捆綁着的婦人進來了,那婦人低着頭,五短的身材,縱然是低着頭,衆人也都認出來了,正是在梅府奴才裡地位最高的管家娘子,梅守仁的媳婦。
“她是誰?”喬尚書還不認識她。
“她是我們府裡大管家的娘子。”清軒說了出來,又趕忙糾正道:“她是下毒毒害大少奶奶的兇手,以後再也不是我們府裡的大管家娘子了。”
“就是你?”喬尚書冷冷的問着,圍着她轉了一圈,仇恨道:“說,事情的真相是怎麼樣?不說出事情真相的話,我就一劍削掉你的腦袋。”
梅守仁的娘子一聽見他如此說,嚇得哆哆嗦嗦,捆着手腳,只能癱軟在地上,口內喃喃狂笑道:“你們喬家沒一個好人!”
“你說什麼?”喬尚書上去就給她一腳,唾棄道:“饒是下毒毒害我妹妹,還敢罵我們喬家,我看你當真是活的不耐煩了,想要被株連九族嗎?”
“早晚也是死,我們一家三口都活不成了,我還怕讓你株連九族嗎?”梅守仁的娘子死到臨頭,倒是生出了幾分骨氣,全然不似平日的諂媚樣子。
喬尚書又要上去踹幾腳,老夫人不悅的阻止道:“喬尚書,現在不是置氣的時候,你問清真相要緊。”
“喬尚書,你問清了真相再發火也不晚。”清羽皺着眉頭在一邊一直沒說話,但是此刻卻隔岸觀火般提醒。
“好,那我便問你,你們幾個刁奴到底爲何要毒害我的妹妹?”
“我們本來沒想過要毒害她!都是她要弄死我們,還想借我們的手去嫁禍別人,左右都是活不成了,我們才索性毒死她!”梅守仁的娘子憤恨的說道。
喬尚書一愣,衆人都是一愣,只有老夫人正色的厲聲喊道:“你給喬尚書說清楚一點!”
梅守仁娘子嚥了口吐沫,悲哀道:“我們在這個家裡幾十年了,何時起過歹心?一直從小到大的伺候大少爺,可是自從大少奶奶嫁過來之後,我們便私下裡跟了大少奶奶,平日倒也沒少給我們好處。”
清軒瞪着眼睛看着趴在地上的她,她低下頭繼續說道:“我們也就是幫助大少奶奶盯着大少爺的行蹤,雖說是有些背棄大少爺,但是也並沒有幹過什麼壞事。”
“難道你們夫妻平日仗着大少爺少在家裡耀武揚威了嗎?”清羽冷笑着皺眉反問。
“哪個奴才不仗着主子的寵信撈點好處呢?”梅守仁的娘子稍微放大了點聲音,“二少爺要說耀武揚威,我們也不否認,左不過面上跟着大少爺,暗裡跟着大少奶奶,比別人多跑些腿罷了。”
“既然你私下裡是大少奶奶的人,爲什麼要毒害大少奶奶?”清軒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最親信的梅守仁,竟然早就出賣了自己。
梅守仁的娘子面對清軒,有些羞愧,不敢直視他的眼睛,苦笑道:“還不是大少奶奶逼的?”
“少在那污衊我的妹妹?我妹妹平日待你們還不夠好嗎?”喬尚書又想要上去踹她,被胭脂死死拉住,清軒一把拉過胭脂道:“你離他遠點,小心他不小心傷到你。”
胭脂低下頭,臉上也是紅一陣白一陣
的,梅守仁娘子訴說的喬氏的事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就是昨日,大少奶奶看見我給曹姨娘送吃的,就起了想要弄死我們一家三口的心!她見我最近在曹姨娘處走的勤,就恨上了我們,今日趁着大少爺和胭脂都不在家,就給了我一包毒藥,讓我去送吃食給曹姨娘,順便毒死她。”
“你胡說!”衆人聽了梅守仁娘子的話都是心裡非常驚訝,只有喬尚書睜大了眼睛斥責她胡說。
“繼續說!不要停下來!”老夫人像是在雲端看着自己家的鬧劇,蒼老的臉上是顯而易見的傷心。
“我不敢去毒害曹姨娘,就和我的當家的說了,我的當家的聽了,也嚇得半死,我們商量了一下,大少奶奶讓我們毒死了曹姨娘,最後肯定會把罪名栽倒我們的頭上,我們肯定活不了,所以一琢磨,乾脆就毒死她這個想弄死我們的人得了!”她的眼內冒火,似乎充滿了無限的憤恨。
“是誰指使你說的這些話?說!我妹妹現在昏迷不醒,自然你們想說什麼便說什麼了。”喬尚書咆哮着,指着清軒道:“是不是你,偏寵着小妾,亂栽贓罪名給我的妹妹?”
清軒聽得梅守仁娘子的敘述,早氣的不打一處來,看見喬尚書又指着鼻子冤枉自己,饒是平日再懦弱的性子,此時也壓不住滿腔的怒火:“我也是到現在才知道,我們梅家的大少奶奶竟然是這麼陰險毒辣的惡女人,她身爲大少奶奶竟然要毒死自己房裡的姨娘,這樣的惡女人,我看你還是領回去你的喬家纔好!”
“你說什麼?你們都是一夥的,我不信!”
“喬尚書不信的話,老身也沒辦法,但是事實如此。”老夫人一字一句的說着,“我本來不想張揚此事,畢竟當家的大少奶奶做這樣的事情,也不是什麼體面的事情,我還想顧全着我梅家的臉面隱瞞下去的。但是這一切都是喬尚書鬧得,非要逼着我在衆目睽睽之下說出真相。”
喬尚書咬了咬牙,一張長臉拉得更長,面色似乎比外面的黑夜還要黑。
“這樣的事情,也不能單憑她一面之詞就作數吧?”喬尚書理了理思緒,靜道。
“的確不能,老身已經派人盤問了大少奶奶處的所有人,已經找到了替大少奶奶買毒藥的人。”說完,又微微示意,尹興的娘子趕忙又匆匆的出去了。
不多時,一個瘦瘦弱弱的女孩子進來了,見着這個陣仗撲通一下便跪倒了,斷斷續續的訴說了自己去買毒藥的經過。
原來,這個女孩子是梅府裡買來才幾年的一個丫頭,被喬氏配給了她從娘子帶來的小廝喬平,喬氏當日便是秘密吩咐了喬平去買毒藥來,只說是要毒老鼠,喬平便吩咐了自己的妻子,即面前的這個丫頭,採蘿。
面對着衆多人證,喬尚書也說不出什麼話來了,他轉過頭似乎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般問在角落裡的胭脂:“你和你家小姐關係最好,你說說,你家小姐有沒有要下毒毒害別人的意思?”
胭脂聽着各個證人的話,眼見得采蘿與喬平也都認了罪,心內只抱怨喬氏太過急躁與不聽勸。的確,素日喬氏是和她悄悄的商議過要找機會毒死曹姨娘,尤其是昨日撞見大管家娘子去曹姨娘處獻殷勤,她更加恨透了大管家兩口子。但是,今日喬氏的事情,她確實不知道。
胭脂只得如實相告:“舅爺,今日我同大少爺出去逛廟會了,的確不知道。”
老夫人擺擺手道:“還是我梅家列祖列宗保佑,幸虧胭脂不在家,要不然沒準現在也中毒了,她肚子裡的梅家子孫也定然保不住了。”
喬尚書發狠的瞪了一眼胭脂,胭脂落寞的低下了頭,清軒護着她說:“不用怕,是上天看你善良,讓你免了這一場災禍,如今,大少奶奶也算是自食惡果。”
清軒恨恨的看了一眼喬尚書,喬尚書冷笑吩咐道:“來人,把那個下毒的賤人給我帶走,連同她的女兒,他們一家三口我要一個不落的都給處死了!”
清羽剛要阻攔,老夫人擺擺手道:“隨他去吧!那兩個奴才也是活該,留在咱們府裡處置,也叫我左右爲難,倒不如讓喬尚書代勞了。”
“那就多謝老夫人了!”喬尚書一轉臉,便命人押着梅守仁的娘子和梅守仁的女兒採蓉一起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