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靈智方丈一邊閒聊,一邊下棋。
靈智方丈又跟我聊起算命、看相的事情。這老和尚還真的是博學多識,胸藏玄機,讓我和林麗大開眼界。
“其實,萬事萬物都是有規律的,並且是比較固定的、重複的規律,而其在運動的每一點的軌跡都代表了不同的時間、方位和其他屬性,所以,只要弄清楚每個點代表的含義就能找到它的規律。比如算八字,就是算一個人出生的時候所在時空上的屬性是怎麼樣的,以後隨着其運動時經過的每一個軌跡上又具有什麼樣的屬性,能找到這個,一個人的命運也就算出來了。至於看相,則更簡單了,一個人所在的時空位置決定了他的外在表現形式是什麼樣的,也就是長相,後人是把這些規律總結到一起,就形成了相術。”
靈智方丈說的東西我並不是很懂,但感覺很有道理。我對這位老和尚不僅僅是崇拜了,簡直到了癡迷的地步。
我想到了一件事,就是如何處置鄧盼魂魄的事情。每隔三日在那個扇形小玉墜上滴一滴精血不是問題,問題是我總不可能一輩子都把她的魂魄戴在身上,一直養護她吧?這老和尚如此厲害,一定有辦法能讓鄧盼的魂魄從扇形小玉墜裡面出來,去往陰間投胎做人。
想到這裡,我對靈智方丈說道:“靈智方丈,我請求你想辦法讓鄧盼的魂魄轉世,重入輪迴。”。
靈智方丈停止了下棋,抿了口茶,捋了捋花白的長鬚,說道:“施主,其實不瞞你說,這臥龍山又叫妖山,很久以前,此山邪氣瀰漫,鬼怪衆多,臥龍廟歷代方丈都以驅除厲鬼,保一方百姓平安爲責任和義務。”。
靈智方丈答非所問,但我清楚他說的跟讓鄧盼的魂魄投胎轉世的事情一定有關。我靜靜的望着靈智方丈,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其實,這臥龍山是陽間通往陰間的鬼門之一,每五十年打開一次。而今年恰好就是臥龍山鬼門打開的日子,鬼門打開之時,是陰陽兩界交界處最混亂的時候,如想送那丫頭去陰間,明天正是最佳的良機!那丫頭跟着你來到這裡,也算與我有緣,我就送她一程去陰間吧……”。靈智方丈這一番話讓我大吃一驚,沒想到這臥龍山的背後居然隱藏着一個這樣大的秘密,是人間通往陰間的鬼門?
“也算那丫頭運氣好,這臥龍山的鬼門背後就是生死殿,專門負責人轉世輪迴的地方,那丫頭從這裡去陰間可以直接到達生死殿,能省去在陰間的長途跋涉之苦了。”。
我聽後又驚又喜,終於有辦法送鄧盼的魂魄去陰間,讓她重入輪迴,轉世爲人了。
“可是,方丈,怎麼才能夠送她進去呢?”,我有些不解。
“呵呵……我今天說的已經太多了,有違天道、有違天道啊……”,靈智方丈卻死活不肯再往下說了。
他雖然不說,但他已經答應明天會送鄧盼的魂魄去陰間,我也就放心了。
我將那塊扇形小玉墜從貼身的口袋裡掏了出來,遞給了靈智方丈,說道:“方丈,就拜託你了!”。
靈智方丈微微一笑,接過放入懷中。
我回過頭去看站在我身後的林麗,看到這小丫頭滿臉煞白、緊咬着嘴脣。很顯然,我和靈智方丈這一番鬼神之談,讓她很害怕,嚇到了她。
“施主,你們也累了,早些休息吧?”,靈智方丈說完,衝我們拱了拱手,帶着小和尚如海走進了他們的禪房。
如海早就幫我和林麗收拾出了兩間廂房。
我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覺,腦海裡一下子想起秦素兒、一下子又想起鄧盼,一下子又想起劉曉那個鬼丫頭。他奶奶的,我還當真被田雞那小賤人給說對了,去哪哪有鬼,住哪哪遇鬼,百鬼纏身啊!
這下好了,鄧盼在明天就可以去往陰間,可是,劉曉那個鬼丫頭在報了仇之後是不是還在陽世飄蕩,是一縷幽魂呢?要是她能來到這裡,讓靈智方丈一併送往陰間該有多好!
我想了一會兒,倦意襲來,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一夜無夢,前兩天的怪夢還真的是那扇形小玉墜惹的禍。
第二天清早,我和林麗向靈智方丈告辭。靈智方丈要我不要擔心,他會施法讓鄧盼的魂魄進入陰間。
我謝過靈智方丈,和林麗走下山來。
林麗的臉色非常的差,一路默不作聲。
我笑道:“我早就跟你說過,那扇形小玉墜不是吉祥之物,你偏不信,這下你相信了吧?”。
林麗答道:“玉哥,我求你不要說了好不好?我只要一想起,心裡就害怕得要死。這一輩子我估計是走不出這個陰影了……”。
女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應該比男人要脆弱,我忽略了這點。看她一副害怕的樣子,我趕緊住口不說了。
走了半日,我和林麗居然又在一個趕屍客棧的旁邊發現了那個趕屍人。這下我看清楚了,那個精瘦的漢子真他孃的奇醜無比。駝背、幾何形的臉,四方形的鼻子,向外凸的嘴,參差不齊的牙齒,兩隻眼睛裡透着一種陰森的寒光,真是上帝把一切醜陋都給了他。
見我和林麗從趕屍客棧旁經過,他兩眼緊緊的盯着我,我被他看得渾身發毛,友善的衝他笑了一下,沒想到被他叫住了。
他的聲音嘶啞低沉,彷彿來自地獄:“小哥,借個火?”。
我被嚇了一跳,原來他只是想向我借火,我掏出打火機遞了過去:“大哥,辛苦!”,我實在想不出該怎麼跟他交流。
他接過打火機,將菸絲點燃,表情怪異的瞪了我一眼,說道:“小哥,如果你有事情用得着我幫忙,就請直說。”。
有事情找他幫忙,我能有什麼事情找他幫忙?除非是我變成了屍體讓他趕?我一聽心想這趕屍匠是不是趕屍時間太久了,心裡有些變態啊,怎麼說的話讓人覺得這麼滲的慌?
我接過打火機,招呼着林麗趕緊走了。
走出很遠,我回頭去看那趕屍的人,他竟然還站在那裡望着我和林麗走過的方向。他奶奶的,這傢伙是怎麼了?
林麗對我說道:“玉哥,別看了,當心惹上晦氣!”。
我答道:“我就是感覺他怪怪的,怎麼老盯着我。”。
林麗笑道:“心理作用吧?”。
或許吧?
走了一段路,林麗放鬆下來了,跟我有說有笑的往前走。我問她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到達寨子裡,林麗告訴我大概在吃中飯的時候就能到達。
說完,她怪怪的望了我一眼,邊走邊說:“玉哥,我總感覺你來我們苗寨不是來旅遊,倒像是來有什麼事似的……”。
這丫頭,心思還真縝密,居然看出來一些端倪。
我笑道:“我的確是來旅遊的。不過嘛,也確實是有事情……”。
林麗問我什麼事?
我想了一下,答道:“林麗,你可知道你們苗寨裡有一種叫做絕情草的植物長在什麼地方?”。
林麗答道:“知道啊,這絕情草長在我們寨子裡的烏龍山尖,不過好像不是很多,很難找得到。咦?玉哥,你打聽這種植物幹嘛?”。
我笑了笑說道:“不幹嘛,隨便問問而已。”。
既然林麗說寨子裡的烏龍山上有這種草,我就放心了。多不多不重要,只要有一棵就行了。
林麗不相信我說的話,問道:“玉哥,不對,你肯定有事瞞着我。”。
我用開玩笑的口吻答道:“哪有什麼事瞞着你,我真的是隨口問的。我聽說你們苗寨裡還有一種東西叫做鐵血米分,你有沒有聽說過?”。
林麗脫口而出:“絕情草?鐵血米分?情蠱之毒!玉哥,你找這兩樣東西幹嘛?莫非是有人中了情蠱之毒?”。
情蠱之毒四個字從林麗的口中說了出來,我有些激動,這說明情蠱之毒還真的是能解救的。
我急切的問道:“林麗,你在寨子裡見過鐵血米分嗎?”。
林麗搖了搖頭,答道:“沒有。鐵血米分在我們苗寨已經失傳已久,我只是聽我奶奶曾經說起過這麼一回事。情蠱之毒是我們寨子裡最厲害的情毒,中毒之人永遠不能跟相親相愛的人肌膚相親,生不如死……”。
儘管我早就知道鐵血米分在苗寨已經失傳已久,可此刻聽來,卻還是心焦,又問道:“莫非你們寨子裡就沒有人知道這種鐵血米分了嗎?”。
林麗想了一會兒答道:“或許龍巖大法師會知道也不一定,你去問他吧?”。
嗯,看來也只有去問林麗心目中無所不能、無所不精的大法師龍巖了。我嘆了一口氣,不做聲,默默地跟着林麗往前走。
走了幾步,林麗對我說道:“玉哥,你告訴我,究竟是誰中了情蠱之毒?”。
我想到能不能解去身上的情蠱之毒有可能全無希望,心緒黯然,擡起頭,慘然一笑:“就是我自己!”。
林麗驚叫起來:“你?究竟是誰這麼狠心,要在你身上種下情蠱之毒?”。
誰?不就是那個老賊道李天一嗎?他奶奶的,那老賊道精神失常,也不知現在是死是活了。他一輩子生活在仇恨裡,沒有快樂,生不如死,也是一個可憐之人。
可憐之人當真就有可恨之處!我不想再提起他,淡淡的應道:“算了,我不想說……”。
林麗見我不願提起,沒有再追問。
中午時分,我和林麗終於到達了西江苗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