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中的溫柔,在他的話語下,竟然是渾身僵硬了起來。悽風瀝瀝,伴隨着楚雲霓難以置信的話,“將軍,可真會開玩笑。”
而他的話,卻是讓楚雲霓想緩和一下這尷尬,也無路可走,只能在他的懷中,任憑着他的擁抱。
“你走吧!”顧蕭依舊這麼說,下了很大的決心,“本來我是真的想將你留在我的身邊,但是看現在的情況,恐怕我不但要食言,還無法將你繼續留在邊城了,這裡……很危險。”
在她的耳畔,他的話語無比的沉重,帶着他滿心的期盼,此時此刻,顧蕭竟然只有一個心願,那就是楚雲霓的安然。
“如果我能逃過這一劫,我再去邑城找你,可好?”他問。
楚雲霓沉默了下來,聽着顧蕭的話,忽然只覺得有些恍惚,隨後,卻是忽然一笑,想要試圖打破這沉重的氛圍,“你在這裡想了這麼久,不會就只想到將我送走吧?”
顧蕭沉默着,直到楚雲霓覺得他不會再回答自己的時候,纔開口,“是的。”
很簡潔的兩個字,讓楚雲霓的心裡後忽然落了一下,忽然有種無措了起來,“你爲什麼就是不肯跟我走?邊城沒你的容身之處,爲什麼不肯跟我到邑城去?”
邑城,也需要一個能夠長久守得住的人,否則,就算真的奪過來了,也是岌岌可危,要是顧蕭肯跟自己走的話,那麼守住邑城,就絕對不是問題了。
“因爲你的心裡沒有我,哪怕幫你守住了邑城,也只是一座空城。”顧蕭輕笑着說道,這一句話,讓楚雲霓忽然語凝了起來。
風吹過,揚起她的秀髮,飛揚起陣陣發間的馨香,但願……這輩子他都能記住這股馨香的味道。
隨即,顧蕭將抱在懷中的人兒一放開,隨後退了一步,讓自己和楚雲霓拉開一定的距離,他拱手朝着楚雲霓做了一揖,“公主殿下,請由我顧蕭,親自送你啓程。”
“顧蕭。”楚雲霓依舊還是怔忡着,對於顧蕭的話,帶着莫名的失落。
“不要這麼沮喪,說不定莊妃說的只是假話,等到明天,如果再沒什麼動靜的話,我委派我的先鋒親自回胥都一趟,到時候,如果胥都沒發生什麼事的話,我就親自率兵到邑城援助你。”顧蕭將手輕輕的捋過楚雲霓頸邊的秀髮。
繼而,他湊到了楚雲霓的跟前,再度輕聲說了一句,帶着揶揄和笑意,“記住,我叫顧蕭,下一次不要再在我的懷中,叫別人的名字。”
上一次,破壞了他所有的興致,否則,楚雲霓就是他的人了。
楚雲霓沒有理會他此刻故意表現出來的輕佻,但只問:“非走不可麼?”
顧蕭愣了一下,心中的不捨在楚雲霓的在一句問話下,逐漸的流露出苦澀,“非走不可。”他看着楚雲霓,又再度添加了一句,“你不走,我就殺了你帶來的那個老頭。”他威脅着,意志殷翔。
楚雲霓聞言,卻是豁然一笑,“殺了他倒省事。”
可是,陣風吹過,卻將這一瞬間消融的尷尬又回覆了原樣,“無論如何,今夜你必須啓程,我已命了先鋒送你到達邑城之後,再轉回來。”
“你已經安排好了?”楚雲霓詫異,豁然想起了自己剛纔在進營帳的時候,顧蕭在外面吩咐他的先鋒一些事情。
一邊說着,卻見從城門口處的地方,青鯉和殷翔被一支隊伍帶了出來,收拾着行囊,正一臉困惑的模樣被帶往這片山丘過來。
“將軍,人已經帶來,馬車等物也已經全部準備好了。”那個少年先鋒將青鯉和殷翔帶到顧蕭的面前的時候,雙手拱拳說道。
顧蕭頷首點頭,轉身朝着楚雲霓說道:“先鋒會送你平安到達的,只是,我在去山坳中救你的時候,見到了伊人姑娘身受重傷,回來的時候命人查找,卻也找不到她的蹤影。”
“希望她不要出事。”楚雲霓回想當時的情景,她和伊人兩人各自分散,讓伊人出來搬救兵,後來就不知道各自的消息了,也不知道到底伊人到哪裡去了。
楚雲霓擔憂着,卻是回首看着邊城的方向,“既然顧將軍已經決定過來,我也只好離開,記住,一定要來邑城找我。”
她叮嚀着,顧蕭卻是笑着點頭。
各自道了一句,“珍重。”楚雲霓隨後,卻是隨着那個少年朝着那輛馬車走去,只是,當楚雲霓走到馬車邊上的時候,忽然卻又回過身來,朝着顧蕭的方向走了過去。
“莊妃不好對付,如果真的到了必要的時候,先殺了她,免留後患。”她對着顧蕭說道。
聽着楚雲霓的話,顧蕭的心中一凜,對於莊倩然的處置,他也一直在猶豫,莊妃的身份特殊,更何況想胥都的情況還不明瞭,貿貿然行殺機的話,只怕會誤事。
“莊妃心思歹毒,你最好聽我的話,何況,莊妃紅杏出牆,就算是龍飛在場的話,也絕對容不下她的,與其到最後讓她反咬一口,倒不如見機行事。”楚雲霓一再囑咐道。
她知道,對於顧蕭來說,莊妃能不動她,就儘量不要動。
莊妃的身後勢力,事關國本,就時候顧蕭也得以大局爲重,所以一直從莊妃到邊城的時候,顧蕭都一再的忍讓着。
可是,現在情況不一樣,楚雲霓怕顧蕭還被胥都的事情所牽絆,故而囑咐道。
最終,顧蕭還是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珍重。”楚雲霓朝着他說,神情凝望,心中對這座邊城的擔憂,但只有增無減。
“珍重。”顧蕭也是如此,但是,他是一城的守將,只能夠恪守自己的職責,對於楚雲霓的食言,他只能深藏心中。
現在,他唯一所能夠做到的事情,就是確保楚雲霓的安全了。
眼見着楚雲霓和青鯉、殷翔二人上了馬車,在先鋒少年騎馬在前,帶領着一支軍隊連夜朝着北邊邑城的方向趕了過去。
風沙迷離而過,但只吹起這一片塵埃,迷離了顧蕭的身影,站在這山丘之上,眼見着楚雲霓的那一輛馬車漸行漸遠。
但想伸手去抓住,卻始終,她就像是夢裡來的仙子一般,此刻又將離去,徒然帶走他的一腔情意。
心有千千結,唯有君能解。
軍隊踏上黃沙,隨着這一輛馬車逐漸的迷離在這黃沙之中,身後,邊城的狼藉和混亂,似乎從這一刻開始就不關自己的事情似得。
青鯉和殷翔坐在自己的對面,楚雲霓神色凝重,“就這麼走了。”她喃喃的說道。青鯉聽到了楚雲霓的聲音,卻是開口問:“公主,好像不開心?”
楚雲霓但只瞥了她一眼,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將馬車的簾子給掀了起來,想看一看身後的邊城模樣,卻似乎根本看不到,已經被身後的黃沙給隔絕了視線。
只有騎着馬跟隨在馬車邊上的那個少年,一看到楚雲霓掀開簾子的時候,策馬跟了上來,“公主殿下,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吩咐我這個先鋒就行。”
楚雲霓聞言,卻是蹙起了眉頭,“小先鋒,你叫什麼名字?”她似乎也經藏看到在顧蕭的那一羣親信之中,經常有這麼一個少年的身影。
不知道爲什麼,楚雲霓一見到這個少年,就又想起楚雲昭。
她本還想留在邊城幫顧蕭一起度過這一次難關的,但是,一想到楚雲昭還在青冥城之中水深火熱,她也心如刀絞,只能聽從顧蕭的話,儘快啓程。
少年對着楚雲霓嘿嘿一笑,露出一排整潔的牙齒,“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的名字就叫先鋒,許先鋒。”
姓許,名先鋒!
楚雲霓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卻是哈哈大笑了起來,在馬車的顛晃之下,更加不斷的顛簸着。
“有什麼好笑?”那個名喚先鋒的少年,一見楚雲霓這麼取笑自己,故而臉上一陣惱怒。
楚雲霓擺擺手,“我說你年紀小小,就勇當先鋒,這份膽量讓人欽佩,卻不想……怪我不曾覺察,不曾覺察。”楚雲霓忍住笑意,強裝鎮定的說着。
少年先鋒冷哼了一聲,“你別小瞧我,戰場上殺敵,我可不遜色於誰,等再過幾年,我就要取代我們將軍的位置,到時候必將叫你刮目相看。”
“好,好,好,我就等着你登臺拜將的時候,到時候,看顧蕭還怎麼得意!”楚雲霓帶着笑說着,可是,一邊笑着,卻是一邊將這表情僵住。
忽然,剛纔的一片歡聲笑語之中,忽然又沉寂了下來,只剩下這班馬消消的聲音。
“顧蕭,珍重……”她在這寂靜聲之中,心裡卻沉重萬分的說上了這麼一句。
忽然,外面的那個少年一聲驚奇的聲音叫了起來,“我們爲了繞過青冥,特地往這邊來,怎麼這裡也有人行軍?”
楚雲霓感覺得到,這個少年也忽然戒備了起來,喊了一聲身後的士兵,頓時氛圍壓迫上了心頭。
但見前方,風沙吹過的山頭邊上,卻是隱約有士兵駐守在此處,而遠遠看去,這一個個駐守的士兵,穿透過黃沙的身影,綽綽約約的,看不真實,卻是倍添駭然的感覺。
“那是青冥的人馬!”楚雲霓從那風中,看到了那軍隊上所插的旗幟。
明明,已經繞道,卻還是得碰上,他們早已經在這裡等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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