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這個帳是他的吧,因爲榻上被褥上有他的氣息,雖然不怎麼明顯,他們應該是剛在這裡紮營,這些天他都沒有能在榻上休息,被我這個傷兵霸佔着,他光坐椅子上怎可能休息得好,光是想着,心裡就挺過意不去。
寶香說營裡有給女眷設獨立帳篷,想着給他繞了個圈,提議:“藍大人,聽說營裡有給女眷設帳篷。”
“嗯。”他疲憊地應了聲,跟着到榻旁邊坐下,目光卻沒落在我的方向,而是看向一邊,問:“新給你找的侍女如何?”
“挺好的。”想着我假裝不知情反問他:“怎麼突然間把人換?”
藍玉聞聲神情突然定格了下下,旋即皺眉說:“張媽年紀太大,不合適照顧你,我安排她去做別的事了。”
看他這反應,張媽真是細作?
她不是自己的閨女懷孕被元朝的狗官家死了麼,怎麼反過頭來給他們賣命?
“那個……雖然我知道不該過問你軍務上的事情,但我還是想問下張媽是不是細作的事,你可以選擇不回答,我只是覺得張媽對我挺好……”我看着他,但願別被誤會了。
“人心是這個世界最可怕的東西,你說過你師父這麼教導過你,不要被糖衣炮彈迷惑了雙眼。”藍玉繞了個圈,把答案告知我。
大概張媽對我說話,都是謊言吧。
“我知道了……”挺可惜的,張媽明明可以做一個好人,偏偏卻選擇了這條不歸路。
我說完這聲後,氣氛突然陷入了讓人不自在的氣氛裡,於是我把話題又轉回了女眷帳篷的事上。
“藍大人……”我有些猶豫地喚了他一聲,說句真心話,我挺喜歡在這個帳裡,因爲能看到他,但想到沒辦法好好休息,我心裡又很是過意不去。
“嗯?”藍玉聞聲目光可算是落到我的臉上,但只是一眼,跟着又快快移開……
倒是,我的臉不討他鐘看嗎?
是不是我長相太平凡?
思忖的同時不忘給他說:“那個……這裡是你休息的地方,畢竟男女授受不親,你又軍務繁忙,我佔着你的榻讓你沒辦法好好休息,我挺過意不去,營裡有女眷住的地方,不如讓我過去吧,這麼一來,寶香也方便照顧我。”
藍玉聽完皺起眉頭,思考了小會,給我說:“不必,你背上的傷不方便移動,還得休息半個月,屏風前面有長椅,我習慣了。”
他直接忽略了我提到的男女授受不親的問題,這樣子真的好嗎?
不過,他既然都這麼說了,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吧:“嗯,多謝大人。”
“以後不用稱我作大人,我也不是什麼官,只是一個小小的先鋒,叫我名字吧。”藍玉這話讓我挺意外,沒想到會主動給我提出來。
總覺得他像在不停地給予我特權待遇,希望我沒有會錯意,他是不是對我有意?
“嗯,那大……你以後也別稱我姑娘那麼客氣了,直接叫我吉祥吧。”我說完覺得就羞了,心裡像有頭小鹿在亂撞得厲害,要是他叫我一聲吉祥……挺期待的。
藍玉聽完目光再度落到我臉上,眼神看着挺複雜,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是不是我說錯了話,如果你覺得不適合,那你繼續叫我慕容姑娘吧。”我真的會錯意了?
要是真的話,我心裡挺難過。
“沒有,我只是覺得有點高興。”藍玉擡手捂住嘴巴,說得有些含糊,好像在掩飾些什麼。
不過我還是聽清楚了。
我沒有避忌,直視他的雙眼,說:“我也是。”
或許他距離成爲我相公的距離進一步,張大全那嘴巴說出來的話,挺討我鍾聽。
“哇,果然是……”張大全該死的聲音突兀插入,這廝就不能長長眼?
我現在好想放個驅逐咒,讓他趕緊滾蛋。
“啊哈哈哈……”張大全大概感覺到我的‘殺氣’,立即打哈哈說:“抱歉抱歉,我等晚點再來。”說完身影一閃消失。
還晚點再來,我不用休息嗎?
藍玉看不見張大全,對他而言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我注意力再集中藍玉臉上時,意外他發現臉好像紅了,氣氛一下子又回來了。
見他臉紅,我也跟着怪不好意思的,稍稍拉過被子,擋住自己的發熱的臉蛋,說:“你看起來挺疲憊,不如先去休息吧,我也該睡了……”
藍玉聞聲點頭,聲音帶着點沙啞:“好。”跟着起身,本來他繞回屏風前面了,突然轉步到箱子那取了套替換的深衣,之後走出了帳篷。
張大全這廝還真懂伺機行事,藍玉前腳剛走,他就立即現身,笑嘿嘿地狗腿樣,說:“嘿嘿嘿,大小姐,我回來了。”
“你可以永遠不回來也沒關係。”我假裝生氣。
“我要是不回來,你跟討打聽消息去。”張大全蒼白的鬼臉上堆滿了笑容。
“說吧。”我看着它。
“是個半老徐娘,已經埋了,我去的時候,看到她魂魄蹲在墳墓着發呆,估計到子時就會有陰差來帶她上路,像她這種生前作奸犯乎之人,陰間十三站,可不好走啊。”張大全說着露出幾分同情之色。
“陰間十三站你走過?”關於這個,我以前聽師父提過,說人死後,鬼差會他們的魂魄去土地廟領通行令,之後從那出發,一站站地走,只要生前沒做過壞事的人,基本上都能平安通過,如果是個壞人,估計金雞嶺和惡狗嶺,將會是他們灰飛煙滅之地。
“我?”張大全聞聲搖搖頭,得色地說:“我不用走,交上買路錢,就能順風通過,只不過我屬於比較特殊的鬼魂,所以不用去望鄉臺,也不用喝孟婆湯,更不受六道輪迴的束縛。”
我反應有些淡漠地說:“哦,看來我小瞧你了。”這死鬼就不能對他好,容易得意忘形,屬於那種三天不打上房掀瓦的類型。
張大全一聽,笑得更是狗腿:“可不是麼,所以大小姐,那黑匣子的事情,你考慮清楚了嗎?”
我挑眉睹了他一眼,有想過繼續吊他胃口,不過看他這麼有賣力討好我的份上,就不爲難他了:“嗯,可以。”